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帆船與海洋
容虞靠在沈映的肩頭, 坐在去南苑的馬車上。
原本沈映該回的是奕王府,但他知道容虞可能不太喜歡那裏,所以才臨時決定帶容虞去南苑。
他們倆的生活幾乎毫不相幹, 只有容虞想見沈映的時候, 她才會主動去找沈映,她想做什麽沈映都會盡力的滿足她, 然後第二天他們倆又毫無關聯。
今天同往常也沒什麽區別。
沈映碰了碰她的冰涼臉頰,拿了個毯子蓋在她的腿上,才緩聲道:“我還以為你真不會來找我。”
“為什麽這樣覺得,我不是經常會想見你嗎?”
沈映笑了笑,沒有回答。
如她所說,容虞的确經常來見他, 但容虞總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 或許離別前夕對于別人來說值得珍惜, 但對容虞來說, 還真的未必如此。
容虞也不在意沈映的答案, 她靠在沈映的肩上,在輕微的颠簸中閉上了眼睛。
并不疲憊,只是想靠在他身上睡一會。
馬車停下, 容虞睜開眼睛, 沈映的臉離她很近。
沈映見容虞睜開眼睛,要替容虞把毯子蓋好的動作頓了頓:“我弄醒你了?”
容虞搖了搖頭,把毯子拿開, 道:“我們下去吧。”
沈映收回手,道:“嗯。”
南苑還一如以往,屋檐草木上都積了一層雪,容虞從馬車上下去的時候, 阿雪正站在南苑門口拿着掃帚,對着她和沈映咧開嘴笑着,牙齒就像雪一樣白。
他似乎天生長了一張笑臉,他們倆下去後就上來朝他們行了個禮,他不會說話,動作做的卻很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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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虞看了他一眼,正好同他的目光對上,還未等她移開目光,阿雪就又沖她笑了起來,有些腼腆,臉頰上的小酒窩若隐若現,眼睛像個小月牙。
沈映拉着容虞的手走進去,剛進去下人就迎了上來。
房間裏燃好了炭與熏香,沈映進來朝旁邊随侍的小丫頭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擡眼看着容虞問道:“冷不冷?”
容虞搖頭,道:“不冷。”
沈映走近她,握住了她的手,低頭道:“手都是涼的,冷不冷……”
沈映的話音頓住,容虞的手雖然纖長白皙,不過和一般閨房小姐比實在算不上細嫩,但此時,小巧圓潤的指尖上,在小拇指的夾縫裏細細看過去,有一塊暗紅色的污跡。
容虞順着沈映的目光看了過去。
像是一把巨大的斧頭猛然間劈開神智,心髒像被抓緊,她沒想到自己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驚慌,但她還是瞬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面色如常的同沈映對視。
她不能表現出絲毫的異常。
沈映很聰明,她稍微露出一絲不自然來,沈映就能意識到不對勁。
容虞把手從沈映的手裏抽回來,面無表情道:“我是真的不冷。”
沈映不語,茶色的眸子同她對視着。
容虞眨了眨眼睛,問:“是因為我又殺人了,所以你不高興是嗎?”
沈映沉聲問:“因為什麽。”
容虞垂眸看着自己指甲縫中的血污,道:“我那個丫鬟,我殺了她。”
“她幫大夫人做事,還搶走了你給我的玉佩,我很生氣,就把她殺掉了。”
她說的輕巧,沒有一絲愧疚,這才是容虞該有的樣子。
“那個琉夏?”
“對。”
容虞勾起唇角,眼睛裏有些雀躍,似乎對自己的做法很滿意,她繼續道:“不過你放心,在她死之前,我讓她把我的東西拿回來了。”
“把屍體放在哪了。”
“埋在南邊的那座山上。”
沈映抿了抿唇,繼續道:“除了她,你還殺了別人嗎?”
容虞想了想,道:“你是說什麽時候,這個月我只殺了她一個人,上個月有別人。”
沈映沒有回答她,沉默的看着她。
那種眼神容虞最熟悉了。
她每一次看見都覺得自己像要窒息一般,她會覺得害怕也會覺得難過,她甚至想蓋住沈映的眼睛,只要她看不見,沈映對她就永遠是溫和又包容的。
但此刻,她坦然的面對這樣的目光,開口:“怎麽了,你又要管我這些嗎?”
