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結束
在準備的時間裏，由于陸餘身體情況的反複，時間被延長一次又一次，但他也沒閑着，身體好一些的時候，他就跑去找蔣家的大小姐了。
“我知道陸正帆拒絕了和蔣小姐的婚事，蔣小姐就不想要給他一點教訓？況且就算是世交在生意場上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吧？”陸餘一本正經樣說。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建議完全沒有興趣。先不說這個婚約還沒有定下，你以為我就看得上陸正帆？再是，你是不是把我當做了那些沒有腦子的女人，這樣沒有任何保障和利益的事情我會做？最後，蔣家現在可不是我做主。”對面靓麗的女人喝一口咖啡，并不接招。
陸餘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優秀，很耀眼。“蔣小姐真是令人傾慕。那麽，這件事就讓兩家能做主的人來談吧？”
“哦？你是要告訴我陸家的家主要逼自己的孫子？”蔣玉珍顯然不相信。
“呵，到時候就拜托蔣小姐了。”
蔣玉珍對他這樣自信的表現有些疑惑，但沒有表現出來，臉上還是天之驕子般的高傲神情。
蔣玉珍回到家就找了自己爺爺，既然陸餘這麽自信，問問也無妨，就算是在信口雌黃，也能提醒一下陸家人，就當賣他們一個人情。
“這件事啊……”于是她知道了個大概。
“怎麽說呢？真是蠢呢！”蔣玉珍滿臉笑容地自言自語。
即使這樣，他還是再一次約了陸餘。
“說實話，你真的甘心？”她盯着陸餘的眼睛。
“甘心？這個詞用在我身上不合适，至于那些無聊的不無聊的事，我覺得開心就好。”陸餘無所謂回答道。
真是任性呢……“最近我無聊，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
“即使要你做的事很無聊？”
“我覺得開心就好。”蔣玉珍将他的話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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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餘笑了笑，“也沒什麽，看過電視劇沒有？就像裏面的惡毒女二號一樣，偶爾出去刷一刷存在感就好，其他的事我來。”
“……”惡俗！“有什麽意義！”蔣玉珍咬牙。
“讓他知道，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決定，小小的念頭，也會找來無盡的麻煩……”
……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一切都在既定的路上前進着，包括陸餘的身體狀況。
現在他躺在床上，房間裏一片漆黑，小小的床頭燈完全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但他不需要，現在一點刺眼的光線似乎都會讓他更加疼。
很疼，很疼。很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可卻依舊覺得缺氧，大腦嗡嗡響着想要蜷縮起來可卻沒有絲毫的力氣，他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他恨不得現在就死去！
陸餘大睜着眼睛，等待着，等着下一秒自己就暈過去，自己就可以休息了。然後門開了，漏進來了亮光，他感到更疼了，骨子裏的疼。他大腦空白，耳朵卻還是不自覺地想要聽清陸正帆的話，他聽到了，聽清楚了，可他卻想要笑，他也笑出來了，雖然還是疼。
“救贖？居然是這樣想的！”只是這樣，只是這樣，很簡單的問題，就像是最開始，他記憶最清晰的開始，是陸正帆拉起的他的手，他一樣覺得這是救贖，哪怕看不見前路！
他現在有些不清楚了，不能讓他繼續在這裏，陸餘說着胡話，最後将莫名其妙的陸正帆趕出去了。
陸餘仰頭看黑漆漆的天花板，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是他去公司的時間，是他陸總經理的時間。
……
陸餘躺在姜乾身上，閉着眼睛有氣無力地問：“你的任務完成了？”
“一半。”姜乾托着他，輕輕地揉他有些腫的膝蓋。
“老頭子這試探真是沒有意義，明顯的結果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
“他只是想要看到這個結果。”
“啧！他倒好，躲在一旁清閑。”
姜乾眼裏是明顯的心疼和難過，“還是我來吧，你去和總裁一起養着。”
“閉嘴！”陸餘顯然有些心煩。
“……”最近他的病反複得厲害，性情也有些暴躁，這讓他更加擔心，或者說……
像是對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不滿，陸餘轉移話題，“老管家那裏也差不多了，他該說說話了。”想了想，陸餘又感慨道：“真是容易被利用啊~希望以後他自己能判斷。”
“嗯。”
……
