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7)

罷?”

“什麽?”小柳樹有些疑惑。

我指了指身後的門匾,“上面寫的,不是七煙閣吧?”

“你!”小柳樹瞪着我,突然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尖,“本小姐要跟你決鬥!”

呼,終于說出這句話了,小柳樹呀,你是憋了多久了啊。

我點頭,“好啊。”

話音剛落,身後一聲驚呼傳入我的耳朵,“二小姐,不可!”

言副堂主提着一壺茶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又瞥了小柳樹一眼,“二小姐萬萬不可,閣主吩咐屬下要照顧好您,若是您出了什麽差池,屬下怎麽同閣主交待啊。”

我啊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沒關系,這事兒我跟他說過了,他同意了。”

言副堂主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真的?屬下念書少,您可別騙我。”

我說:“千真萬确。”

這時小柳樹大約有些不耐煩了,她又敲了一下桌子,“喂,你們說完了沒?還比不比?”

我笑了笑,将手裏的茶杯擱下,“比,當然比,不知道這位小姐,相同我比些什麽呢?”

小柳樹掃了一眼我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就比制毒!比誰制出來的毒更毒!”

我目光猶豫的望着她,“這倒是沒問題,但是用什麽來試毒呢?我的毒,可向來都是使在人身上的。”

這我倒是沒有騙她,我自小制毒,師父都甘願當我的試驗品,後來師弟來了,她就叫我拿師弟做實驗,總歸,她有個關系不一般的醫仙做朋友,一顆解百毒的藥丸更是存了滿滿一小匣子,自然是不怕我的毒了。所以目前為止,除了上一回蕭瑟幫我打架的時候,我扔過一個小瓶子,我的那些毒寶貝,還真的沒有派上什麽用場。

Advertisement

小柳樹撇了撇嘴,“這又何難?咱們就以人打賭好了!限時三天,誰毒死的人多就算誰贏!”

“那不行,”我搖了搖頭,“我只毒壞人,無冤無故的,我不毒。”

小柳樹皺了皺眉,最後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一樣,她說:“那我們就比誰先把對方毒死!”

吆呵,有挑戰性,本女俠喜歡。

剛要開口答應,一邊的言副堂主卻又急急的開口了,“這不行!二小姐,這不行的,閣主才剛走,您這……”

“哎呀,你怎麽這麽啰嗦!”我不大高興的打斷他的話,回身瞪了他一眼,“我都說了他同意了嘛!要不你來給我當試毒的靶子?”

言副堂主乖乖的閉了嘴不說話了。

我看向小柳樹,“三日之內,一言為定。”

小柳樹極為高冷的哼了一聲,“一言為定。”

11開啓副本闖禍之路(二)

放眼整個江湖,謝家并不算得上是歷史多麽深遠的武林世家,但因着這一代盟主的關系,飛雪山莊上下,連門口看門的狗都是身懷絕技的,我就曾看到過家門口那條大黃狗與隔壁村裏的大黑狗打架,大黑狗狂吠,大黃猛然一跳狠狠的踹了它一腳,大黑就趴在地上蔫蔫的吠着。

即使如此,本女俠我小時候,卻因了體質的問題,沒有學過武,但娘親怕我将來受欺負,便叫我跟她學了毒術。

娘親是蜀中唐門的正經弟子,得了上一輩老門主的親傳,與現在唐門門主還算是同師的師兄妹。娘親在毒術方面頗有造詣,她年輕時,也曾因此在江湖中名聲大噪,更是老門主最為得意的弟子。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娘親離開唐門回到本家,再後來就嫁給了我爹。

我師父與娘親曾經同門過兩三年,但我師父她對于這些醫毒之術實在是不擅長,于是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唐門,另尋了師門修習了刀劍之術,倒也頗有成就。

我幼時跟從娘親學毒,年長一點跟着師父學劍,雖然學劍的時間要比學毒的時間多,但我還是覺得我的劍術始終比不上我的毒術,這大約也就是承了我娘親的長處的緣故。

雖然我并不想着真的會把小柳樹毒死,但這些淵源清算下來,我和小柳樹這番比試,實在可以被看作是老字號毒門蜀中唐門與新興毒幫七煙閣的較量。我雖知道年輕就是力量年輕就有無限的創造力,但在制毒這檔子事兒上,我還是覺得,姜還是老的辣。

