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聽
結局自然就是被嬷嬷叨念了一通。
哎……
許謹修心裏小小的不無得意的嘆息着。
何秋白被他養的這麽聰明了,都會坑他了。
嬷嬷也沒有呆上多久。
大雪紛紛。雪下的太大了,索性也不掃了。距離除夕還剩下幾日。過了除夕,等到雪化開,他們就要出發去上京了。
于是,嬷嬷剛剛走,許謹修才抱上何秋白沒幾日,便被父親召喚至書房,開始考察功課來。
說到底,去了上京肯定就要和一衆表兄弟認識認識一下,外祖可能好吧不是可能是肯定會考量一下許謹修的功課。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怎麽着,許父都不能讓許謹修給許家丢臉。于是,許謹修就過上了水深火熱的日子。
而上午是父親的,下午自然就是母親的。
“這是你懂事以來第一次回外祖家,說什麽都不能丢人。人你是全都要人全的。”
于是,外家的譜系的一大堆的親戚,就成了他必須要記住的。這些全都很重要。可是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這也沒有什麽辦法,死記硬背吧。
還不是背得多少算多少,而是必須記住。
雖然說這些确實麻煩了點,但是許謹修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就是和何秋白相處的日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
除了這些日常,還有就是小院全都是白的。何秋白已經被禁止出屋了。
他在屋裏被包得嚴嚴實實,至少能看出是個人樣,而要出門的許謹修就不行了,雖然還不是球形,但是橢圓形絕對到了。所以……許謹修抱不起何秋白了。
因為清風擔心他要是抱了的話這兩個滾成一團,他不知道要先扶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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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清風都不考慮他們真的會不會滾成一團的問題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春節快到了,各家張燈結彩格外喜慶。二十九號那天,許謹修也換上了繡娘精心趕制出來的衣冠,陪着父母開始準備好祭祀。祭祀真是一件麻煩事,從大到小的主子一個都不能落。
許謹修早早地就起來了,直接換好衣服就去了前堂。
何秋白只能乖乖呆着屋子裏。
雖然是春節,但是今年的何秋白和許謹修都不開心。因為都沒有時間在一起了。
去年的春節好歹還讓許謹修認識了何秋白。但是今年的春節就沒有什麽意思了。尤其是許謹修知道他很快就要去上京了,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他更加暴躁了。可惜,就算是心中如此暴躁,許謹修也不能表現出來,他只能悶在心裏。于是,臉色更加肅穆。
接着,這一次的祭祖之後許父特地表揚了一下許謹修。說他成熟穩重,非常好。
許謹修:“……”其實我是暴躁,只不過我不說而已。
就算許謹修不喜歡,到了動身的那天他還是要去。但是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他把清風放到了何秋白的身邊,森森地警告:“秋白出了問題,你就不要來見我了。”
許謹修臉一黑,跟他父親學得氣勢真的就是十成學了三成,糊弄大人可能還是差點,但是清風也沒有比他大幾歲。足夠了。
清風連忙跪下,低頭應下。
許謹修走得那天起的很早,他看着身邊何秋白睡得人事不知甚至還流下口水的臉,嫌棄地捏了捏何秋白的白嫩臉皮。然後打着哈欠起床。輕手輕腳地漱口穿衣。穿戴整齊之後,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何秋白,忍不住再伸手捏了捏臉。這會何秋白微微皺眉,轉過了身子,留給許謹修一個小屁股。
許謹修終究還是忍着不舍走了。
臨走之前再度對清風說:“好好照顧秋白。”
許謹修不知道,這對于清風注定是做不到的任務。
他的何秋白哭了,可惜不是在他的眼下。
他只能懷着不安前進。強迫自己面對前方的世界。
許謹修的外祖家為勳貴,是承恩候府。承恩候是開國元勳,侯府也是有些年歲了。許謹修的母親是嫡女,所以才有歸寧一說。
不過,許謹修的母親作為嫡女,和侯府的關系卻有些微妙。固然許謹修他外祖母還在,但是架不住老侯爺并不喜歡這個嫡女。侯府的女兒家不少,但是嫡女只有一個,嫡子好一點,兩個。正是這兩個嫡子是許謹修母親的底氣。這一次回來,也是有争一口氣的想法的。萬萬不能讓許謹修被一群庶女的兒子比下去。
不過,現在她已經為人母,性子平和多了。
這一次歸寧,基本上承恩候府家的姑娘都回來了。因為是侯爺的五十大壽。
壽宴的那一天,很熱鬧。
許謹修不喜歡這般的熱鬧。
不過他是不會說的。他只會溫和的微笑。被人誇獎的時候,狀似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
一大群人,穿金戴銀,畫面撲粉,滿堂輝煌。許謹修站在人群中間,他的容貌極其出色,不過□□歲,便有了同齡人難以追尋的沉穩,這特殊的氣質讓他格外奪目。
承恩候忍不住把他招到膝下,撫着他的頭,考校他的學識。生怕這孫兒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從毛詩到四書,許謹修低垂着眼簾對答如流。承恩候滿心歡喜,朗聲大笑道:“不虧你父親給你起的這個名字,謹謙修德!”
旁邊的賓客亦是贊許道:“此子可堪成就。”
于是,賓客盡歡。許謹修也是笑得,他笑得很得體很淺淡,眼裏幾乎沒有什麽笑意但是又讓人舒舒服服。這是他一路上反複練習的微笑,肯定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夜裏,壽宴結束。許母讓下人都退下,攬過兒子,問:“你不舒服嗎?”
到底是血脈相連,這一天她早就想問許謹修了。她知道她的兒子,不是那麽愛笑的性格,但是今天他帶着淺笑笑了一夜。雖然是笑得,氣息也是溫和的,但是她就是不舒服。
就算是幾乎所有的夫人都在誇獎她的孩子她依舊不舒服。
許謹修就靠在姆媽的臂彎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親近人了。他懂事起,幾乎就沒有和姆媽靠的這麽近。血濃于水。
他終于收起了那微笑。
他面無表情,直直盯着他的母親,說:“我想何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