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番外1散夥飯

受視角,發生在攻君想清楚他要用什麽塞住話痨的嘴之後>///<散夥飯定在高考後的第二天晚上,這時候大家都還沒開始對成績的恐慌,全都沉浸在迎接人生新自由的高昂情緒裏。包廂并不大,三張圓桌,每個十人桌硬是坐下了十三四個人,他和同桌擠在一起,兩人都穿着運動短褲,光溜溜的膝蓋抵着膝蓋,赤裸裸的大腿挨着大腿,他覺得有點不自在,腿動了動,向另一邊挪了挪。沒想到同桌連人帶着凳子挨過來,微微低頭湊到他耳邊:“旁邊胖子身上味兒大,我跟你擠擠。”

“……”雖然和暗戀對象肉貼肉很爽,但是再這樣下去他就要硬了啊大哥。

“怎麽了?今天話很少啊?”同桌看着心情很好,含笑問道。

“唔……嗯,今天決定少說話多吃菜,少動嘴多動筷。”

同桌低笑一聲,唇齒間的熱氣撲在他臉頰上:“早這樣不就好了。平時吵成那樣。”他有些無語,只能在內心咆哮別這樣大哥,真的要硬了!!

冷氣到底開沒開?熱成這樣,他都能感到自己帶點薄汗的大腿在同桌腿邊滑來滑去,這實在是太丢人了!他不安地動了動,抓起桌子上的畢業照,扇了扇。

同桌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很熱嗎?空調溫度不高啊?”說着順手在他腿上摸了一把,“一腿汗,倒是挺滑。”

他驚得仿佛突然被燙了一下,渾身的汗毛一下子全豎起來,先是一陣戰栗,緊接着熱度湧上來,臉上瞬間爆紅。

結果被坐在他對面的同學看見了,大聲嘲笑他:“你搶先喝了酒嗎?上臉到爆血管了?”

他反應迅速嘲諷回去:“我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你這誘人的小模樣搔首弄姿勾引我我就醉得不行。”

“草!”今天穿的人模狗樣的同學笑罵。

轉頭看到同桌正在低頭皺着眉擦手,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狀。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熱度冷下來,有點慶幸又有點說不上的失落。

陸陸續續上了幾盤涼菜,班長站起來端起面前裝滿了啤酒的酒杯:“從今天起,咱們就解放了!今晚吃好喝好,都別憋着,想表白的表白,想打架的……滾出去街上打架!不要喝多了,等會吃完了有白富美請咱們去KTV!!”班長遙遙向着英語課代表舉了舉杯,少女黑發如瀑,鬓邊別着閃亮的發飾,襯得眉如遠黛面似桃花,溫柔而矜持地微笑了一下。

“敬青春!敬白富美!!”

大家紛紛拿起杯子在桌上磕了一下,嬉笑着異口同聲:“敬白富美!!”

喝下一口啤酒,他忍不住轉頭和同桌吐槽:“嗯哼還是白富美更……”同桌眼神嚴肅瞟了他一下,他馬上被凍得咽進半句話,內心酸楚:千辛萬苦受累幫你擋了三年桃花,連句壞話都不讓說,畢業了沒我攔路你們愛誰誰吧。端着杯子強笑着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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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伸筷子敲敲他的杯子:“先吃菜再喝酒,你真想醉我不攔着,別喝吐了丢了面子。”

他默不吭聲低頭吃菜,同桌“咦”了一聲,“你今天還真打算多進少出啊?”給他添了一只蝦。

菜上得差不多,有些同學已經開始滿包廂竄來竄去,有的一堆堆面紅耳赤縮在角落說話,有的離開座位向朋友輪番碰杯。桌上寬松了一點,他離同桌稍遠了些,至少兩人間隔開了些距離,不再讓他全身血液一會兒往胃裏湧,一會兒往下三路沖。

同桌把他杯子拿過來添了點啤酒放在他面前,然後拈住自己杯子輕輕歪斜和他碰了個杯,看着他微笑起來:“你今天真的很少話。”

他愣愣看着同桌,只覺得腦袋發暈,同桌看他的眼波幾乎是溫柔的,班長說今天該表白表白該打架打架,可是他既想和這個人表白,又想和這個人打架,他要怎麽辦?

“我……”他張口剛要說什麽,突然另一桌有女生大喊同桌名字。

他們同時轉頭望過去,只見幾個姑娘把英語課代表圍在中間,面上都有些紅暈,顯然是小喝了幾口淡酒。她們大聲笑着叫同桌過去:“喂你還沒給我們桌敬酒呢!!!快來快來!!!!”同桌拿着杯子走了過去。

旁邊的人羨慕地評價說:“真好啊,鐵定又一對班對了。聽說高考前段時間連父母都見過了。”

他一下子手心發冷,額上冒汗,胃裏反酸,雖然一開始就知道這注定是無果單戀,最好的結果就是止步于兄弟做一世好友,然而真的到了只能站在兄弟的位置上看對方戀愛的地步,卻比無數次假想、噩夢更涼更痛。

他抖着聲音問同學:“什麽叫見了父母?”

