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哎呀,白大人想錯了。”賈代善嘆了口氣,他朝賈赦看去。

賈赦立即明了他的意思,掀起衣袍,在廳內跪下。

白山亘見狀,自覺自己有理,更是得理不饒人,“國公大人,你這是何意?即便令郎以大禮叩拜,我等也不會徇私枉法。”

賈代善沒有開口,反倒是賈赦開口說話。

賈赦雖跪下,但他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懼意,更是擡着頭,雙目對着章桁,“禀大人,小民有一案要告,不知大人可接否?”

章桁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眼睛中寒光乍現,如刀裁劍刻一般的俊眉挑起,“本官身為大理寺卿,管天下刑事,自然是接的。”

“章大人!”白山亘不滿地開口。

章桁淡淡看了他一眼,“白大人,您覺得本官哪裏說的不對嗎?”

白山亘被他的話給噎住了,章桁方才那話的的确确沒有不對的地方,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事,這是普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他要是說不對,就得罪了大理寺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了。

“你有何案,速速說來?”章桁打發了白山亘,就偏向頭問賈赦。

賈赦深吸了口氣,他原先的确是想自首,但是後來轉念一想,若是自首了,反倒讓自己處于下風,還不如另想其他辦法,故而就想到了這一招。

本來,他對這一招還沒有多少把握,因為他不确定,負責他官司的官員到底是怎樣的人,直到發現章桁像是有幾分偏向于他們後,他才拿定了主意。

“是,大人,小民所要說的正是一樁怪案。”賈赦從容不迫地将原身所有的經歷說出,敵在暗,我在明,他們已經處于不利的地位,如果不出一招險棋,就無法改變局面。當然,這一招未必就能贏,若是失敗了,付出的代價也不少。

章桁邊聽着賈赦的話,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賈赦,他跟賈赦并不熟,之前維護榮國公,也不過是要報答榮國公之前對他的恩情,他心中也有幾分懷疑賈赦的确是殺了人,可現在聽到賈赦将昨夜的事一一講來後,章桁很快就察覺到這件事恐怕沒那麽簡單了。

左裁和白山亘也是如此。

左裁心裏暗暗叫苦,本以為不過是件纨绔子弟殺人案,再輕松簡單不過,沒想到,這後頭竟然大有來由,章桁是國舅,他是不怕得罪人,可他不過是一刑部侍郎,又是寒門出身,可得罪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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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亘神色莫測,他倏然冷哼一聲,“口說無憑,你說你是被人陷害,可有證據?”

賈赦看了他一眼,他要是有證據,現在早就上徐尚書府上打臉去了,還用得着在這裏跪着,“沒有,正是因為如此,小民才想讓諸位大人還小民一個清白。”

“本官知曉了。”章桁起身,“雖說如此,但白大人所言也是有理,我等是奉陛下之命,來捉拿你歸案,世子擔待些,跟我們走一趟吧。”

賈赦應了聲諾,他早就知道這一遭是躲不過,故而那些衙役給他上枷鎖的時候,也不反抗。

臨走前,賈赦忍不住回了下頭,看向賈代善,見他神色有些頹喪,眉眼間充滿擔憂,心裏不免也有些酸澀,說實在話,他心裏頭也沒有什麽把握,畢竟這古代,冤假錯案多如牛毛,即便有三法司,即便他是榮國公世子,也未必就能全須全尾地活下來。

“老爺,還請保重。”賈赦勉強露出笑容,對賈代善說道。

賈代善沉默地盯着他,久久後才道:“你放心。”

待賈赦走後,賴管家也請來了太醫。

那太醫是榮國公的世交,在熟稔地給賈代善把完脈後,他邊取了筆在紙上寫藥方,邊道:“老賈,你這管家可得管管,說什麽你被氣暈了過去,害得老夫一路上緊趕慢趕,生怕你出事,結果你這脈相還是跟往常沒什麽兩樣,要我說,你這病要裝到什麽時候。”

賈代善直起身,“不裝啦,再裝下去,人家還真以為我這把老骨頭要沒了。”

“可不是。”宋太醫寫完方子,回頭道:“要我說,陛下那是看重你,別人有這事,不高興得放三天鞭炮都算好的,你倒好,還裝上病了。”

賈代善沒有解釋,很多事情是因人而異,那件事的确是好,但是落在他頭上,卻是榮國府的一道催命符。

“行了,叫人按照這藥方拿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帖,等三日後,自然而然就痊愈了。”宋太醫說道。原先怕賈代善的病情被人看出破綻,宋太醫就按着賈代善的吩咐給他安排了些藥,現在賈代善既然要“痊愈”,自然是另外得開些藥了。

“嗯。”賈代善道。

宋太醫收拾了東西,出了房間,賴管家親自送他出了門。

賈史氏和賈政二人進了屋。

賈史氏紅着眼眶,哭着道:“老爺,那孽子做出那樣的事,可怎麽是好?!”

一想到日後人家看着她那些不屑的眼神,賈史氏就恨不得沒有生過賈赦那個逆子。

“住口!”賈代善皺着眉頭喝道,“別人不知道老大是怎樣的人,胡謅也就罷了,你是他娘,你怎麽也說這樣的話!”

賈史氏被賈代善罵了一句,臉上漲得通紅,卻不敢反駁,更何況,她也知道賈代善的話其實是有道理的,老大的确不是那種有膽子殺人的人,只是她心裏還是忍不住要怪他,要是他老老實實在家,哪裏會出這種事!

“好了,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一個人靜靜。”賈代善沒心思去和賈史氏、賈政二人說明這件事的情況,他現在要好好休息,準備應對即将到來的狂風暴雨。

“是。”賈史氏滿腹委屈地退下。

待出了屋子後,賈政陪着賈史氏回到賈史氏的院子裏。

“老爺是什麽意思嗎?難不成我願意看老大被送入牢內?這件事說到底還不是老大的錯!”揮去了下人後,賈史氏憤懑地說道。

“太太說的是,只是老爺此時正在盛怒,一時說錯話罷了,太太不必放在心上。”賈政寬勸道。

賈史氏心情才稍稍好些,“要是老大有你幾分懂事,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禍事。”

賈政沒有應話。

他在想一件事,賈赦犯下此等大錯,世子之位或許該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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