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衆人都稱道他正道表率俠骨劍心。

長華山回腸崖,百年過去,昔日知交再見,一個已是白發蒼顏,另一個雖說容貌如初,卻早已兒孫繞膝。

回到清雲宗的雲衡依舊是他莊嚴持重的一代宗師,高堂明鏡鬓發成雪。不過遲清偶然一日路過他的宮殿,無意間看見他桌案上的一張字帖。

“少年心事老來悲。”

風骨卓絕,清瘦剛正。

這世上,不是兩情相悅,就能修成正果。

作者有話要說: 在考慮下章讓沉冽和銘瑄打還是和銘珏打。。。。。?

第 9 章

沉冽靜靜站在院中,手中長劍清亮似雪。

猛地一個轉身,劍鋒劃了一道淩厲的弧度。沉冽持劍卻立,铮的一聲,手中長劍随着坍塌的牆壁一同分崩離析。

一地的斷壁殘垣,卻沒有一絲聲音。赤色的雙眸慢慢湧上猩戾,沉冽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山峰。

月色中,森然的林子透着幾絲詭異。

“找死。”沉冽忽然輕蔑地笑了笑,一雙眼妖冶莫名。

他提身往那山峰中的林子飛去。不遠處,一塊青色的石碑立在空地上,禁地二字赤紅如血。

“出來。”沉冽的語氣沒有起伏。

林子裏忽然出現一個嘶啞的聲音,“好重的殺氣,這樣子的你,你師父見過嗎?”

沉冽眼中的猩紅更深了,手中無劍,卻劃出一道劍氣。

“動怒了?這可不好。”那聲音似乎有些失望,月光下,一個人慢慢從黑霧中顯出身形。紅眸銀發,正是沉冽的模樣。

他歪頭看着沉冽,“你真是好看。”這麽肮髒陰暗的氣息,簡直讓人瘋狂地喜歡。

沉冽忽然出手,直擊那人的面門,卻直接穿了過去,指間一團黑氣。

是幻象。

沉冽身後,一團黑影再次聚集,“別動怒,我可是來幫你的。”黑影依舊聚成了沉冽的模樣。

“妖物。”沉冽收回手,臉色平靜。

“說的好,我是妖物,那你又是什麽?人,仙,魔,你是哪一種?”黑影忽然笑了起來。

如果是牧清在的話,他也許會回一句,我是你二大爺。但是,沉冽不是牧清,所以他直接動手了。

林子裏的樹全數摧折崩裂,沉冽站在林子中央,黑衣銀發,波瀾不興。

“你殺不了我,因為,我是你的心魔。”一模一樣的臉,甚至是一模一樣的輕蔑。

是嗎?沉冽看着面前的人,“你想幹什麽?”

“我知道你內心隐秘的欲望,我也知道你內心壓抑的恐懼,我只是,想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罷了。”黑影似蠱惑一般喃喃,“你想要他。”

赤色眸子幾乎一瞬間殺意磅礴,沉冽慢慢回頭看他。

“為什麽要壓抑呢?”黑影恍然一般道:“哦,是怕他厭惡你抛棄你,這可不好,你怎麽能怕他呢?你應當是無所畏懼的。不過,沒關系,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成為你自己,而不是一個愚蠢的修道者。”

“怕是用不上了。”沉冽忽然開口道,接着,他把手慢慢從黑影胸膛裏抽出來,“你知道,我不喜歡有人窺伺他。”

一團黑色的氣在沉冽手中沉浮,他看着那一瞬間仿佛靜止的“沉冽”,慢慢合攏了手掌。找到這妖物的弱點,還是花了他一些時間,不過,還可以。

他湊到那已經失去操縱的黑影邊輕聲開口,“你裝的很像,但可惜,我不會有心魔。”

所謂心魔,謂之求而不得。而他這一生,求仁得仁。

能遇見牧清,就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奢求了。

“呵呵,原來如此,你想當他的乖徒兒,我偏偏要讓你入魔道。”虛空中,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來,“你注定當不了修道者的,沒人救的了你,你是天生的罪人。”

沉冽眼中有一絲冰冷,他的手上纏繞着一縷縷的黑煙,若隐若現,揮之不去。

“找死。”

牧清輕輕敲響沉冽的門。他覺得,有必要給徒弟做一下心理輔導了。他最近,越來越搞不懂沉冽在想什麽。回頭看了眼狼藉的院子,青春期暴力傾向?