“咦你同桌沒跟你說嗎?白富美爸爸在省大學是英語系副教授,高考前三個月每周都把他叫家裏來補習英語來着……雖然好像也收了補課費,但人家副教授哪稀罕這點外快……”

“是這樣啊……”他拿起杯子,覺得手有點發抖,擡頭把剛剛同桌和他碰了一下還沒喝過的酒飲盡了。

同學笑道:“自己一個人幹杯有什麽意思?”

他也笑着回答:“剛剛有人和我碰杯了,你沒看到。”

“……你喝出幻覺了吧。”

“滾你!”

同桌回到座位坐下,對他抱怨道:“真看不出來這群學霸喝了酒這麽野。”

“別人那是借酒壯膽,借酒裝瘋,借酒抒情……你簡直不解風情。自古……嗝兒……酒是色媒人,風流茶說合……你不懂。”

同桌皺眉伸手摸摸他滾燙的臉頰:“你說的我聽不懂。怎麽這麽快一杯就沒了,喝這麽急。”

他白一眼對方,揮開他的手:“白癡活該什麽都不懂。”

同桌的手靈巧地躲過他趕蒼蠅似的手勢,繞過來在他臉上輕輕捏了一下:“哈,說得對。白癡活該什麽都不懂。”

散夥飯吃到七點鐘,有人陸續回家了,又有人追着回家的人出去了,最後決定去KTV的只有不到三十人,班長豪爽地揮揮手:“走起走起!!花好月圓咱們走着去!!!”底下一片鬼哭狼號說至少也有半小時路程,有的女生穿着高跟鞋明顯走不動。

英語課代表微笑說:“我帶着兩個女生打車去吧。”

不知是誰推了同桌一把,奸笑着說:“幾個女生大晚上的多不安全,你去送送呗。”

“唔,好,我找找錢包。”

他看着同桌到處翻找,覺得有些後悔去唱K了,他剛要張口提出回家,同桌就湊過來,把手伸進了他的口袋摸了摸:“喲,不在你這兒?”

他被搜得有些無語:“你喝多了?我會偷你錢包嗎?”

“好啦好啦找到了,我們走吧。”同桌笑笑,語畢就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領着三個女生走了。

他看着同桌幫她們攔車,替她們開車門,再自己坐進副駕駛,覺得心頭浸了一盆冰涼涼的醋,又冷又酸,脹得發痛:“班長我不是很舒服,先回家了。”

班長勸了幾句,見他确實狀态不佳,只好放他走人。

坐在回家的出租上,天還不算很黑,街邊的霓虹都已經亮了起來,路近江灘,或年輕情侶,或一家三口,三三兩兩牽着手去往江邊公園散步。他有些羨慕地凝望着行人,心裏想着這個暑假就不要跟同桌再見面了,忙着戀愛的話同桌大概也沒空出來見他,更要忍住別去打聽填什麽志願去哪個城市……

沉思間他聽見了一陣響鈴,不是他自己的手機鈴聲,卻分明是在自己口袋裏震動,他困惑地掏出一支陌生手機,來電顯示上寫着英語課代表的名字,只好滿頭霧水地按了接聽,沒想到傳來了同桌的聲音:“我手機果然在你身上……來唱K的時候帶過來啊多謝!”

他只好無奈對司機說:“師傅麻煩調個頭。”

到達KTV包房的時候,大部隊已經坐定,一群人擁在點歌機前面指指點點,他一眼就望見同桌坐在包房小躍層的沙發上,目光望着門口。他走過去,瞥一眼同桌旁邊的英語課代表,把手機遞上:“沒事了?我走了啊。”

同桌似乎眯眼笑了下,他覺得很奇怪,今天的同桌看起來特別的……不對勁。

同桌沒有接過,卻伸手拉拉他胳膊:“噓,別鬧。坐下來說說話,你今天都沒怎麽和我講話。”

他把手機丢在同桌身上:“去你的,平時嫌我話多,現在又嫌我話少,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吃藥,沒病養生。”

同桌卻沒聽見似的手順着往下摸,抓住了他的手腕,大拇指在他手腕內側蹭了蹭,他頓時渾身發熱又發軟,一個沒站穩就被拉着坐在了沙發上,低頭看見同桌的手還放在他手腕上:“你這是扣住我脈門打算取我性命?松開,我先不走。”

“打算取你……”同桌表情微妙地停頓了下,在KTV包廂暗藍閃爍的燈光下顯得暧昧不清,“性命?”