事實也卻實如此,三日期限到,本女俠我贏了。

但我如今,不大高興。

比試制毒是小柳樹提出來的,輸贏定制也是小柳樹規定的,這三日裏,她往麒麟分堂的水井中投毒,往我住的屋子裏吹毒煙,在我去的每個地方都放了毒物,甚至還動用了她的寶貝紫金蟾蜍來咬我。其餘暗中小動作不計其數者,不必再提。

這些本女俠我寬宏大量,可以不同她計較,但她如今抱着蕭瑟撒嬌哭鬧,我覺得吧,有些不妥。

我盯着小柳樹緊緊的抱着蕭瑟的胳膊的手臂看了一陣子,又盯着蕭瑟搭在小柳樹額前的手看了一陣子,極其委婉的咳了兩聲,還沒開口提醒一下蕭閣主注意自己的行為,蕭瑟救轉過頭來瞥了我一眼,目光淡淡,卻叫我沒緣由的心中一緊。到了嘴邊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在屋裏又待了一會兒,也沒人理會我,偶爾進來一個七煙閣的弟子,還會用幽怨的眼神兒瞪我兩眼,我想了想,退出了屋子。正遇上聽說了這事兒,前來采訪的江湖總報的采風員們。

見我出來,一幹人都圍了上來,追問我這三日的情況。我回身望了一眼屋子裏的人,擺了擺手,與這群采風員說道:“這裏太亂了,我們去別的地方說去。”

這群人似乎有些為難,當中一個眉眼淺淡清冷的白衣裳的女子,似乎是他們的老大,她對這群人說:“你們在這候着,我跟着二小姐走一趟。”一幹人都應下了,她又轉向我,伸出手,“二小姐,請。”

我跟着這白衣女子出了麒麟分堂,又走出了城門,最後停在城郊一片紫竹林當中。林子深處有座玲珑八角亭,我們就在那亭子當中開始了訪問對話。

白衣女子咳了一聲,微笑着看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江湖總報總堂堂主,柳毵毵。”

我聽着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突然記起我們神經四人組結拜那日的情景。原來眼前這位,竟然就是那天我們立誓前,說好要打的人啊。但現今我沒什麽心情同人打架,只是想同她吐吐苦水。是以我笑了笑,開口說道:“柳堂主,久仰久仰。”

柳堂主倒是不同一般人聽了這“久仰”後的謙虛做作,只是笑了笑,直接切入正題,“衆所周知,三日前,七煙閣小少主段愔愔與二小姐您定下比試,如今雖結果分明,但大家都想知道這當中的細枝末節,還請二小姐詳述一下。”

我想了想,開始同她講這三天來的事情。

前頭的自然不必再講,就與我之前說的那樣,小柳樹用盡了全身解數。但前兩日任她小柳樹折騰,我都是按兵不動的,只是每天閑閑的過我的日子,甚至還抽空接受了江湖總報貢海分堂的一個小采訪,表達了作為武林盟主的女兒對于整個江湖武林和朝堂關系的看法。

到了第三日,我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蕭瑟差不多要回來了,這才真正的同她比試起來。之所以要等到蕭瑟要回來時再同小柳樹比試,我前面也說了,我并不想真正的毒死她,只是想着給她個教訓罷了。

說了也巧,就在我打算認真同她比試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結識的一位好友,竟然就是這小柳樹的哥哥。此好友名叫段晖,是前幾年葉大哥帶我出來玩時認識的,除他以外,我還見到了另一個人,就是小時候帶我上錦岐山的唐門少主,唐畫錦。

許多年不曾相見,三人便到了酒樓吃了一頓酒,吃喝之間,我同他們倆提了一下我與小柳樹的這個比試。唐畫錦把桌子那麽一拍,拍着我的肩,語重心長的囑咐道:“長歌妹子,你既是師叔的女兒,那這次就是代表的咱們唐門啊!”

我點頭:“對,我也是這麽想的。七煙閣畢竟是一幫小娘子們瞎擺弄的,唐門才是真正的毒門好伐!”

