第5章 ☆、異樣

自從兩人說開了之後，陸正帆和蘇凜的交流相對來說順暢了許多。一個是蘇凜主動，一個是陸正帆在蘇凜面前變得不再那麽刻意。

但兩人說得更多的還是工作，似乎就像陸正帆所說，不僅交心，在工作上也一樣。于是，蘇凜覺得自己更像是總監大人的助理了……但也因為走得更加近了，蘇凜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陸正帆這個人的性格。認真，認真到有一些嚴肅；直接，直接到有一些呆；幹淨，幹淨到有一些單純。然後蘇凜就覺得陸正帆面癱這個屬性應該是環境造成的，而面癱又造成了他的交流問題，繼而造就了一個略帶糾結的他。

可能是出于對之前事情的考慮，陸正帆沒有再時常找他、上班時間除非工作上的必要也不會經常越過老員工找他，但不在上班時間便恢複了原樣，蘇凜自己去找他也沒關系，蘇凜覺得這樣還不錯。蘇凜之後沒有再見到呂琴了，後來，有人告訴他，姜助理将他調到其他部門了。

蘇凜覺得自己和陸正帆相處就像是在帶着一個小孩兒。小孩兒很乖，懂事，但不擅表達，取得了好的成績後想要獎勵卻只會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要說什麽，也只會說一些不搭邊的話來引起注意還企圖能夠達到目的。于是蘇凜莫名覺得陸正帆有點可愛。

但漸漸的蘇凜發現最近的陸正帆有些不太對。

陸正帆最近到公司的時間越來越早，蘇凜偶爾早到時卻發現他已經在辦公室裏了，旁邊還有一些像是剛剛整理出來的資料，而陸正帆只是在埋頭比對資料、寫寫畫畫。幾乎一整天陸正帆都呆在辦公室，有時候又會出去幾乎一整天的時間，這在公司幾乎是沒有見過的。

蘇凜應該是部門裏感受最直接的。真正讓蘇凜在意的是，陸正帆找他的時間變得更少了，這也就算了，畢竟公事第一，但蘇凜卻明顯的感覺到陸正帆在找他談論工作的時候，他過于緊繃的神經和過于疲憊的眼睛，陸正帆現在的狀态太過危險。

蘇凜是想找陸正帆談一談的，但無奈陸正帆不想和他談，那個男人在他提出問題關心他的時候，一臉的僵硬，卻是讓人看了覺得快要碎掉的僵硬，讓蘇凜後退了，“如果想和我說說的話随時可以來找我。”。考慮到陸正帆的家庭，蘇凜覺得或許應該再等等，這樣的家庭或許壓力實在太大，但他相信陸正帆這個認真直接的男人不是那麽容易倒的，何況自己在看着，也許能等到陸正帆自己找到突破口的時候。

“老劉，這是瑞景的資料。”

“這麽多？”老劉接過一沓紙，“嚯，怎麽連這麽久以前的都有？還有這個不是我們部門要的資料吧！”老劉瞪大了眼睛翻着手中的資料。

“這是總監要的，有些是從其它部門要的。”對面的人搖搖頭表示同樣不解，“年輕人總是有些想法的。”

坐得不遠蘇凜當然是聽到了，聽到瑞景蘇凜便隐隐約約想到了什麽。蘇凜知道最近瑞景風頭較盛，但也是這一段時間，公司間的較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決定的，更不是這一次的較量就能決定一家這麽大集團的命運。所以，陸正帆到底在着急什麽？

蘇凜将手上的東西放好，站起身來，對老劉說，“我手頭上的事差不多了，我去送吧。”

