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聲

很顯然,哭出來總比悶着好。不過,清風以為哭完之後這小祖宗就忘了許謹修嗎?

肯定不會的,還有的折騰。

哭完的第二天,何秋白起來喝完藥洗漱完了之後,他……他又坐在了小凳子上了。

清風:“……”

不過他沒有再一直看着門,也不是乖乖巧巧啥也不做,而是靜靜地坐着,時不時玩一玩手指頭。而當清風開始例行的教他說話的時候,這項活動明顯拉住了何秋白的注意力。

“許——謹——修——”

何秋白就張開口:“啊啊啊。”

他還是能明白他說出的和清風說的,不一樣,疑惑地微微皺起了小眉頭。

清風就繼續教。

這一次,清風覺得他還是能有活路的。雖然不小心讓何秋白瘦了一圈,但是如果他能教何秋白說話的話,不是也是大功一件?不求獎賞,只求将功抵過。

如果是許謹修站在這裏,他恐怕會直接保住何秋白不撒手。清風終究只是一個小厮書童,他不像許謹修那樣關心何秋白,所以,清風沒有發現,何秋白明顯比之前靈動了很多。

至少,何秋白不像之前的那樣,好像是什麽都感覺不到。

小院的日子很平靜。主要就是許府自己的結構比較簡單,就三個主人,許父許母和許謹修。沒有什麽別的人。

何秋白名義上是小厮,其實也算是默認的半個主人。不過,當許謹修離開得久了,許父也不管事的的時候,何秋白這癡傻的半個主人顯然也難以為繼了。

才不到一個月,清風請了好幾次大夫,這顯然招來了不滿。

清風能聽到的流言蜚語已經敢當着他的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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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何秋白,不過就是個傻傻的小厮,哪裏值當吃得了這麽好的東西?”

原來默認的往他那裏送的公子的份例的飯菜就成了小厮的。他取到的,一份就是他自己書童的份例,一份就真的是普通灑掃的小厮的份例。清風看到的時候,臉都綠了。

但是沒有辦法,何秋白登記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之前是夫人拗不過少爺,默認給了這個院子兩份公子的份例,否則,公子是真的會把自己的讓給何秋白,吃不飽就去上課的。夫人心疼公子。

這是最明顯的。

何秋白不會分辨他吃進口中的食物有什麽不同。于是清風就給他吃了書童的份例,自己吃得就是小厮的。夾生的米飯早就涼了,還吃到了石子。

這種後宅隐私最難說了。

少爺在還好,走了,這種變化他跟公子說裏外不是人。

可是,清風還是低估了何秋白。

小孩子本來着了涼就要好好養,哪裏能吃夾生放久的東西?

何秋白腹瀉不止。

這一回請大夫就麻煩多了,幾乎把公子給的月銀都花光了。請來大夫他只能讪笑,問能不能先賒着藥錢?

醫者父母心。老大夫什麽人都見過了,明顯這小厮的窘迫只是一時的,他自然就允了。真正讓他頭疼的就是……

“這孩子真的不能在病了,這幾次三番的,底子都給折騰沒了。”

清風沒有辦法,何秋白不像他這麽糙,随便吃什麽都行。這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腸胃弱。

他就給廚房的人遞話,這幾天他偶感不适,大夫說要吃清淡點,就喝粥就行。書童份例的粥,總該好一點吧。

結果廚房真給了他白粥。

你不是要清淡嗎?那就白粥。

也不知道這白粥是不是剩下的米飯做的,但是總算是全熟的了。清風給何秋白喂了,好在這一次沒有出事。

清風頭疼地想:難道這段時間就一直吃白粥嗎?何秋白還要喝藥呢!這……這……估計何秋白真不止瘦一圈了。

何秋白這段日子确實是很乖的。他跟着清風學說話,從不會開口到開口也是啊啊啊,平靜的三聲,到略有起伏的音調。接着……他開始能發出一些明顯不同的音節。“額即啊”什麽的。

某一天,何秋白還是在反複練着,清風說的口幹舌燥。給自己灌了一壺水。

就聽到一聲模糊的:“徐……金……咻。”

他回頭,看到那孩子還在認認真真地練習。這個和何秋白想象中的靠近了很多,那孩子明顯有了一點高興的神色,提高了一點聲音更加努力地練習起來。

清風想:大概公子回來的時候就能聽到何秋白說他的名字了吧。

随着這些波瀾起伏,春日也漸進了。

慢慢,雪化開了。小池子裏的冰已經很薄,清風都能看到游魚了。竹子蒼翠依舊,不知底下是否已經有了新筍。那些高樹也有了芽頭,就是遲遲不肯抽出新葉。他們在等一場雨。

春天的太陽帶着暖意。

清風想起公子說的。

“大概是柳絮紛飛的時節,我應該就能回來。”

不遠了,公子。

除了清風挂念着許謹修回來,許謹修自己也想回來。

不過,一切都有章程,必須一個個耐着性子來。

在上京,許謹修一直住在承恩候府,承恩候雖然是不喜歡自己這個嫡女,但是對于這個在壽宴上給自己掙了面子的外孫還是不錯的。

許謹修出了名之後,就有很多人給他們遞帖子,拜訪什麽的還在其次,考校才是正常。

許謹修一直在一個比較封閉的環境長大,他很受許父看重,但是許父從來對他要求嚴格,很少誇獎,而他姆媽又從來不會和他談論學業一事,所以,許謹修一直覺得他大概就還是能達到父親的期望而已。直到這一次到了京都,他才知道,他的同齡人,很多現在連一本毛詩都沒有誦讀完畢。

毛詩作為啓蒙,講了很多。而他的同齡人一直都在背毛詩。許謹修過目不忘,很輕松地已經開始學四書。更讓人驚嘆的是,他不是死記硬背而意思都不通,他是真的懂得意思,并且融會貫通。

所以承恩候才這麽高興,有這麽一個大好前途的姻親,簡直不能更好。

許謹修本人覺得很煩躁。

他真的以為就是歸一下寧,拜一下壽,哪裏知道,壽宴過了,他拜訪完親戚之後,還要拜訪什麽別的人?

“水鑒先生學富五車,德高望重,這你是一定要拜訪的。”他的母親說。她手邊是一堆帖子。而她正端正執筆。

別人邀請的帖子,無論她去不去都要細細回複。但是她還要寫一些帖子。

“還有柳溪先生、白石道人,這些……”

“可我想回去!”許謹修皺着眉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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