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陳榮貴連忙伸出手試圖去攔那些壯漢, 然而在那些有的是個把子力氣的壯漢面前,陳榮貴就像一只小雞一樣, 輕飄飄地就被提着衣領拎到一邊去了。

賈赦見陳榮貴被拉走, 有心救他,又有心要跑,兩廂遲疑, 動作就慢了一步。

再要跑,前後左右已經被包圍住了。

“賈公子,你放心, 我家閨女貌美如花,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又賢良淑德, 你們日後必定能琴瑟和鳴, 舉案齊眉。”富商笑嘻嘻地拿打量女婿的眼神打量賈赦, 有道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這富商現在就是這個情形。

賈赦幹巴巴地笑了笑, 拿求助的眼神四處看去。

豈料那些讀書人, 非但不出手相助, 反而還附和地說道:“男才女貌, 可喜可賀!”

賈赦:“……”

我常因為不夠變态而和你們感到格格不入。

“讓開!”外頭忽然駛來了一輛馬車。

馬夫手中揮着馬鞭,啪地發出一聲破空聲來。

衆人連忙退避開來, 讓出了一條道來。

馬車眨眼就到了賈赦跟前。

從車內傳出一把清冽的聲音來:“上車!”

賈赦連忙就着車夫的手上了車, 他掀開車簾, 驚慌失措地躲了進去。

車廂內,章桁正品着茶,嘴角輕輕翹起,似初春山泉乍融,似四月桃李芳菲,他輕笑着調侃道:“解元郎怎麽吓得面無血色了?”

賈赦無奈地攤手笑了笑,“多謝章大人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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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不敢當。”章桁斜挑了下眉,“解元郎客氣了,只要你莫怪本官壞了你的姻緣就好了。”

賈赦躺平任調侃,“大人說笑了,學生方才跑都來不及,怎麽會怪大人呢。”

章桁戲谑地說道:“解元郎下次可得學乖了,遇到這等事就得推說自己家裏已有婚配,像你這樣的解元郎,要不是本官恰巧路過,現在這時候都快被人帶去拜堂了。”

“是,學生知曉了。”賈赦道。

“行了,已經到了你們榮國府了,回去幫我跟國公說句恭喜。”馬車緩緩在榮國府前面停了下來。

賈赦道了謝,從馬車上下來。

而此時。

榮國府內,賈政正摟着個丫鬟調情打趣。

丫鬟十七八歲的模樣,嬌滴滴的,跟早晨剛開的花兒似的嬌嫩,此時倚靠在賈政懷裏,笑得花枝亂顫,她媚眼橫斜,笑着道:“二爺,今兒個是咱們大爺放榜的日子,老爺剛才來人叫您過去候着,現在還不去,怕是要惹老爺生氣了吧?”

“生氣就生氣,要我說,老爺也是太偏心了,老大這次肯定是名落孫山,何必親自請了假在家裏候着?”賈政一說到這裏,就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來,“他也不想想,老大是什麽樣的,爛泥扶不上牆,他能考中舉人,那全天下的秀才不都早就中舉了。”

“嘻嘻,二爺說得對,只可惜二爺這次沒有下場考試,不然也能為咱們榮國府争光彩了。”丫鬟俏生生地說道。

一番話把賈政說得通體舒泰,他摟着丫鬟,笑道:“你這傻丫頭,二爺趕明兒個就成了世子了,何必去跟人家擠破頭呢!”

丫鬟笑得越發燦爛,“那二爺您還是早些去老爺那兒吧,等會兒大爺出乖露醜,您正好可以大顯神威,讨老爺喜歡。”

賈政笑着點了點頭,“你這話有理,好,起來,我這就去。”

結果賈赦前腳剛進榮慶堂,賈政後腳才到了。

賈代善對此,面容露出了些許不悅的神色來,他瞥了一眼賈政嘴角的口脂,這老二,越來越不像話!

賈史氏好歹和賈代善做了半輩子的夫妻,一下子就覺察出了他的不高興,忙把話題放到賈赦身上,替賈政脫身,她柔柔地笑着開口,一點兒也沒有之前那種橫眉厲色的姿态,“老大,考得如何了?”

賈代善的心思果然從賈政嘴角的口脂放到了賈赦身上,他平靜地看着賈赦,心裏對他中舉雖然不抱希望,但是也想借此機會勉勵一下他。

這陣子冷眼瞧着,老大的确是把心思放在讀書上,若是能長此以往地努力下去,即便這次榜上無名,以後也遲早能金榜題名。

賈政嘴角微撇,不屑地看了一眼賈赦。

考得如何?當然是名落孫山了!