許久,門才被拉開。

沉冽站在那,不知怎麽的,牧清心底一涼。“阿冽,你最近怎麽了?”

“師父。”沉冽低着頭,眼中似乎極度壓抑着什麽。該死的,怎麽會控制不住?簡直想對面前的人……“我沒事,只是有點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牧清怪異地看了眼沉冽。這不會就是你小子毀滅世界的初衷吧?這貨前科太嚴重,牧清總是習慣性擔心他的心理健康問題。

這麽一想,水土不服可是個大問題。牧清伸出手去探他的額頭,“沒事吧?”

“沒事。”沉冽微微別開了臉。眼中的紅色莫名的暗了。

“沒事就好。”牧清剛剛有了點回家的眉目,此時看着沉冽,心中有些感嘆。說一點都沒有不舍得是假的,他養了沉冽這麽多年,畢竟是投入了心血的。

“阿冽。”牧清頓了一下,慢慢開口,“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收徒啊?”這是牧清用他腦回路詭異的大腦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來的。

沉冽沒有說話,很久,才微微點了下頭。

果然青春期的孩子都是大爺,有事你說話啊,你猜我猜大家猜有意思嗎?牧清簡直想仰天長嘯。但是,作為一個成熟穩重的家長,他還是很苦口婆心地開口道:“沉冽,有個同門手足能相互照應照應,就算哪天我不在清雲宗了,你也不至于一個人。”他畢竟是要走的,陪不了沉冽一世。

沒想到沉冽猛地擡頭,猩紅的眼看着他竟是有些駭然,“不在是什麽意思?你要離開清雲宗嗎?”那一瞬間,他覺得面前的人似乎要消失在他眼前,心髒抽的發疼。

無論去哪,我可以跟着你的,只要跟着就好了。

“以後你總歸是要娶妻生子的,總不能跟着我一輩子。”牧清心裏莫名有了絲家養的白菜遲早要被豬拱的憂傷,他算是知道了一句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畫風怎麽這麽詭異?牧清心裏一陣吐槽。他才二十多歲好伐,他還要回去找軟妹子求交往求合體好伐?

“不,不要娶妻生子,有師父就夠了。”沉冽忽然低沉地開口。

少年,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軟妹子,等你喜歡上一姑娘,你就想着有她就夠了。牧清心中吐槽臉上表情不變。

“再說吧。”牧清随口扯開話題,“日子還長。”

沉冽似乎沉默了一會,接着他開口道,“師父,倘若有一天,我入了魔道,你會怎麽做?”

機會來了,牧清心中暗喜,每當這時,就是他對熊孩子的教育最佳時期,他眼中一下子冰冷起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不不不,真有那一天,我們江湖再見,你好我好大家好。趨利避害是禽獸的本能,更何況牧清比禽獸伶俐精神多了。

沉冽似乎臉色有些發白,許久,他似乎笑了一下。

還好,最多不過死在你手上而已。

吓唬完熊孩子的牧清心情美好,他向來是覺得自己專門對付心理變态的教育方針有奇效。“行了,明天就是仙劍大會了,給我精神點,別想有的沒的,明天給我記住了,見到長華派的弟子就往死裏抽。”抽不死他丫的,他算是明白清雲宗的人對長華派那悠長綿遠的恨意了。

這特麽是世仇,是世仇!

“好。”沉冽的聲音響起來,似乎帶了絲極淡的溫柔,只可惜腦回路詭異的牧清沒有接受到信號。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真的很對不起各位同學,昨天居然沒有更新,真的很對不起大家,昨天寫高數作業寫瘋了,半夜碼字的時候電腦自動關機了,加上寝室斷網,差點哭暈在廁所,真的抱歉我沒有完成日更的承諾,不過今天我會再更一章的!

剛剛被一妹紙吐槽我文案傑克蘇,觸雷中。。。T-T

我待會改改看,現在哭暈在廁所。。。。。。。

☆、入魔

牧清坐在高臺上,這一趟他來長華的主要任務,就是裝逼。說起來,裝逼是個技術活更是個體力活,一定要保持表情呆滞眼神游離,時不點點頭。總之,怎麽高冷怎麽來,誓要把胸中藏丘壑眼中過風雲的範兒端起來。

衆人眼中的牧清,哇,仙風道骨,清雅修正。

真實的牧清,卧槽,誰把這臺子建怎麽高的,不知道老子是深度近視,五米之內不分男女、十米之外不辨人畜嗎?

