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微臣/草民叩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白用恩和陳陽然二人齊聲說道。

建明帝打量着白用恩, 視線由上及下, 把白用恩打量着渾身幾乎都出了一身冷汗。

建明帝是認得白用恩的, 四品以上的官不多,白用恩在這其中中規中矩,雖然從來沒立過什麽功勞,但也沒闖出過什麽禍來,勉強算是能用, 可他沒想到, 牽涉到今日這事來的也是這中規中矩的白用恩。

該說人不可貌相嗎?

建明帝神色變化,把視線從幾乎快軟倒在地上的白用恩身上轉移到陳陽然身上,他又打量了陳陽然一番,陳陽然表現倒是不差, 也算是差強人意了。

“你們二人可知今日宣你們入殿內是為了何事?”建明帝斂了心神,沉聲問道。

“微臣/草民知曉。”

“知曉就好,那你們二人對此有何話要說?”建明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們二人。

此時此刻, 滿朝文武也都拿眼神去瞧他們二人。

白用恩心裏叫苦不疊,他怎麽知道什麽該說, 什麽不該說。

他在溫柔鄉中被天使匆匆叫來,除卻知道徐成松被質疑科舉舞弊之事外, 旁的一概都不知道, 此時在這裏, 無異于一個睜眼瞎了。

他正猶豫間, 忍不住就拿眼角的餘光去看向徐成松, 見着他的手勢後,心下安定了下來,硬着頭皮道:“陛下,此乃冤枉啊,陛下!微臣和徐尚書素昧平生,非親非故,徐尚書怎麽可能會為了微臣而罔顧了陛下的信任!請陛下明察!”

“哦,冤枉是嗎?”建明帝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思。

“是!”白用恩雖然害怕,但他不傻,如果承認了他和徐成松串通好,那麽非但他的四品官職會被撤掉,而且他一家老小也都會受到牽連,到時候滿門抄斬,他如何有顏面下去見列祖列宗?

“那你怎麽說?”建明帝看向陳陽然。

陳陽然滿眼熱淚,他悲憤地控訴道:“陛下,此事千真萬确,乃是有一日白用恩醉後,失口告訴草民,草民這才知道,當初草民的卷子竟然被人動了手腳,成了白用恩的卷子,而白用恩也是因此,良心過意不去,才讓草民當他的幕僚。可笑草民過去一直感激他,為他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沒想到卻是在幫自己的仇人!”

原來如此!

衆人心中頓時恍然大悟,如果說白用恩每次上的折子都是由陳陽然親自操刀所寫,這就難怪這麽多年來,白用恩竟然沒有暴露他學問的淺薄了。

不過,到底是良心過意不去,還是有意利用陳陽然的才華,那可就難說了。

“你、你血口噴人!”白用恩慌了,他的眼睛裏閃過慌亂的神色,他萬萬沒想到,這事竟然是自己洩露出來的。

徐成松的拳頭握緊,蠢貨!十足的蠢貨!

他那事辦得滴水不漏,本來萬無一失,沒想到卻是這蠢貨酒後自己把話給禿嚕出來!

“我不是血口噴人!”陳陽然擡起頭,滿眼憤怒地看向白用恩,“我有證據!”

徐成松愣了。

白用恩愣了。

徒祿也愣了。

滿朝的文武百官們竊竊私語。

陳陽然說他有證據,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白用恩此時腳軟的幾乎站不住,若不是他強撐着,早就跪倒在地上了。

“證據,你有什麽證據?”他硬着頭皮意圖蒙混過去,雙眼盯着陳陽然,威脅地說道,“陳陽然,你別胡說八道,免得連累了家人。”

建明帝哪裏聽不出來,他冷喝一聲:“住口!”

白用恩吓得一個哆嗦,閉上了嘴巴,卻仍然不住地用眼神去威脅陳陽然。

然而,他錯了。

白用恩這樣的手段只能讓陳陽然更加堅定決心一定要把他和徐成松扳倒,否則他的家人才會真正地受到牽連。

“陛下,草民近日來日思夜想此事,越想心中越不甘,故而犯下個大錯,于夜裏尋摸進貢院中,翻找出了當年的卷子來,請陛下為草民做主!”陳陽然泣不成聲,他自袖子中取出四份卷子。

馮道下來,取了卷子,走過頹然的白用恩時,頓了頓,瞥了他一眼。

“陛下。”馮道将卷子呈上。

建明帝只是稍稍将這四份卷子掃了一眼,便多少猜到當年徐成松使得是什麽法子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好!好!好你個徐成松!”

建明帝憤怒地拍了下龍椅的扶手,“朕當年力排衆議親點你為會試主考官,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信任?”

“陛下,微臣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徐成松咬死不認,“那四份卷子乃是陳陽然拿出來的,誰知道這四份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衆人紛紛點頭,徐成松這話倒是不假。

陳陽然口口聲聲說這四份卷子乃是他從貢院中拿出,可誰知道是不是造價的?

“這事容易。”賈赦道:“歷年來的卷子上頭都會蓋有當年主考官的印章,陛下請看,那上頭是不是有徐大人的印章便可知了。”

徐成松懵了,千裏長堤潰于白蟻,他當年盛寵在身,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也自認此事做得滴水不漏,g故而從來都不把這件事放在心裏,誰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所忽略的印章卻是拉他下臺的致命證據。

建明帝只是一瞧,臉上就露出了幾分冷笑。

“徐成松、白用恩,你們可還有話好說?”

現在傻瓜都聽得出建明帝心中的憤怒了。

建明帝最恨的就是別人的欺騙了,當年皇後的例子還仿佛就在眼前呢,徐成松這次不但欺騙了陛下,還一直抵死不認。

他必死無疑了!

徐成松的身體晃了下,他張了張嘴巴,話到了喉嚨卻都說不出來。

鐵證如山,他無力辯駁!

白用恩已經吓得軟倒在地上,臉色慘白。

徒祿心有不甘,想開口,卻被宋袁青用眼神阻止了。

徒祿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來人啊,将徐成松和白用恩拖下去,秋後斬首,株連九族!”建明帝怒道。

四個侍衛上前來,将徐成松和白用恩拖了下去。

白用恩已經吓暈過去了。

徐成松卻還強撐着,他張了張嘴巴,看着賈赦和賈代善,忽然哈哈大笑。

瘋了嗎?

賈赦皺着眉頭想到,但當他對上徐成松那包含着仇恨幾乎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剝了的眼神時,心裏立即篤定,徐成松沒瘋!

瘋子是不會有這麽狠毒又堅定的眼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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