“他說，他有你父母的消息了。”男人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所以，你別告訴我你相信了，想想現在他是什麽狀況也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陸餘慢慢掀了掀眼皮，“不過，你是以前向他問過這個問題？”
“我不想放棄。”姜乾壓着聲音，“說不定呢？他現在也還是關心你的。”
“現在還是？那等一會兒就不是了。”陸餘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你現在該想的不是這種沒用的問題，而是該想想稍後怎麽向他們兩個訴說我的罪狀。”說這句話的時候，陸餘反而顯得十分高興。
“你別這樣……我求你……”姜乾頭靠在他小小的肩膀，有些無力，有些哀求。
“姜乾，”陸餘拉住他的手，“沒關系的。”
說着他又捂住嘴咳了咳，“快結束了。陸老頭那裏他決定放水了，我無所謂，反正他是對自己的孫子心軟。我可以無所顧忌地拉那些人下水了！最後一次，你看着我，看着我瘋一次！”
姜乾握緊他的手，最終沒有說出任何話。
就像陸餘說的，他瘋了。直接拉攏有心人，直接對上陸正帆，直接在他面前說出些難以入耳、字字誅心的話，直接将自己留下的證據交給了姜乾，直接将那些老混蛋一起拉下水，一切順利結束。
陸餘也進了那家療養院，就在陸榮恒隔壁。
兩人像是晚年好友一樣，常常在休息時段湊在一起東扯西扯，完全看不出一個是陸家的家主，一個是幹練的原總經理。看不出兩人幾天前依舊是針鋒相對，看不出兩人結寒水之冰十數年。
“你這樣的性子和能力真是很适合在小帆身邊幫他。”陸榮恒不無遺憾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還想讓我在這裏給他看着公司？”陸餘似笑非笑，與老人對視。
陸榮恒嘆一口氣，“抱歉。”對利用你的歉意，對沒能救你的歉意。
“不用，你沒有這個責任，這樣足夠了。”陸餘滿不在乎。“到現在有些事情也沒有意義了，就是有些想去以前的地方在看一看。”可惜應該是不行了。
“一個小孩子，怎麽就像老人家一樣的想法了？”陸榮恒搖搖頭看陸餘。
“你以為是誰害的？跟你這個糟老頭子在一起久了，我能年輕到哪裏去？”陸餘學着陸榮恒的樣子反駁道。
姜乾就在一邊守着，不說話，也不走開。
沒過多久，陸榮恒走了，被陸正帆和蘇凜接走了。陸餘待在旁邊的房間，沒有出來過。
陸榮恒沒有再來，只有姜乾，每日來這裏報道，帶給他一些消息。陸餘一天天弱下去，精神很多時候都是萎靡的，這樣的時候，姜乾通常來了都不敢走，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醒來。
陸餘知道他在怕什麽，也沒有說破。說到底，他也怕一個人在這裏，怕一個人走了都沒人知道。
“哦？結婚了？”陸餘眨眨眼，臉色蒼白臉型消瘦，顯得眼睛更大了，可卻因為病着，本該閃閃發亮的眼睛黑沉沉的，少了許多生氣。
“嗯。看不看錄像？”姜乾輕聲問他，就怕碰碎了他。
“好啊！”陸餘提起了一些興致。
兩人就靠在一起看着錄像，看屏幕裏的兩人宣誓，看他們為對方戴上戒指，看他們親吻接受親友祝福，看他們互訴愛意。
“姜乾，我是不是從來沒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沒有。”
“我不會說的。”
“嗯，我也沒想說。”
“那你沒什麽想說的？”
“我會永遠記住你。”
“……還是忘了吧，這樣好像挺對不住你的。”
“你都要走了，就別想那麽多了。”
兩人沒再說話，只是看着錄像直到結束黑屏。
一個陽光不錯的下午，陸餘突然清醒不少，姜乾還沒有來，他就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的落日。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樣子。
現在，他希望從夕陽裏走出來的是姜乾。
姜乾還沒有來。往常這個時候，他确實還沒來。
陸餘累了，他想躺在床上等等他，他知道快了。
可他還是困。
“我是真心拿你當弟弟看的。”
這種事我知道啊。
“你只要知道你該做什麽。”
誰知道呢。
“不管他們怎麽想，我會記得你。”
誰要你記得，呆子。
他困了，還是睡了，他想姜乾不會叫醒他的，但他會看着他，明天早上他會等自己醒來再走，這麽想着，他安心了。
姜乾站在墓前，上面是陸餘的黑白照，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他心疼。
劉二來了，“陸餘那小子說過想讓你離開，你的想法呢？”
“我留下。”
“随你。有事可以找我。”說完就走了，他現在是劉家的掌權人了，沒有時間再去想那些不在的人，也沒有時間，再去找那樣的兄弟了。
沒過多久，陸榮恒走了。
他的墓離陸餘很遠，遠到不在同一個地方，遠到不提醒就沒人知道陸餘原本是陸家的養子。
姜乾站在陸榮恒的墓前，有些茫然。
蔣玉珍來了，“陸餘和陸老爺子都不在了，你走不走？”
“我留下。”
我走了，誰還記得你姓陸，我走了，誰還記得你留下的痕跡。
他們都聽不到，都看不到。
我在這裏幫你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