聽我這麽說,唐畫錦瞥了一眼段晖,捂着嘴笑了笑起來。段晖臉上帶着微微的尴尬,只動着嘴角卻不說話。我開始沒太留意他這副表情的含義,喝到後來,經唐畫錦的提醒,我才幡然大悟,段晖乃七煙閣的少主啊……于是連忙為自己的語不擇口道了個歉。

段晖雖然尴尬了一陣子,卻很是個看的開的人,只笑了笑,并沒有生氣,甚至還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呆了呆,同我比試的可是他親妹妹啊。唐畫錦也覺得疑惑。

段晖淡淡的解釋說:“哦,我不喜歡她。”

我和唐畫錦目瞪口呆。但縱如此,我也不是什麽喜歡占人便宜的,就推說不用。

段晖說:“小歌你別不好意思,我這個妹妹啊,我自己都想弄死她呀,太他娘的矯情了,每天就作死啊作死的,有時候真覺得我會控制不住一巴掌呼死她啊。”

我和唐畫錦對望一眼,又呆住了。但為了日後不被诟病,我還是拒絕了段晖的好意。

從酒樓回來,已經是下午了,還沒走到麒麟分堂,言副堂主就面色青白的奔到了我們跟前。言副堂主弓着腰,捂着肚子,一臉痛苦和焦急,“二小姐,不好了,堂中弟子們都中毒了。”

這小柳樹,竟然又……我皺了皺眉,急匆匆跟着言副堂主往回趕,但其實我趕回來也沒什麽用處,因為我,不會解毒。

好在唐畫錦在,麒麟分堂弟子身上的毒很快被解得七七八八。我覺得有些惱火,這小柳樹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她這兩天時時刻刻的做着小動作,我昨兒又揮劍把她的小蟾蜍給斬了,她竟還不知道光明正大的比試。

既如此,我就去找段晖幫忙了。

其實也并沒有做什麽,只是一個外出歸家的哥哥給妹妹帶了一袋子吟州桂花糕。聽說小柳樹極為警惕,還用銀針驗了毒。不過本女俠我的毒若是能用銀針驗出來,那我今後還怎麽混江湖?還怎麽在這江湖中神經下去?

小柳樹謹慎了這許久,還是沒逃過我與她哥哥的算計。傍晚蕭瑟剛剛回來,我聽着馬蹄聲跑出來迎他,還沒到門口,便聽着門口那邊雜亂的人聲,緊接着,我看到蕭瑟抱着綠油油的小柳樹進了分堂,他因奔波而略顯疲憊臉上帶着些急切,經過我時,淡淡瞥了我一眼,就匆匆過去了。

我當時就愣住了,有那麽一瞬間,我都以為,那個抱着小柳樹的,根本就不是蕭瑟,不是那個因為要離開幾天都別扭着跟我道別的青年。

我跟着跑進分堂,就看見了本章開頭往下一點的那些情景。我覺得有些心塞。

不過将這些一股腦兒的說給了眼前江湖總報總堂主柳毵毵聽,我覺得稍稍舒緩了一些。

這位柳堂主倒是與我觀點一致,聽完我的話,她擡手拍了下桌子,将小柳樹和七煙閣一起罵了一頓,她那種不帶髒字的罵法兒,叫我很是敬佩。于是覺得,這麽有才的人,還是做朋友的好一些,于是和她一起将小柳樹和七煙閣罵了一遍,順帶着連我們家那位行為疑似出軌的閣主也罵了一遍。

末了,這位柳堂主咳了一聲,問了我一個與這事兒無關的問題,“二小姐可知……葉宮主何時出關?”

葉大哥閉關已經多時,至于出關的時日,我倒真是不大清楚,但聽傾覃宮的弟子們說過,大約要過個幾年,将這個答案說與她聽。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将話題轉回了我和小柳樹的比試上:“在下想添油加醋的寫一寫二小姐與七煙閣的比試,不知可否?”

我有些稀奇:“你們不都是很客觀的嗎?”

柳堂主摸了摸鼻子,啊了一聲,“在下與七煙閣有點仇。”

“這樣啊。”我想了想,“你寫吧,把小柳樹寫的壞一點啊。對了,蕭閣主寫的好一點。”

她點頭笑道:“那是自然。”

從紫竹林出來,我跟江湖總報的柳堂主借了一匹快馬,從城外直接往天涯城奔去,沒有再回去麒麟分堂。總歸回去了沒人理我,還不如去找我的小夥伴們。

走的時候已是深夜,我不曉得蕭瑟有沒有發現我不見,有沒有找過我,但我策馬從貢海出來時,城內平平靜靜,如同一池死水。

從前在山上時,葉大哥和師父都與我說過,女孩子家半夜不要出門,尤其是像我這樣帶着火氣還有點小姿色的,容易遇上采花賊。我那會兒還不曉得采花賊的含義,只是覺得一朵花有什麽好采的,大半夜的也采不着多少花,還買不了多少錢,不如采藥實誠一些。