老劉有些驚訝看着他，畢竟蘇凜從不會主動離開工作崗位自願去總監辦公室的，“好，那去吧。”不過想想也沒什麽。

就像第一次在公司實習見到陸正帆一樣，蘇凜敲響了門，不同的是陸正帆“請進”的聲音是略帶沙啞的，被磨砂紙磨過的聲音。

“蘇凜？”陸正帆沒想到會是蘇凜主動來，最近兩人的交集明顯少了，陸正帆覺得有些對不住蘇凜，是自己想說想和他好好地相處好好地合作，但自己卻因為其他的事将說出的話放到腦後甚至沒有解釋。這樣想着，陸正帆的心思又被那些事情淹沒，焦躁、痛苦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Advertisement

蘇凜猜得沒錯，陸正帆是在着急，而且是在為林氏着急。陸正帆為此在準備新的方案，自從那一天晚上，他就沒有真正睡着過，他從來沒有想過爺爺說過的那些事，他一直以來所想的只是想要好好照顧家人，和家人在一起，好好地。陸正帆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家是溫暖的，即使沒有父母的陪伴，但他有爺爺和弟弟關心，；即使家裏的事業壓力大，但他有爺爺和弟弟的支持；即使家裏人不多，但爺爺和弟弟的在意。所以，陸正帆的歸屬感給了他責任感，想要承擔一切他能夠承擔的，想要養活自己認的弟弟，更想要讓為自己付出了許多的爺爺好好生活。就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幾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天真，爺爺的重擔，真相的殘酷。

“我來送資料。”蘇凜看着陸正帆，“雖然是上班時間，當時我能以朋友的身份問你一個問題嗎？”

陸正帆也不是傻子，沉默幾息的時間點了點頭。他覺得有些事情說出來，或許能更好地運作。

“那好，你也應該猜得到。你最近的狀态不太對，讓人擔心，包括這些同事。”蘇凜手指按了按桌上的資料，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收集這麽多資料，是打算和瑞景打擂臺？”

陸正帆之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但時間慢慢過去人也慢慢地清醒了。在蘇凜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一時沖動了，但他沒有想要改變計劃的想法。面對蘇凜的問題，陸正帆本着不欺騙朋友的想法，默認了。

看來不是那麽容易解決啊……蘇凜對着一張帥癱了的臉不合時宜地感嘆。“好，現在，我們來談公事吧，總監。您應該知道，現在直接對上瑞景對我們來說沒有好處，在公司會議上，您的提案一定會被斃掉。”

陸正帆沒想到朋友間的與對話，甚至還不算對話後這麽快變成了工作讨論，他甚至還準備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和蘇凜說，朋友的身份啊……在陸正帆一個人的腦補中，他幾乎已經完全從那沉重甚至痛苦的情緒中被扔出來了。

“再是，雖然我們與瑞景在産品上是有競争關系的，但……”蘇凜将自己的擔憂都說出來了，這些陸正帆不可能不懂，若抱有僥幸心理，就是他一時沖動，如果不是，那就是早已決定的，走到這一步，蘇凜不會再去想勸說，只是想知道理由，只是想确認陸正帆是認真的在做這件事，那他能做的只有幫他，不管是以員工的身份還是朋友的身份。所以，說到底，還是這個理由讓他擔心，至少這是一個讓陸正帆難以冷靜下來的理由。

陸正帆早已經冷靜下來了，“我知道，我們也知道與其說是完全對立的對手，也是互相的‘助手’，但我想的是，若是跨不過這個我們一直以來的‘助手’，就很容易被牽着走。”陸正帆一本正經地将這些話說了出來。

“你認真的？”蘇凜雙眼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陸正帆的眼睛很黑，很透，就是這樣的眼睛，蘇凜相信他不會說謊。

就這一句話，一個動作，陸正帆尴尬了一瞬。“嗯，而且公司那邊不用擔心。但最重要的是，我有私心……”陸正帆的聲音變小了一些，但卻沒有閃躲。他想讓自己交到的的第一個朋友知道，雖然不能說清楚。

同樣是這樣的眼睛，蘇凜又明白了，他是認真的，他是不想說的，他也是真的把自己當朋友的。就這樣吧，只有幫他這一個選項了。“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