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荒唐!荒唐!”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徐艮清已經怒不可遏,他滿臉怒容怒視着賈赦,“照你這麽說,是我們徐家冤枉你不成?”
“呵呵,徐世侄,莫要再和此等小人糾纏下去,章大人,此人罄竹難書,已是不争的事實,何須再拖延時間!”宋袁青斬釘截鐵,倒是顯現出一副相爺的氣勢來。
他們諸人分明是覺察出了賈赦有所依仗,生怕那依仗真成了要他們命的玩意,這才接二連三地開口阻攔。
宋袁青、徐成松盯着章桁,左裁和白山亘也在一旁幫腔。
話裏話外那敲打的意味早已溢于言表。
無非是逼着章桁速速做出裁決,日後有的是給他的好處,不然就是得罪了他們。
章桁垂下眼睑,細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眸難以看清,更難以看清他的想法。
衆人屏息凝氣,等着章桁的回答。
徒源卻不着痕跡地翹了下唇角,這些人真是可笑,舅舅雖然素來甚少得罪人,但那是他不願意與人計較罷了,這些人還真以為舅舅是泥做的嗎?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果然,章桁緩緩擡起眼皮,他看了下白山亘等人,又朝賈赦看去,“此話何解?”
宋袁青、徐成松等人的臉色登即變了,徐艮清神色有些慌亂,他慌忙開口:“章大人!”
“住嘴!”章桁喝道:“本官辦案,豈有你一介白身開口的道理。”
徐艮清被章桁給了個沒臉,又怒又羞,眼裏幾乎竄起了火,在心裏狠狠給章桁記了一筆。
賈赦心中感激,低着頭說道:”回大人,徐府口口聲聲說是小民用匕首害死了他們府上的千金,但小民覺得那姑娘不是因為那把匕首死的,卻、卻像是被毒殺的。”
徐艮清腳下一軟,腦袋裏轟地一下,震得他三魂不見了七魄,賈、賈赦怎麽知道的?
徐成松錯愕了下,他下意識地朝徐艮清看去,待看見他的神色後,還能有什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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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胡說八道!”徐艮清慌亂地想要打斷賈赦的話,但他越是這樣,賈赦越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賈赦朝章桁拱了拱手,“大人,小民懇請大人派仵作查驗下屍首,好讓徐姑娘在天之靈得以瞑目,也好還小民一個清白。”
章桁猶豫了,查驗屍首倒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死的人到底是徐尚書的女兒,要查驗她的屍體恐怕難以過徐家和宋家的一關。
“賈赦!我女兒都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想玷污她的屍身!章大人,本官絕不允許仵作行事!”徐成松一拍桌子,怒氣沖沖,一副決不讓步的樣子。
宋袁青這個人精也看出了徐艮清的異樣,他心裏雖然不悅,但現如今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倒了,其他的都得受連累,故而也出聲:“章大人,徐姑娘也是本官未過門的兒媳,本官也不允許此事。”
“是啊,請三位大人念在舍妹死的冤枉的份上,莫要再驚擾她死後的安靜了。”徐艮清說着,還流下幾滴眼淚下來。
左裁心中不忍,點頭附和道:“章大人,此乃人之常情,開棺驗屍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賈赦反問道。
左裁雖然不悅他毫不客氣,但是念着章桁、徒源都在此處,故而也耐着性子道:“仵作是男子,徐姑娘是女子,男女大防,不可松懈。”
聽到這話,賈赦只覺得好笑,所謂的程朱理學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子,更不知把多少男子也荼毒成庸俗之輩,殊不知朱子本身卻是個言行不一的,滿口存天理滅人欲,自己卻逼弟媳改嫁霸占弟弟家産、為營妓争風吃醋,此等人也配稱聖人,可笑可笑!到了如今,更是要讓一個無辜枉死的女子死後仍不得清白。
左裁見賈赦啞口無言,以為自己的話堵上了他的嘴,志得意滿之餘還想再開口勸。
卻聽得賈赦冷笑道:“既然仵作是男子不能驗屍身,那找來一個婆子幫手不就行了。”
他的話簡單粗暴,道理也簡單得很,你們不是說不能找男子嗎?那就換個女的來。
左裁張了張嘴巴,滿臉都是錯愕。
章桁颔首,忍笑道:“有理,傳令下去,将徐姑娘屍身請來,再請仵作和個婆子來。”
他話才說完,就把令箭丢下,那些衙役立即領命而去,沒有片刻停留。
徐成松等人開口都來不及,已經晚了,只好眼睜睜看着那些衙役奉命而去。
徐艮清的手心、後背全都是冷汗,他嘴唇發白,渾身禁不住發抖,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賈赦是怎麽發現七妹是中毒而死!
難不成府裏有內奸?
徐艮清一想到這一點兒,就忍不住想更多,他心裏更是忍不住擔憂起賈赦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是一直在揣着明白裝糊塗?
如果那件事他真的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說?
徐艮清本以為陷害賈赦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一滴汗水順着額頭滴落,徐艮清擦了擦汗,朝賈赦看去,正好和賈赦清明的視線對上,那視線幹淨冷冽,仿佛洞察了他所有不堪的想法一樣。
徐艮清連忙錯過臉去。
他深吸了口氣,扯了扯領口透透氣。
賈赦從他脖子上滑過,又飛快地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