但後來稍稍年長一些,葉大哥詳細的同我解釋了采花賊的含義,又詳細的同我介紹了采花賊的工作內容。

于是,現在,我才能很明确的分辨出,這個被我踩在腳下,傳的花裏胡哨,長得風流倜傥,看上去很像個文弱書生的男人,其實是個采花賊。

12開啓副本闖禍之路(三)

我救了一位姑娘。

月黑風高,天幕沉沉。

我打貢海東門一路策馬,路上只想着不要再理蕭瑟不要再嫁給他了,并沒有太注意身邊的景象的變化,也沒有注意身下這匹小馬馱着我走了哪一條路。

甚至當我耳邊響起微弱的呼救聲時,我其實也沒大注意,但我騎得這匹馬,它停了下來。至于馬為什麽會自己停下來,我後來還馬的時候,專門問過柳堂主,她的解釋是這樣的:“江湖總報供職的嘛,自然對于大自然的一舉一動形形□□聲聲都特別敏感在意咯。”

因着這匹馬的緣故,我終于回過神來,循着那呼叫聲找過去。越是離得近,我就越覺得這聲音不大對。轉過一方大石,一個黑呼呼的人影正趴在那裏不曉得在做什麽,那微弱的呼救聲,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今夜無月無光,黑暗中,我也不清楚那人趴在那裏做什麽,于是我跳上大石頭,蹲在那石頭上瞅了一陣子,耳邊的聲音越發不對勁兒,軟趴趴的,一會兒喊着“不要”一會兒喊着“救命”,稍微猶豫了一下,我掏出火折子擦亮,開口問道:“這位姑娘,需要幫忙嗎?”

火折子搖晃的光芒映在一張倜傥英俊的臉上,竟是個男子?我愣了一下,卻又見到一只白嫩的手從他身上伸出來,方才那呼救的聲音便又傳了上來:“救命,女俠,救我……”

我雖不大清楚究竟是怎樣一會事兒,但那一聲“女俠”,我很是受用,登時就拔劍纏上那美男子的胳膊。

“多管閑事!小爺今夜就多享受一番,小丫頭,你等着!”随着我手中半聲笛抽開,美男子的胳膊上血珠滾落,他翻身躍起,立在我對面,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一把攬住我的腰,一面說着,一面湊近我的臉。

這時,我突然反應過來這人是做什麽的了。長得這麽好看,卻這麽欲.求不滿的樣子,唯有采花賊是也。他的臉越湊越近,我擡腳往他裆下一踹,趁他吃疼的瞬間,又反手給了他一掌,自己借力翻下石頭,落到了方才呼救的那姑娘身旁。

采花賊也從那石頭上摔了下來,就趴在地上,捂着褲裆滾來滾去。我一腳踩在他背上,半聲笛纏上他的脖子,他不敢再有動作。只喊着“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我踩着他蹲下身來,一手持着半聲笛,一手用銀針抵着他的臉,他叫的更大聲了,引得這荒郊野外的野狗也跟着汪汪的叫了起來。我皺了皺眉,銀針又往他臉上靠了靠,“本女俠今兒心情不好,你想死在這兒,就盡管大聲叫吧。”

他果然沒了聲兒。又過了一會兒,在那位被他欺負的姑娘也整理好自己走過來時,他又開始同我讨饒。他說:“女俠,你就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就指着我做事兒吃飯呢……”

“閉嘴!”我擡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伸手在他身上摸了兩下。

他瞪大眼看着我,“女,女俠,咱雖然是幹這一行的,但但但,但咱是清白的啊……女俠,你別非禮我,我念書少……”

“閉嘴!”我一面拉出他腰間系着的繩索,一面喊了那位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姑娘過來一起把他綁了。

采花賊像一條大蟲子一樣趴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我,“女俠,別介啊,我……”

“你什麽你!”我踹了他一腳,蹲下身來捏他的臉,嘆道:“這麽好看的臉,做什麽不好啊你說,非要做采花賊……啧啧,喂,叫什麽名字?”

