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掌櫃的, 那神秘禮品到底是什麽東西啊?”一穿着青袍的儒生站在櫃臺前, 好奇地問道,三五好友也聚在旁邊, 個個都想知道到底送什麽。

掌櫃的嘿嘿一笑,摸着胡須道:“幾位公子,這我可不能說,說了怕東家怪罪,不過, 我可以保證, 那東西絕對是好東西,千金難得。”

千金難得

有人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 “掌櫃, 你就別王婆賣瓜, 自賣自誇了,什麽東西能千金難得,是五花馬,千金裘, 還是夜明珠, 古珍本?”

衆人哄笑了一聲。

“可不是, 咱們也都是讀過書,見過世面的, 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一穿長袍的儒生對着衆人說道, “掌櫃的可別誇海口了。”

掌櫃的被衆人說笑了一番, 也不氣惱,笑眯眯地在櫃臺後摸着胡須,“那可就未必,我們東家說了,那東西有價無市,就算賣出個萬把兩銀子來,也不稀奇。”

衆人對視了一眼,萬把兩銀子,這可能買下好幾百畝田地了!

他們不由好奇起來,究竟是什麽東西這麽值錢?

“掌櫃的,我不信,除非你們東家瘋了,”一人湊到櫃臺前,“否則怎麽會拿那麽貴重的東西來送?”

掌櫃的笑而不語,反倒叫衆人心裏頭越發好奇起來。

“那掌櫃的,怎麽才能得到那禮品呢?”有人忍不住開口問了。

其他人也都豎起耳朵,瞪大了眼睛,等着掌櫃的的回答。

掌櫃的笑道:“這裏有個箱子,箱子裏有不少紙條,但只有一張紙條上是紅色的,貴客到這裏買東西後,便可以來拿紙條,拿到紅色紙條,那禮品便是誰的。”他說着,示意學徒從櫃臺下擡起一個四四方方披着紅布遮蓋住的箱子,僅有中間留下一個容得下一只手進出的洞口。

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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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我來試下。”有買了宣紙的人湊上前來,撸起袖子,打算搏一搏。

掌櫃的自然沒有不可,欣然贊同。

那人将手伸進去,再拿出來。

“可惜了,竟是白紙條。”旁人不由惋惜,既是為他沒有那好運氣,更是為不能得知那東西究竟是何物而惋惜。

有些人實在好奇的不行,便一直呆着想看下掌櫃的吹得天花亂墜的禮品究竟是什麽,結果等了一個時辰,都沒有人能抽到。

衆人就有些不耐煩了,雖然還念着讀書人的派頭,卻是忍不住開口抱怨道:“掌櫃的,你這箱子裏到底有沒有紅紙條啊?”

“紙條當然是有的,我們開門做生意,講的是誠信。”掌櫃的義正言辭地說道。

衆人等得心焦氣躁,有的人索性走了,還有的人倒是起了性子,一定要在旁邊等着。

這一等。

就等到了下學時分。

來來往往買宣紙的人越來越多了,得知這件事的人也越來越多。

不少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空對着箱子嘆氣無緣分。

人一多,發牢騷的人也就跟着多了。

有說“箱子裏壓根沒有紅紙條的”,有說“店家根本就舍不得送東西的。”,總之,說各種話的都有。

掌櫃的是陳家的老人了,見慣了風雨,這點兒小風小浪怎會放在眼裏?依舊氣定神閑,笑着應酬。

畢竟,紅紙條是有的,禮品也是有的,他們何必為了這些話心虛?

“我,我要試試。”一低着頭,畏畏縮縮的儒生懷裏抱着一刀宣紙走了過來。

掌櫃的認得這個人,這學生在他們文淵閣來來回回十幾趟了,但些許是家境困窘,每次都是空手離開,他露出了張笑臉,“公子是要買宣紙嗎?”

沒等那儒生回答,旁邊有認出他的人譏嘲着說道:“許兄,什麽時候這麽闊氣了?竟然也買得起這些宣紙了,可別打腫臉充胖子。”

那被喚作許兄的頓時漲紅了臉,卻不敢反駁。

“要我說,許兄倒不如回家幫忙倒夜香去,你在學裏讀了好幾年了,連一本《大學》都背不下,先生見了你都發愁啊。”那人笑嘻嘻地說道。

衆人心裏詫異,看那許兄的眼神不免就有些輕視了,讀了這麽多年書,連《大學》都背不下,的确是不該念下去了。

那被喚作許兄的把頭低得更低了,連忙從懷裏掏出一荷包裏,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裏是這刀宣紙的錢。”

他說完這句話,抱着宣紙扭頭就要走。

掌櫃的連忙拉住他,“公子,你還別抽呢?”