比武場上,沉冽剛贏了一場,回身朝高臺看了一眼。牧清端正地坐着,青衫長發,眼中波瀾不興。

“師父。”他輕聲喚了一句。高臺上的人忽然看向他的方向,接着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沉冽心頭一暖。師父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啊。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在衆人的視線中從容地走下了場。

牧清從來沒有覺得自家徒弟這麽可愛過,一眼掃去,黑色的人頭中沉冽銀色的頭發簡直是亮瞎狗眼啊。

牧清起身裝模作樣地振了振衣服,他表示,他要去看看自家徒弟的賽況。他又不是小姐,憑啥一直在這坐臺啊?

悄無聲息地蹭到比武場邊,他随口問旁邊的一個人,“這場那個銀頭發和誰打啊?”

“師叔?”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牧清轉頭看去。

“銘瑄?你在這幹嘛?”

“師叔在幹嘛,我就在幹嘛啊。”銘瑄有些無語,“你怎麽跑下來了?”太有失體統了。

“我來給我徒弟撐腰,這是每一個師父的基本素養,你理解不了我的。”

銘瑄嘴角抽了抽,“不巧,我也是來給我妹妹撐腰的。我應該能理解師叔的心情。”

啥?你妹?牧清忙轉身去看,場上果然慢慢走上來一個紫衣的姑娘,等等,紫衣?不是應該穿清雲宗校服的嗎?牧清覺得自己有些混亂了,你确定你妹子是來比武的而不是來走秀的?

“咳咳,銘珏她,知道賽程後比較激動。”

其實銘瑄此時的內心也是欲哭無淚,他這妹子敢穿這一身上臺,也是讓他操碎了心。就她那點水平,他不敢不在場外看着點啊。

練武場上,銘珏對沉冽行了一禮,沉冽點了點頭。這比賽,算是開始了。

這是修道者的比試,修為是重中之重。牧清看着沉冽周身的氣蘊,心裏有些複雜。他果然是天賦異禀。

牧清沒有想到的是,不久後,他會親手毀了沉冽那一身的修為。

幾道激蕩的劍氣揚起,銘珏手中的劍幾乎是瞬間被震開,她擡頭看向那少年。鋪天蓋地的金色陽光中,那人的發梢都染上了暖意。下意識的,她的臉開始發燙。

“沉冽師兄。”

正走下臺階的沉冽回頭看了眼她,銀發紅眸,面容如玉。

“師兄,我……”銘珏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怎麽說。“謝師兄手下留情。”

“無妨。”沉冽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他身後的銘珏眼中黯了黯。有點失望,有點悲涼。她有種直覺,這個少年,不會喜歡上她。那雙紅色的眼睛,美則美矣,卻沒有溫度。

“師兄留步,我還沒有輸。”銘珏忽然開口。她拾起自己的劍,直指銀發的少年,眼中是淡淡的倔強。

臺下牧清簡直要給自己未來的徒弟演示一遍以頭搶地。一招之下,沉冽就挑了她的劍,這明顯是他贏了,順便給自己的同門留點面子。

感情姑娘你的智商也欠費啊?

正要走下最後一級臺階的沉冽腳步停了下來,接着不緊不慢又走了回去。牧清想,此時最崩潰的當屬他旁邊這位骨灰級親友團了。眼神一瞥,銘瑄果然差點背過氣去。

那還能咋辦,打呗。

沉冽到底沒有對銘珏下重手,畢竟是他師伯的女兒,在他手底下受傷,他沒法跟牧清交代。

比武場上,紫色的身影淩空變幻,白衣的少年不緊不慢地防着,倒也是極為好看的一幕畫面。

忽然,沉冽的手極其輕微地一抖。他再看向銘珏的時候,眼中慢慢溢出殺意。該死,他覺得自己身體裏似乎有什麽在翻湧,這是入魔的征兆。

不行,不能在這兒。牧清,牧清他一定在看着。銘珏的劍鋒轉瞬便到,沉冽沒有躲,直接受了那一劍。疼痛讓他清醒了些。

銘珏似乎愣住了,她剛才幹了什麽?沉冽的袖子已經一片殷紅,她拿劍的手忽然有些不穩,“師……師兄?”