采花賊愣了一下,乖乖答道:“花間過。”

花間過……我正琢磨着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忽而聽旁邊的姑娘叫道:“什麽?你竟然就是花間過?‘萬花叢中過,風流千人惹’的花間過?天吶,奴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竟然……”

說着又嗚嗚的哭了起來。經由她這麽一番提點,我也想起這花間過是什麽人物了,前些天路過孤白城時,我去找小鹿,在城守府門口的告示欄上,瞧見過通緝這位花間過的告示,出價似乎還不低,是一千白銀還是一千黃金來着?我記不大清了,總之眼前這位身價不低。

我想着我這次出貢海城,連個随身的包袱都沒帶,就只借了一匹馬,随身的軟劍,随身的小毒包,碎銀子什麽的倒是還有,不過可能連一次店都住不起。盤算了一番,我決定把花間過拎到官府去。

想着自己馬上就要變成土豪,原本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對待花間過也就溫柔了一些,但怎樣從這荒郊野外把他帶去城裏交給官府,這是個很大的問題。想了一會兒,我決定等天亮了再走,總歸這大半夜的,路也不好走。

在附近撿了些樹枝木柴點了我火堆,我招呼那姑娘靠着火堆坐了下來。借着火光,我看清了這姑娘的模樣,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姑娘雖穿着樸素,模樣生的卻是可人,只是看上去柔弱,我覺得,應是如此,才叫着花間過惦念上的吧?

她還在抽泣着,我也沒有打斷她,畢竟一個女孩子家遇上這樣的事情,啧啧,實在是陰影啊。她在一旁哭着,我托着腮又開始想蕭瑟,我都走了這麽久了,他都沒有來找我,一定是被小柳樹迷住了。

越想越覺得窩火,我忍不住站起身來把花間過揍了一頓。

花間過苦着一張臉,眼淚巴巴的望着我,“為什麽……”

我又擡腳踹了他一下,“不是說了心情不好嗎?還問為什麽,還問為什麽!”心中火氣又燃了起來,我彎腰把花間過翻了個身,又揍了他一頓。

花間過欲哭無淚,只幽怨的望着我,那小眼神看我的直想揍人,于是又把他翻過了揍了一頓。花間過緊緊抿着唇,将頭埋進一旁的草堆裏,不敢再與我有任何的語言目光肢體接觸。

一旁的姑娘大約被我這沒緣由的火氣吓得不輕,我坐回火堆旁時,她明顯的抖了一下身子。我心中一嘆,偏過頭安慰她,“你別害怕,我平時脾氣很好的,就是今天有些不大開心,但我不會揍你的,你放心好了。”

那姑娘受寵若驚般的笑了一下,小心的開口,“不知女俠有何煩惱,不如說出來,奴願為女俠排解。”

我啊了一聲,擺擺手,“煩惱說不上,一些家務事兒罷了。”

那姑娘輕輕哦了一聲,又道:“奴見女俠年紀好像不大,怎的會生了家務事兒?”

一般來講,初次見面的人,尤其像我們這樣在那樣的情景下初見的人,大約不會像她這麽主動同人講話詢問難處,按照話本子裏的套路,一般這樣的女子不去自盡就已經是大幸了,而她卻有些異常——不過這些是我後來才悟出來的,俗話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本女俠這會兒的智商,大約被這俗話拉的有些低了。

雖沒有覺得她的異常,但對于未來夫婿當着本女俠我的面兒紅杏出牆這樣的事兒,說與旁人聽畢竟是不大好的,所以我只是含糊的敷衍了幾句,并沒有正面回答。但對于某個人來說,有個詞叫做“屢教不改”

我含糊的說了幾句關于我與蕭瑟以及小柳樹的事兒,地上本來啃着草的花間過突然幽幽開口說了一句:“是你男人紅杏出牆了罷……”

我:……

半個時辰後,花間過那張俊臉上,已是青紫紅黑綠交錯,尤其是那雙薄薄的嘴唇,此刻已腫脹如同香腸。一張臉上除了眼睛還能稍稍辨認的出來,單看旁的已經看不出這就是那個“萬花叢中過,風流千人惹”的倜傥英俊的美男子采花賊了。

揍完花間過,我覺得有些累,就回到火堆旁喘口氣歇着。那姑娘在一旁不敢說話,只默默的添着樹枝木柴,不叫火堆熄滅。

終于挨到天亮,我打着哈欠将花間過綁在了小馬的後面,打算拖着他去到城裏。花間過可憐巴巴的望着我,一雙腫胖的嘴唇微微動着,喉間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我問他:“你不想被拖着?”