他無言地把手掙了出來,再放着不管估計就要被摸出心律不齊了。

這時英語課代表越過同桌給他遞了一瓶酸奶:“剛剛你旁邊這位給你留的,說你就愛喝這種。”

他看着少女傾斜過來的身子,鵝黃的連衣裙掐着纖腰束素,窈窕身姿幾乎要倚到同桌懷裏,背景傳來甜蜜的情歌對唱,失笑道:“我在這當電燈泡真的沒意思,我去下面點歌。”聞言少女的臉龐泛起嬌俏的紅暈,盡管極力掩飾唇邊卻依然帶了一絲羞怯的歡喜。

沒想到同桌這時眼疾手快把他按在原地:“誰說你是電燈泡了,坐着,聽到想唱的歌就直接唱,我給你在這藏了個話筒。”

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難道沒看到請客的白富美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麽?

一句“上面的幾個來玩桌游!”打破了正是尴尬的氣氛,同桌面上倒是一片輕松自在,推着他下臺階,英語課代表跟在他倆後面看不清表情。

參與的十幾個人在地上坐成一圈,玩的是最簡單的殺人游戲,法官一句“天黑請閉眼”之後,他突然覺得背後一涼,T恤被撩起來,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按上他衣下光裸的背,摩挲逡巡了幾下。他感覺到大概是同桌的,卻不敢打破游戲規則睜眼,脊背微微發抖,幾乎坐不直,只漸漸分辨出同桌是在他背上寫字:“我……是……平……民……”

“……”這人是傻瓜嗎?他閉着眼隔着衣服反手抓住那只作亂的手,狠狠捏了一把。同桌的手退出去了,空留他的心髒在胸腔裏怦怦震動,踩着愛情徘徊的節奏。

過了幾輪,雖然同桌不再把手伸進來,但每次都會趁着大部分人閉眼的時候把手覆在他背上寫下自己的身份,他暗暗地擰也擰了,瞪也瞪了,可是同桌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還悄悄湊過來在他耳邊說:“你心跳怎麽這麽快,我猜你這輪是殺手。”

同桌已經反常到讓他感到木然了,剛好手機響了,他把身份牌交給法官:“這輪棄權,我出去接個電話。”

媽媽打來問他什麽時候回家,他猶豫了一下,燃起不該有的希冀,深吸一口氣:“媽我今天去同學家住,明天再回。”

又聽着家人囑咐了幾句,他挂斷電話準備進去,回身發現英語課代表站在門口望着他,臉上的神情晦澀不明。他無措地對她笑了笑,幫她推門兩人一起回到了包廂。

他走到同桌旁邊,伸手碰了碰同桌肩膀:“我們家過兩天搬家,我媽說家裏收拾東西一團亂叫我玩太晚就不要回去睡覺算了,我能去你家過夜麽。”

同桌仰臉看他,微微一笑:“當然能。坐下接着玩兒?”

他和英語課代表一邊一個在同桌身旁坐下,等着下一輪開局,然而手機震了震,他掏出來看到一條短信:“你自己和家裏提出的不回去過夜,為什麽要撒謊?”

他猶豫斟酌着怎麽回複,“這是我自己的事”,删掉;“對不起”,删掉;“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删掉……來來回回每條回複都顯得太蒼白。

“你倆都盯着手機看什麽?”同桌忽然伸手搭住他手腕,一不留神手機就被搶走了。他瞬間臉色一白:自己送上門是一回事,被人知道自己送上門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萬一同桌真的沒那個意思……他簡直不敢深想。

然而同桌看到短信,不以為然地把手機抛回來:“我還以為什麽呢,想來我家住就直接說呗。”同桌半摟過他,一只手繞過他的脖頸搭在他胸前,指尖剛好落在他乳尖的位置,隔着輕薄的夏衫有意無意蹭了蹭,另一只手在他頭上揉了揉。他腰間一軟,顫抖着往後畏縮了一下,看見英語課代表猛然站起來,聲音有些發抖,對同桌說:“出來,有話和你說。”

周圍人頓時安靜下來,臉上都帶着揶揄的笑,同桌漫不經心收回手,在衆人矚目下跟着英語課代表走出去,小姑娘的頭仰得很高,背也挺得很直。

他不自在地坐在原地,聽同學們嬉笑着八卦,說會不會等會進門就是兩人牽着手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等他坐到腿都有些麻了,包廂門被推開了。

同桌面無表情走進來,身旁卻沒有英語課代表的身影。

“走了,回家。”同桌走到他身邊,把他拉了起來,不顧周圍人詭異的沉默和探究的目光,拽着他出了門。

“喂,你……”

“走快點,再晚就沒車了。”

轟的一聲,遠處一陣雷響在悶熱的空氣裏炸開,驚得他原地小小蹦了一下。

同桌偏頭看他,冰涼涼的手臂搭上他肩膀,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怕打雷?沒事,很快就能到家了。”

他看着同桌盛滿了霓虹光彩的雙眼,輕輕點了點頭。

雷雨季大約今晚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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