沉冽沒有說話,手中的劍式快了很多。必須趕緊回去調理氣息,不能耗在這了。

銘珏明顯吃力起來,忽然,她看見了沉冽額前的詭異氣息。她的心瞬間就沉到了谷底。作為一個修道者,她從小就對氣息異常敏銳。

那氣息詭異陰森,分明是魔氣。

心中震驚,銘珏整個人居然就愣在了原地。沉冽的劍直抵她咽喉,場下的牧清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而銘瑄已經一個飛躍上場,未名劍一聲清嘯,橫在了沉冽面前。

沉冽看向銘瑄,一瞬間竟是在也壓制不住體內翻湧的氣息,他冰冷地注視了銘瑄一眼,手中之劍殺氣騰騰。

接下來的事,完全脫軌了。牧清反應過來時,那倆已經打的很兇殘了。

沉冽修為勝過銘瑄,銘瑄手裏有他的未名劍,一時間,居然勝負難解。當着他面打架,牧清怒了,這特麽反了你們了?當老子是死的嗎?

“給我住手!”牧清吼了一嗓子。順便威懾了一圈周圍群衆,都他媽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聽到聲音的沉冽眼中頓時清明了許多。那是牧清的聲音。手中的劍依舊淩厲,可就在一招迎面的劍鋒中,他停住了身形。

長劍穿胸而過,他冷冷擡眼。

銘瑄臉色瞬間就白了。聽見牧清的話銘瑄就已經動作和緩了許多,這一劍,就是新入門的弟子都躲的過去啊。

牧清看見那一幕的瞬間,覺得血一下子沖到了腦子裏。他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把沉冽扶住了。“沉冽,沉冽!你沒事吧?”

沉冽靜靜地看着牧清,胸前已經被血染透了。“我沒事,師父。”他輕輕說。

牧清的心一瞬間就刺痛地疼。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不就一場比賽嗎,怎麽變成這樣?“你別說話。”牧清沖人群大吼,“藥師人呢?”

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牧清站在藥房裏,很幹脆的割肉放血。下手之狠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夠了夠了,上仙。”一旁的藥師看得膽戰心驚。這修仙之人,對自己真是下得去手啊。

等到小童來幫牧清包紮的時候,牧清的小臂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了。他有些煩躁地說,“我徒弟他怎麽樣了?”

“上仙放心,雖說兇險,但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藥師忙答道。“只是,上仙這……這血肉入藥?”

牧清也不想多解釋,“我體質異于常人,這些入藥可以救人。你待會弄好了給我徒弟送過去。”

“這倒是稀奇。”藥師的眼一瞬間精光閃閃,直直看着那碗裏的血肉。

“我徒弟嗅覺異于常人,你還是把這些做成飯菜端過去好了。”牧清忽然想到了什麽似得,“你們這的廚子會做紅燒肉和鴨血粉絲嗎?”

“……應該是會的。”

“那就好。少放點鹽。”

藥師默默離牧清遠了點,對自己狠到這份上,這種人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牧清出了廚房,心裏依舊一股氣憋着。這事,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有問題。沉冽目前半死不活的,他也只能找銘珏問問。

“銘珏,我問你,你為什麽忽然停下來,你看到了什麽?”牧清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銘珏的臉色有些發白,“師叔,沉冽師兄他……怎麽樣了?”

“他現在暫時沒事,不過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不保證他以後有沒有事了。”牧清心裏焦躁,難得語氣有些沖。

“師叔,我……我看見……”銘珏忽然低頭咬了下唇,“我看見沉冽師兄眼睛是紅的,我乍一眼被吓到了。”

卧槽,妹子,不帶你這麽玩的啊,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沉冽,你不是還喜歡人家的嗎?。牧清覺得心力交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算了算了。”你們年輕人真會玩。“以後,注意點分寸,不要再莽莽撞撞了。”要是銘珏一開始就不折騰,也不至于出這檔子事。

“師叔。我哥他……”

“行了,那時候我也看着,那一劍說起來不能全怪你哥。”要不是沉冽那小子詭異地抽風了,那一劍能砍到他身上嗎?

“師叔,我、我能去看看沉冽師兄嗎?”

“等他好些你再來吧。”

牧清回到房間,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沉冽,心裏堵得慌。你說,養個孩子怎麽這麽不容易啊?他牧清上輩子是欠了沉冽多少錢,今生要給這娃操這麽多的心?