那人愣了下,腳步停住了,眼睛瞥向櫃臺上的箱子。

“掌櫃的,你不用讓他抽了,這人運氣背得很,肯定抽不到。”有人說道。

旁人也附和道:“可不是,再者說,他也沒有那個命。”

被嘲諷了一通,那人面紅耳赤,若不是剛才聽到那禮品價值萬兩,早就拔腿就走了,此時飛快地把手插入箱子裏,随便抽了張紙條出來,看也不看,把紙條在櫃臺上一拍,抽身就要走人。

“等等!”掌櫃的看着櫃臺的紙條,連忙出聲喊住了他,“公子,你抽到紅紙條了。"

“什麽?!”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往櫃臺上看去。

櫃臺上果然放着一張紅紙條。

那姓許的學生自己也愣住了,詫異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是我的?”

“當然是你的。”掌櫃的笑道,“你這急性子,連看都不看一眼,要不是我看得早,現在你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姓許的學生紅了臉,走了回來,神色有些羞赧,支支吾吾地說道:“那,那禮品?”

“在這兒。”掌櫃的從櫃臺底下取出一小布包來。

“東西就在包裹裏頭。”

姓許的學生伸出手接了過來,他像是怕被人搶了一樣,立即就塞進了懷裏,快步跑走了。

這讓那些眼巴巴等了許久想要看下那禮品到底是什麽的讀書人們都愣了,這人是屬老鼠的吧?膽子比耗子膽大不了多少。

“掌,掌櫃的,這,這……”有人忿忿不平,“這他跑了,我們怎麽知道東西是什麽啊?”

掌櫃的很無奈地攤開手,“這我就沒辦法了,東西給了人家了,人家拿了就跑,我能說什麽。”

衆人洩氣,有人還不死心,追問可還有沒有。

掌櫃的想了想,道:“我們東家說了,這些日每日都會送,到時候全看緣分,有緣分,東西自然就是你的。”

衆人又打起精神來,問東問西,問了一大堆事情。

掌櫃的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等到翌日。

全城的人都知道文淵閣出了這麽一個有趣的事來了。

原先文淵閣還只是在讀書人當中有名氣,現在連那些販夫走卒都知曉了這麽一件事,買紙送東西,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呢,而且送的還是價值萬兩的東西,這叫人怎能不心動?

這日早晨,文淵閣的門還沒打開,板子還沒下。

門口就烏泱烏泱地排滿了要買宣紙的人,有的人是沖着禮品來,有的人純粹則是來湊湊熱鬧,看樂子的,當然,要是中了,那就更好了。

掌櫃的才剛開門,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他好險才把着門框站穩了身子,瓜皮小帽都被擠掉了,要不是學徒在旁邊扶着,差點兒就被人給推到旁邊去了。

掌櫃的雖然事先早有想到,人會很多,但沒想到居然多到店裏頭都被擠滿了。

看着攢攢人頭,掌櫃的在心裏佩服起想出這個主意的賈赦了,好在人家要下場考試,若不下場考試,這天下的生意怕是誰都做不過他了。

這一日,掌櫃的和學徒都忙得腳不沾地。

沒到晌午內,每日賣的宣紙就都賣完了,他不得不跟那些揮着銀票要買的人解釋,等明日再來,明日再來。

“掌櫃的,我出雙倍,你先讓我買幾刀吧。”有人揮着銀票說道。

掌櫃的苦笑着婉拒道:“這位公子,不是我不肯,實在是店裏的貨都賣完了,我倒是想賣,可也沒東西賣給您啊。”

“唉,你們店裏怎麽不多備點兒存貨呢?”有人抱怨道。

掌櫃的也不明白,做生意只有往裏接客,哪有往外趕客的,不過既然賈公子說這麽做好,他也就跟着做便是了,人家是讀書人,腦子比他好使。

“掌,掌櫃的。”有一人拼命地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掌櫃的頭也不擡,無奈地說道:“明日請早,今日賣完了。”

“掌櫃的,我,我不是來買東西的。”那人說道,“我是來道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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