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麽按着幼蘭畫畫?”雲绮一進房門,便看着桌上的尺素被裁成幾段。有的畫着紗羅,有的畫着香包、手帕,更多是畫着房裏的小物件,也沒花草鳥雀之類的。
文幼蘭解釋道:“她們見我畫得有趣,就求我畫了這些。至于花鳥蟲魚,小鸾畫得更好,自然也就用不上我。至于刺繡用的花樣子,還有李娘子與玲珑呢。”
雲绮見她說得這麽利落,頗有些驚喜:“我們之前就有了想法,現在聽你說這些倒也沒什麽出入。只是你們雖都懂點書畫刺繡,但字畫卻都不夠出書的。正好府裏有位女夫子——”
此話一出,連滴水不漏的玲珑眼睛都亮了。
蔑視
玲珑頗有些訝異,難以置信地道:“才女譚君長公主府與殿下詩書字畫、天地陰陽不所不談,譚君直到今年才破例收下了位江女吏。”
“我們這麽多人,夫子不會嫌煩吧。”文幼蘭又盼又怕地扯着手中的繡帕,“達官顯貴請譚君去府上做夫子,譚君都直接拒了,幼蘭在文家村都聽說過。我們天資粗陋,又怎能與貴女相比呢。”
那不慌不忙的幾位顯然已是過了試,其餘的年輕姑娘自覺不足,又趕忙交上自己做的物件。
“你們也知道江女吏與我相熟,”雲绮翻看着她們交上來的東西,“她若沒那個意思,我也不敢提起這沒把握的事。還是先看看這些。”
幾件繡品外,還有些發須、腰帶之類的尋常物件,想來是想顯自己是個懂女紅,針腳細密、飛針走線的利落人。
木匠之女小桃做的擺件、銀匠之女憐華,妻亡後便當了齋公的徐秀才之女妙善,這幾人還一起做了個有趣的小東西。
竟是一頂銀絲狄髻,任誰都知道在那上面插戴些飾物會多漂亮。只是……雲绮記得,狄髻是已婚女子愛戴的才對。徐妙善怎麽就将這狄髻遞到自己手中,還請自己戴上呢?
徐小鸾挑起眉毛,什麽都沒說。
文幼蘭一看那銀絲紐的狄髻,吓了一大跳:“這,你們打算送給誰?”
徐妙珊看她這副花容失色的模樣,有些不解地道:“自然是送給雲姑娘了,府上有位姑娘說她幾年前便與人定親,如今面有春意,想來是快要出嫁了。這些不早晚都用得到麽,拿去壓箱底也好。”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知情人的臉都綠了。雲绮是為自己編得的故事不算盡善盡美,還能叫那侍女鑽空子來陰陽怪氣,旁人則是覺得她受辱了。
徐小鸾口氣有些沖地道:“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直接說是哪位侍女吧。”
小桃被旁人的眼神滲着了,連忙道:“你怎麽這麽兇,我們又沒想瞞着。是任将軍房裏的侍女姐姐。她說自己沒什麽名分,與在長公主府上做侍女時差不多。只知道是以前府裏崔姑姑的侄女,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雲绮一聽就知道又是崔紅李,那對陰魂不散的姑侄。她們想毀明月名聲時,也是用的這些下作手段。一旦得手,就是查出始作俑者,被設計的女子也再回不到從前了。要說月影遇着的糟心事與她們無關,她說什麽都是不會信的。至于今日的小話,這是自己的私事,哪裏輪得到那些恨不得鑽人裙底的來說三道四?
幾個姑娘還是在等她說些什麽。雲绮卻沒那心思,而是借着辦事的由頭去找月影了。
雲绮走進竹林,便有個人不知從哪跳了出來。
璎珞興高采烈地對她道:“绮娘,我來保護你啦!”
雲绮拍拍她的頭:“先別忙着保護我。說說這兩天忙什麽去了,人影都瞧不見的?”
“長公主殿下的侍女帶我去玩了,”璎珞揮揮手裏的扇子,“其實是去學東西的,還得了這麽把扇子。這扇骨是嶺南上供的鐵籬木,若去了不得攜鐵器入內的重地,還能用它頂上一陣子。”
“我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雲绮百思不得其解,“不說這個,怎麽就你有這扇子,我沒有呢?”