他忙不疊的點頭。我又問那姑娘:“趙姑娘,你覺得呢?”

我救下的這位姑娘姓趙,叫做趙紅鸾,昨夜我心中氣憤稍稍消了一些後,同她聊了會兒天,得知了她的一些情況,她說她是某大戶的千金小姐,前幾日突然遭歹人滅門,在她奶娘的拼死庇護下,她一個人逃了出來,正想着去天涯城投奔親人,沒承想就遇上了這事兒。不過趙姑娘倒是看得開,也許是經歷了生死之劫的緣故,趙姑娘說,只要還有命活着,一切都會變好的。我對于她的心境很是佩服,于是答應了與她一起同行去天涯城。

趙姑娘微微一笑,“全憑女俠做主。”

我看向花間過,“二比一,反對無效。”

花間過:“……”

剛剛把花間過綁好,手中馬鞭還未揚起,身後一聲駿馬嘶鳴聲驀然傳入耳朵,我下意識的回頭,高頭大馬之上,月白衣袍外披了件玄色大氅,蕭瑟微微皺着眉,面上帶着些急切和疲憊。

我瞥了他一眼,回身朝趙姑娘揮了揮手,“好了,咱們走!”

身後翻身下馬的窸窣聲傳來,我胳膊被人拉住了。

“長歌。”蕭瑟聲音有些喑啞,他緊緊拉住我的胳膊,“別鬧了。”

我哼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耳邊卻傳來含糊的笑聲,花間過艱難發出的聲音響起來,“吆吆,出牆的紅杏跟過來了。”

“閉嘴!”我擡腳踹了他一下,“還想找打是不是?”

花間過立馬老老實實的閉了嘴。蕭瑟卻繞到我跟前,扳着我肩,逼着我與他對視。

我咬了咬牙,冷眼看着他,“我不想嫁給你了。”

他愣了一下,眉間蹙起了一個小小的山丘,“你說什麽?”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說我不想嫁給你了,我讨厭你。”

“長歌……”他動着嘴角,卻似乎沒有想好要說什麽,眼底漾起一圈急切。

我擡起胳膊,掙脫開他的桎梏,又說了一遍,“我不想嫁給你了!你走吧!我會回家同我爹和我哥說清楚的!若是兩家非要聯姻,就叫我含煙姐姐嫁給你好了,反正都是謝家的女兒!她還比我漂亮!”

繞過他牽過我的小馬,我朝着趙姑娘招呼了一聲,“咱們走吧。”

蕭瑟沒有再過來攔我,我牽着小馬拖着花間過走出了一段距離後,回過身來,剛剛走過的路上空寂悄悄。

我突然有些想哭,但想想花間過那厮肯定會嘲笑我,就忍住了。

我在心底對自己說:謝長歌,有點出息,天下好看的人那麽多,就算嫁給花間過,也不要再嫁給蕭瑟了。

13開啓副本闖禍之路(四)

因為帶着兩個拖油瓶,直到那天的傍晚,我們才到達天涯城,路上花間過又被我揍了兩次,因為他提了蕭瑟。

到了天涯城,我們帶着花間過去衙門。官爺們對着花間過的畫像和他本人看了一番,把我們趕出了衙門,理由是,人與畫像不符,還說我們是騙子。我原本是要與那官爺吵一架的,被趙姑娘拉住了。

出了衙門,我翻出包袱找了一通,總總散散就找出三兩碎銀子,若是我一個人還能湊合一天,趕明兒找到了小鹿他們,總是餓不死的。但現如今,還有個花間過,還有個趙姑娘,這三兩銀子就實在不頂什麽用處了。

與趙姑娘商議了一番,決定今兒先找個地兒将就一晚,明兒陪她一起投奔親戚,得一些打賞之類的,去換些藥膏給花間過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再送去官府衙門。

四方客棧一類的星級客棧,如今咱是住不起了。帶着兩個拖油瓶找了一間挺偏僻簡樸的客棧,開了一間房,三個人擠在一間屋裏,守着一盞昏暗的油燈,六只眼對望着半晌。

一天都沒再開過口的花間過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女俠,咱們為什麽要住這麽破的地方啊?”