他在心裏暗暗琢磨,等會兒該如何開口,才能既不動聲色地貶低老大,又能凸顯自己的本事來。

就在賈政還在盤算的時候,賈赦輕描淡寫地說道:“僥幸得了解元。”

“考得不好……”賈政的話剛開口就斷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賈赦,“解、解元?!”

賈代善也是一臉震驚,但他的震驚更多的是歡喜。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笑得滿臉褶子。

賈史氏心裏咯噔一下,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老大,可不敢胡說!你真是考得解元?”

“這怎麽能胡說呢。”賈赦淡淡道:“這名字都是寫在榜上,自然是千真萬确。”

“這、這不可能!”賈政錯愕地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考了一次,連末名都沒摸到,賈赦第一次考,怎麽可能考中解元!

一定是出了問題!

賈史氏不愧是和賈政母子同心,一樣也想到了這個關鍵。

她面上帶出怒色,怒問道:“老大,你這解元是怎麽得來的?可別害了咱們榮國府。”

這話一出,屋子裏立即安靜下來。

賈政心裏冷笑,面上作關切地問道:“是啊,大哥,這科舉舞弊可不是好玩的,你考不上,咱們也不會怪你,但要是連累了咱們榮國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賈代善皺着眉頭,怒喝道:“胡說什麽,這也是能胡說的事嗎?!”

賈政被罵了,自覺委屈極了,嘟囔着說道:“孩兒這也是為咱們家裏着想,大、大哥的本事,咱們都知道,他是能考上解元的人嗎?”

說道這裏,賈政心裏是嫉恨交加,他苦讀那麽多年,都沒能撈到個舉人,賈赦倒好,讀了一段時間,還不到半年呢,就考中解元了。

這除非是他作弊,否則絕無可能。

“老爺,您也別罵政兒了,今兒個這事保不齊就還真是老大自己自作主張幹出來的壞事。”賈史氏陰陽怪氣地看着賈赦說道。

賈赦此時內心毫無波瀾,他對賈史氏沒有期待,自然沒有失望,只是他也絕不容許其他人踩着他上位,“太太、二弟說這話也着實情有可原。”

“老爺,你聽,大哥果然是靠作弊拿到解元的。”賈政眼裏的嫉妒濃得都快滴出來了。

賈赦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什麽時候說我作弊了,我只是說太太和二弟向來從不曾關心過我這些日子是如何苦讀,學業又進步到何處,一時誤會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句話明着聽好像是在替賈史氏和賈政解圍,其實卻是在道——賈史氏和賈政冤枉了他,他們從不曾關心過他的學業,見了他得了解元,反倒還要冤枉他作弊。

賈代善一想就通了,他眼神冷了下來,原先賈史氏偏心也就罷了,現在連這等話都說得出來,也不想想,真傳了出去,賈赦、榮國府背上的污名可就難除了。

“老爺……”賈史氏還要再開口。

卻被賈代善的一句住口給喝斷了話。

賈代善用眼神冷冷地刮了賈史氏和賈政一眼,“今日你們這些話,我只當作沒聽到,老大考中解元是他的本事,作弊,你當鄉試是什麽?當柳意是什麽?他是徐成松的學生,難不成還會故意讓老大當解元不成?有些話,用用腦想想就該知道的。”

賈代善的一番話把賈史氏和賈政訓斥的面紅耳赤。

賈政恨得心裏頭都快滴血了,解元!老大憑什麽能當解元!

他比老大聰明多了,他都沒能上榜,憑什麽老大第一回 考,就能考中解元!

賈政越想越氣,回到院子裏,直接把一書房的桌椅擺設全都給砸了。

他砸了桌椅擺設還覺得不解氣,看着滿書架的書,越看越氣,越氣心裏頭的火燒得就越旺。

一氣之下,把書架上的書都給撕了。

而另一廂。

徐府內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徐成松拍了下桌子,滿臉怒容,他才下早朝就得知賈赦考上解元,而蔡良名落孫山的事,“這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拍着胸脯說事情已經辦妥當了嗎?”

柳意抖着身子,結結巴巴地說道:“學、學生也不知道,學生分明安排的明明白白,點為解元的是蔡公子的卷子,而賈恩侯的卷子卻不錄。學生也不明白,怎麽結果就成了這樣了?”

蔡良在一旁聽得直咬牙,他在事先就拍着胸脯跟人到處炫耀自己肯定能上榜,結果榜一出來,賈赦倒成了解元,他卻名落孫山,叫他以後怎麽出去見人!

“你真的肯定你沒弄錯?”蔡良情急之下顧不得在意禮節,出口詢問。

柳意點點頭道:“本官絕不會弄錯,本官看得明明白白,也記得清清楚楚,現在還能默出蔡公子寫的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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