璎珞理直氣壯地回嘴道:“還能為的什麽,給不會武的也不會用啊。”
邏輯清晰,有理有據。雲绮不知怎的就她的話說服,雖還是饞那扇子但也能忍住了。
走在小徑上,竹間吹過的風比昨日更冷。
璎珞盯着雲绮露出的衣領,對她道:“绮娘怎麽還穿着葛布的內衫?怎麽也該換成棉的了,這天還不夠涼快是怎麽的。”
風吹得雲绮一哆嗦,她也無從狡辯:“還不是耽誤了幾日,我回去就換。”
璎珞早猜到了這回話:“沒事,我早就與管事說過了。秋分前後的新衣恰好有剛裁制好的,明日一早就有人送來。”
她們回到小屋,就看着江月影還在那核實文書,将紙頁翻得劈啪作響。她連目光都沒移開,倒是劉五辛從榻上下來,想給她們沏茶。
璎珞攔着她道:“還是我來吧,本來就是小丫頭該做的事。”
雲绮把江月影扯到一旁,将自己知道的偷偷寫在她的手心上。
江月影看着不怎麽驚訝,手心卻冒了汗。小演員很快就恢複冷靜,什麽都沒說就回去接着看文書了。
這些天糟心的事太多,雲绮在這小屋歇到晌午才又有精神。她随口吃了塊點心墊肚子,打算帶那些姑娘去女夫子那。
江月影也知道自己不帶着她們,指不定都進不了院門,強撐着喝口水就帶着雲绮與出門了。她們本想帶璎珞去,但怕徐嬸一個人出事,只好讓她們呆在小屋裏歇着。
雲绮與江月影都有心事,臉上看着也沒什麽笑模樣。她們還好,倒是把那些姑娘們吓得不輕。
連路過以前不能涉足的花園,都沒敢看那些奇花異草。這可不就是吓得神不由主了麽。
譚君住在雪竹院,下人見來人是江月影,二話未說便放她進去了。不多時,那些又将剩下的也放了進去。
“你說的是哪個?這世道都是在人心上蒙塵,珍珠也成了舊珠子。品行靈氣都有些就好,我也不算挑剔。”
女夫子譚君的話音一落,雲绮便看着她自裏院走出。
譚君莫約四十出頭、養尊處優地保養身子,看着比好些三十餘歲的大家女眷都神采飛揚。她生得不算頂好看,可任誰看到都會想到書卷與冰雪之氣。
江月影還沒回話,便有一小丫頭愁眉苦臉地跑來:“夫子,那幾個人又來了。旁的還能勸走,任将軍的侍妾卻非要您帶句話,這麽多次還沒死心呢。”
“什麽?她還不知道,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我不多說,”譚君不怒反笑,“好歹也是文人之女,卻要靠姑母才能謀得個閑職,卻拿這職位去攀龍附鳳。這便罷了,偏還言行文雅卻做盡粗鄙之事。空有其型,言之無物。與人辯論贏不得,更是轉身便惱羞成怒,非拽着辯論之人同她一起口出污言穢語——看不起她,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
小丫頭呆立在原地,不知該不該去傳這得罪人的話。
霧靈山的
“也對,你一個小丫頭哪有膽子得罪人。”譚君看向門外,“站得這麽近,姑娘也聽到了,自己走還能留些顏面。”
雲绮心裏一哆嗦。她與月影不該在這裏,該在這裏的是黛黛這種手眼通天、沒人動得了的能人。如果只有她們兩個,還勉強能應對被連帶着記恨的禍事,這些小家碧玉怎麽辦?輕則被父兄按着一起下跪謝罪,重則……
她給江月影使了個眼色,小演員看到後就在譚君耳邊幾句,又退後一步像塊石頭似地站着。
譚君又看向自己的侍女,一言不發地指指內院的花草。
小丫頭跑去拽住站得最近的文幼蘭,對這些年輕姑娘們道:“姐姐們過去修剪花木吧,工錢不會少了你們的。我家主人這邊忙着,別在這門口堵着添亂了,再晚些我可做主扣你們工錢了。”
文幼蘭聽了這話心裏不是滋味,本想着拜師卻成了花匠,任誰都受不了。玲珑倒是向月影行了個禮,拽着她們去修剪花枝了。
內院奇花異草繁多,年紀小些的拿着絞花枝的剪子就哭了,連文幼蘭都開始擦眼淚。
玲珑分到的花枝離她近,不僅不傷心,還有閑心安慰旁人:“幼蘭怎麽哭了?府上都知道我們在此處幹雜活才是好事,譚君果然名不虛傳。”
文幼蘭眼睛哭得發紅,邊揉眼邊不解地問道:“怎麽就是好事了。若一開始只是說能見到譚君,我們不起拜師的妄念,也不會這麽難受。”
“怎麽會呢,譚君是為了我們好。”玲珑給她遞過塊素絹手帕,“那拜師的人是任郡影将軍房裏的人。她若是記恨你我這些民女,誰能來為我們伸冤?怕是還要連累生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