看着沉冽緊閉的眼,牧清終究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輕輕給沉冽塞好被角,“以後你可一定要做個好人啊,不然你對得起老子嗎?”

老子既當爹又當媽,被你叫一聲師父,簡直折了十年壽命。

牧清伸手把他的額發理好,又把他的手塞到被子底下。這樣子的沉冽,看上去倒是極為乖巧的。牧清靠在床頭,慢慢閉上了眼。

許久,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沉冽慢慢睜開眼睛。直直地盯着床沿上沉睡的男人。這個角度的牧清,溫和地仿佛沒有一絲棱角,他慢慢起身,慢慢地,慢慢地,貼近牧清。

直到唇角貼上一陣冰涼,沉冽眼中一下子暗了。隔了許久,他慢慢遠離牧清,細碎的陽光在牧清的身上籠罩着,這一瞬間的溫情,竟然想讓沉冽落淚。

我,一定不會入魔的,師父。他無聲地說道。

就這樣吧,這樣也好。你是永遠風華無雙的清雲宗宗主,我是你永遠的乖巧徒弟。這一生,我和你就這麽平平淡淡地走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字數最近有點少,等再過一個月放假了我再把字數提上來,到時候也許可以一天兩更,最近就請各位親多将就下,還是日更兩千字左右啊

第 11 章

由于沉冽重傷,牧清這十幾天都沒往仙劍大會跑,所以當蘇長歡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還有些驚異。

“回去?賽程比完了?”

蘇長歡依舊冰冷冷的一張臉,“不,是今年參賽的弟子都已經輸了。”

“不是吧,除了沉冽受傷以外,不是還有銘瑄銘珏,還有你嗎?”

“銘瑄他自從傷了沉冽後一直狀态不好,前幾天輸了一場。至于我,我已經連續打了七十場了。”

蘇長歡的語氣雖沒有起伏,可是牧清還是能看出她臉上淡淡的黑眼圈,這幾天他不在,清雲宗的場子全是這姑娘撐起來的。七十幾場,牧清頓時覺得自己不是個人,平均下來一天打七八場啊,就是說蘇長歡十幾天來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臺上砍人。

這就是個永動機也該報廢了。

蘇長歡不愧為清雲宗第一女神。除了表情僵硬以外,簡直是神一樣的配置。

“好吧,你來安排回去的事吧,沉冽這兩天恢複得不錯,動身應該沒有大礙了。”

“是,我回去安排。”蘇長歡冷着一張面癱臉恭敬地應道。“師叔,還有件事,遲清師叔消失了。”

“消失了?”牧清皺了皺眉,一想好像的确很多天沒見過那張臉了,“什麽時候的事?”

“仙劍大會開始前一天午時。”

妹子,你的系統果然是萬能的,上能記錄失蹤人口,下能提刀殺人滅口。“不用管他,反正當初是他自己硬要跟過來,回去就說他走丢了。”

“是。”

蘇長歡前腳剛走,牧清就差點撓牆了。天下第一大宗啊,居然一個都沒有進決賽,回去雲衡估計要扒他皮當錦旗了。

千裏迢迢跑到人家長華派地盤上丢人啊,這事簡直可以載入清雲宗卷宗了。

“師父?”

正在憂郁望天的牧清回頭看了眼自家徒弟,“沉冽,我要是被逐出師門,你記得要逢年過節來看看我。”

“……”沉冽剛才也聽了些他家師父和蘇長歡的對話,自然知道牧清心中在咆哮什麽。難得的,他眼中浮現出笑意。

窗外的杜鵑啼叫得正歡,一聲一聲盡是不如歸去。牧清揉了揉太陽穴,“走,我們去收拾收拾東西。”

次日,長華山小徑,一行人沿着陡峭崖壁趕路。清雲宗有個詭異的規矩,弟子們一起外出時一律行走,不準禦劍,除非是遇到極為緊急的情況。對此,牧清只想豎中指。

這長華山有個特點,說好聽點那叫絕壁天險,說難聽點那叫畫風詭異。牧清撩了下雜亂的頭發,這特麽還不如跳崖啊!他們一群修仙的人,分分鐘勻速降落啊,為毛要在這兒像群猴子一樣攀來爬去?