我撥了一下油燈芯兒,白了他一眼,“本女俠沒錢了。”

花間過啊了一聲,道:“女俠,有件事兒,不知當說不當說啊。”

我托着腮繼續撥着燈芯兒,“有話說有屁放,再提蕭瑟把你揍成重傷。”

花間過說:“女俠,其實……我這兒……有些銀子的……”

“你說什麽?”我撇過頭看着他,見到他臉上青紅白紫相交,有些想笑。努力的憋住了笑意,我擡手往他頭上敲了一下,“你不早說!”

說着伸手在他身上搜索起來。花間過小聲委屈道:“不是女俠你不讓我說話的嘛。”

“多嘴!”又擡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我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将袋子裏的銀子都倒出來擺在桌子上數了半晌,竟有近五十兩,不錯不錯,夠我們仨半個月天天吃肉喝酒住豪華客棧了。将錢收進袋子,我伸手在花間過的臉上尋了一處還算白嫩的地方捏了一下,笑道:“不錯,趕明兒本女俠我找個好大夫給你瞧瞧啊。”

花間過受寵若驚,“對我這麽好?那還要多謝女俠了。呵呵。”

不用再為銀子發愁,我心情還算愉悅,分配睡處的時候,就大發慈悲的叫花間過睡了桌子,趙姑娘睡床。我不大習慣同人一起睡,靠在窗邊想了一會子事兒,從包袱裏翻出一本話本子,借着昏暗的燈光看了起來。

油燈搖晃,火光昏昏,又因昨夜并沒有睡好,只看了一陣子,我便覺得頭有些暈,眼前恍恍惚惚,便趴在窗臺上睡着了。睡得模模糊糊,脖子有些酸了,又覺得枕頭有些硬,擡手整了整枕頭,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直到清晨醒來,睜開眼的前一刻,我突然想到,尼瑪唯一一張床趙姑娘睡着呢,哪來的枕頭啊。睜開眼盯着窗棂看了片刻,還在醒着神。突然頭頂淡淡的帶着微微喑啞的聲音,“醒了?”

忙翻身坐起來,我依舊是坐在窗前沒錯,但昨夜入睡時身後的椅子,卻變成了白衣墨發的青年。我呆了片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因為腿腳發麻跌一下,身後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扶起來,微帶無奈的聲音淡淡響起:“小心點。”

嗤——

一聲輕笑突然傳入耳朵,我一怔,往屋子當中看去,果然見着花間過盤着腿坐在桌子上,臉上的傷不知因何好了大半,一張俊臉上挂着隐忍的笑意,他手裏還捧着兩個包子,邊啃着邊從眼風裏悄悄瞥着窗口這邊。

我上前走了兩步,一腳踹在桌子上,瞪着花間過,“你笑什麽笑!誰把你解開的?你偷錢去買包子?!又想找打是不是!”

在桌子上搖晃了兩下,花間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後,最後看向我,一雙桃花眼眨巴着,“女俠,冤枉啊!是蕭閣主把我放開的嘛……女俠,你要是早說你是蕭閣主的未婚妻子,我哪裏還敢同你硬拼吶,呵呵呵呵……”

又擡腳踹了一下桌子,我叉着腰瞪着他,“誰是他未婚妻,你最好趕緊的把自己綁起來,老實點,要不揍你!”

“別啊,女俠,女俠……”花間過哇哇叫着,大約是想到與我也說不通,就轉向蕭瑟,“蕭閣主,您看這……蕭閣主,人家都保證了不跑了,就不要綁人家了嘛……”

說着還給蕭瑟抛了個媚眼,身後蕭瑟輕輕一笑,“長歌,你看……”

“你別說話!”我回身瞪了他一眼,又踹了桌子一腳,跳上凳子揪着花間過的頭開始揍他,“你一個大老爺們兒也跟他撒嬌,撒你妹的嬌啊!誰叫你跟他撒嬌的!我說了算,還是他說了算!你是我撿回來的!我說了算!我說了算!記住了沒!”

花間過抱着頭大呼“蕭閣主救命”,我火氣一下子冒了起來,拎着他的耳朵,吼道:“你他媽的沒聽見我說什麽是吧!還跟他撒嬌!”

花間過哇哇大叫了幾聲,終于叫道,“女俠饒命,我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