不過行進了半日,牧清一群人就已經狼狽不堪了,就連素來強悍的蘇長歡都避免不了一身的泥,看上去有些淡淡的疲倦。

牧清索性就下令修整一會。沉冽遞了壺水給牧清,牧清接了過來,“你覺得怎麽樣?身體吃不消和我說聲。”畢竟沉冽的傷還沒好全,牧清總是有些擔心。

沉冽剛想搖頭,忽然,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哂笑。牧清眯眼看去,藍袍白襟,好嘛,長華弟子。

其實長華山雖說難以攀爬,但是,總歸是有幾條正常的路的。牧清來時就有長華弟子領路,情況比起他們現在不知好了多少。你問牧清為啥不找個長華弟子帶路下山?別開玩笑了,牧清還想活着久一點。要是被雲衡知道他沒出息成這樣,能把他挂在山頭吹一夜。

“喲,這都是誰啊?師弟,你來看看,這不是清雲宗的弟子嗎?”對面的一名長華弟子陰陽怪氣地笑着。

牧清心下了然,這是來砸場子的。他擡頭看了蘇長歡,她閃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長華派清崖道長的首座弟子,素來與我們不和。”

牧清點了點頭,蘇長歡的系統簡直不能再贊了。想當初,第一次見到蘇長歡時,她就在街頭火拼。對了,砍得就是長華派的人。

長華弟子中忽然又竄出一個聲音,“師兄,你瞧錯了,這哪裏是清雲宗弟子?清雲宗可是天下第一大宗,哪裏會渾身滾泥躲在山溝裏啊!”

“對,你瞧我這眼力,這哪裏是清雲宗的人啊。師弟,這麽說來你覺得他們是?”

“我瞧着倒像是一群山腳下的叫花,你看他們那一身。”

牧清覺得自己好像在看兩只弱智自嗨。這些長華弟子大多是貴胄子弟,你對他們的罵人水平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期待。在二十一世紀領略過各種罵戰的牧清簡直都不忍心聽下去。

他回頭掃了眼,男有未名劍銘瑄,女有漢子蘇長歡,加上一臉雲淡風輕的傷殘人士沉冽,清雲宗的主力差不多都在這了,再加上這幾天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

“咳咳,我問你們,打群架最重要的是什麽?”牧清忽然開口問道。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牧清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來,“先下手為強。”

咻一聲,一個人形的物體被甩了出去,牧清拍了拍手,回頭看着自家的兒郎們,“你們還愣着幹嘛?”

不用說話了,蘇長歡經驗最多上去就是一個利落的轉身,掃飛一片。

接着就是刀劍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長華派的人蒙了一下,急忙也拿出武器迎戰。

在這種場合,什麽最重要,是氣勢,輸人不輸陣。從一開始起,長華派就屬于被團滅的一方,為啥,因為一開始就輸了陣勢。

牧清往混戰的人群中一站,那就是士氣。你見過親自動手打群架的上仙嗎?把仙史往上倒騰個幾萬年都不能找出一個這麽接地氣的上仙來。

一記利落的風刃,牧清把沉冽面前的人直接飛了出去,“站我後面去,你傷沒好,別動手了。”牧清一遍踹人一遍開口道。“你是我徒弟,我總是會護着你的。”

“好。”一瞬間,沉冽的眼睛裏像是落入了星辰大海,他側身站到牧清的身後,嘴角揚起一抹極為溫柔的弧度。

那一邊銘瑄也是打的越發順手,一招一式行雲流水。蘇長歡則已經開啓戰鬥模式,一頭黑色長發随着動作獵獵作響。

“你們別一激動把人打死了。”牧清忍不住提醒逐漸嗨起來的清雲宗弟子,“多往臉上抽。”

整個過程中,長華派的弟子一直是以語氣詞在給場景配音,“啊!”“哦!”“呃!”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偌大的山峰,回蕩着一圈又一圈的慘叫聲。那真是令人……神清氣爽。

說來,也是這撥長華弟子運氣不好。他們是小輩,一般挑釁的時候,前輩都是不屑于和他們計較的。前輩都不計較,他的弟子更加不會動手。也就是說,他們一開始壓根沒想到會打起來,還打的如此波瀾壯闊聲勢浩大。

可惜他們遇上的是牧清,牧清表示,氣度是什麽鬼?能吃嗎?

最後,牧清蹲在那名所謂的長華派清崖道長的弟子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臉,“喂,喂,還活着嗎?”

一張腫脹扭曲的臉忽然拉開兩條縫,被打成這樣,估計你親媽都得好好研究一番才能認出你來。“喂,既然睜開眼了,那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你,你是清雲宗的牧清上仙。”

牧清搖了搖頭,“不不不,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麽清雲宗的牧清上仙,我乃狼牙山下一壯士,姓張名三字三豐,你也可以叫我張三豐。”牧清一臉嚴肅,然後把這貨敲暈了。

“走吧。我們繼續趕路。”牧清對着衆人喊道。

“師叔,這,這畢竟是長華派的地盤,我們這麽做……”銘珏忍不住開口。

“他們不是不認識我們嗎?再說了,動手的是張三豐,關我們什麽事?走,趕路。”

牧清一臉的淡定,他可以肯定,就算長華派的人鬧到清雲宗鬧到雲衡那兒去,雲衡也會一樣一臉淡定地告知:一定是弄錯人了,還是去狼牙山找張三豐吧。

既然人都已經打了,清雲宗全宗上下一心一意,同心同德開始刷下限的日子還會遠嗎?至少牧清可以肯定,雲衡的下限能刷出新記錄,他畢竟是個素來啥都豁的出去的真爺們。

反正已經這樣了。

站在一塊突兀的岩石上,牧清遠眺着長華煙霞,忽然往崖下縱身一躍。“啊,我不小心摔下去了。”

……

“救師叔。”蘇長歡冰冷的聲音響起來,接着她一身白衣翩跹而起,往崖下俯沖而去。

“對,快救師叔。”反應過來的清雲宗弟子均紛紛下餃子一樣朝萬丈懸崖蹦下去。一時間,清風豔陽下數道白色的身影劃過長空。

其中一道銀色的身影尤其奪目。忽然,激烈的氣流中有個人靠近了那道銀色,沉冽轉頭看去,“不小心”失足的牧清正緊緊抓着他的手。

耳畔風聲呼嘯而過,牧清輕輕抱住了他,腳下淺青色的仙家靈氣流光溢彩。

那一刻,雲山無言,青松緘默。

滿目山河,枯榮一瞬間。

所有弟子都已經收住了勢,祭出法器淩空而直上。牧清忽然笑了笑。走,老子帶你裝逼帶你飛。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點擊量讓作者哭暈在廁所啊TAT

第 12 章

禦劍的速度就是快,不過三日牧清一行人已經回到了清雲宗。

紫色的大殿伫立在山峰之巅,肅穆莊嚴。牧清在外多日,終于回到清雲宗,竟有了種莫名的安全感。

剛走進山門,一名青衣的弟子就迎上來。“恭迎師叔歸來。”

牧清微微點了點頭,這感覺,相當不錯啊。無論人在何方,總有個地方永遠在等你。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所謂的人間煙火,遠勝過世上太多清麗脫俗。

“師父他老人家呢?”

“回師叔,師祖正在閉關,他讓我帶話給你,說是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你沒事就少找他。”

“……”牧清笑的一臉尴尬,“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青衣的弟子壓低了聲音,“長清師伯讓我轉告您,說是張三豐來找過師祖了。”

頓悟了。牧清擡頭望天,額,這幫兔崽子,打小報告的節奏簡直是分分鐘啊。“啊,我忽然覺得有點累,我先回去了。”

牧清一臉疲倦的表情,搖着頭徑自離開了。

他身後的一衆弟子默默看着牧清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一塊山石後。接着大家互相看了看,也就各自裝着啥也不知道散了。

“沉冽師兄。”青衣的弟子忽然在無人處攔住了沉冽,他恭敬地開口,“師祖找你有事。”

皺了皺眉,沉冽随着青衣的弟子朝偏殿走去。

也就一會,他就站在了殿外。青衣的弟子早已退下。沉冽一個人靜靜立在屋檐陰影裏。

門慢慢被打開,光線穿過灰塵落在偏暗的室內,沉冽眼神閃爍了一下,接着不緊不慢走了進去。

大殿上,黑色的案幾後坐着一個人,白發蒼顏,一雙眼沉澱着無邊歲月。

“參見師祖。”沉冽行了一禮,不卑不亢。

雲衡的手随意按着案幾,視線落在階下的少年。一陣壓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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