“我不管你。”
“但你得知道,如果這件事本身就讓你覺得痛苦,那殺人就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容虞回答:“我不痛苦。”
沈映動了動唇角,對容虞的執拗毫無辦法。
如果容虞僅僅是殺人,他并不會覺得有什麽,可容虞常做的是虐殺,她在一種畸形的殺戮欲中獲得滿足,這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
容虞垂下手,拉住了沈映的袖子,道:“我明天就看不見你了,不想跟你因為這些事情不開心,你可以不要生我氣嗎?”
她的眼睛帶着愛意還有乞求,沈映從來都無法抗拒。
謹歡從外面敲了敲門,道:“殿下,胡大人求見。”
房間裏的對話被打破,沈映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不生你氣。”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會回來的晚些,你有什麽要求就跟小薔說。”
容虞皺眉,不太開心,想要留下他:“你怎麽又要走。”
沈映本就是因為送容虞才過來的,他也并非是一個色令智昏的人,捏了捏容虞的臉頰便道:“避免不了,我會早些回來。”
容虞哦了一聲,有些失落道:“好吧。”
沈映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出了門去。
容虞一等就等到了亥時,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總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在這裏待着,所以等待的每時每刻她都覺得煎熬。
沈映為什麽還不回來?
沈映出去了會不會聽說什麽?
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着,生平第一回 感受到了坐立難安的滋味,她讓小薔退下了,房間裏一下午就只有她一個人。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容虞打開門,讓小薔送水還有衣裳進來,她要沐浴。
小薔心下有些疑惑,因為以前九姑娘在南苑住那幾天的時候,每日都是等殿下回來再沐浴的,今天怎麽和以往不太一樣。
她沐浴之後,穿上了件衣裳赤腳走了出去,然後上床,躺在床上等沈映回來。
剛過亥時,木門被吱呀一聲打開,沈映走了進來。
外面又下雪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雪,然後脫下了沾了雪花的黑色大氅。
房間裏只有一盞油燈在孤獨的亮着,他朝裏看過去,能看見女人眼睛緊閉着,側顏恬靜又美好,柔軟的長發散在床上。
他把大氅随意放在案上,輕輕的走了過去,看着容虞的睡顏,然後緩緩俯身吻了吻容虞的額頭。
但在起身時,容虞忽然睜開眼睛,雙手勾住了沈映的脖頸,她稍一擡頭,唇就碰到了他的唇。
容虞輕輕的碰了碰,然後又試探着閉上眼睛舔了舔他略顯幹燥的唇,沈映身上帶着涼氣,他的手是涼的,也不敢往容虞身上碰,他向來縱容,任她親吻。
但容虞所要似乎不止于此。
愈演愈烈之時,沈映抓住她要解他衣帶的手腕,中間隔着層衣衫,沒有直接碰到她的肌膚,道:“天涼。”
容虞借着沈映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攀附着沈映的肩膀,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尋求親吻。
沈映沒有用他的手碰她的身體,容虞就自己解開了自己的衣裳,然後抱住了他。
容虞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但是她看的書不少,這方面的也有所涉獵,她不知這種事是何滋味,但是卻知道該如何做。
真正做起來好像也不難。
雙唇變的有些濕潤,在搖晃的燭光下越發的細嫩,她微微仰頭,試探性的舔了舔沈映的喉結,察覺到沈映僵硬了下,她便變本加厲的重新吻了上去,甚至用牙齒輕輕的咬了。
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她的印跡,容虞滿意極了,把手從沈映的手裏掙脫出來,又再次去解他的衣帶。
她解得很順利,但最後沈映還是推開了她。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問:“你要做什麽。”
容虞道:“想讓你上我。”
沈映:“……”
“你不是不喜歡這樣?”
“是我想錯了,我只是覺得他們惡心,但是你不一樣。”
她在沈映面前絲毫沒有羞恥之心,身子唯一穿的那件外衫半褪着,線條優美,白皙細嫩的背露了一半。
沈映一身黑衣,衣衫半/褪的嬌軟美人靠在他懷裏,眉眼間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魅惑與勾.引來,但那些坦然偏偏就是最吸引他的東西。
容虞舔了舔他的唇,眼睛有些濕潤,道:“這樣的事還要我求你嗎?”
“說不定我會懷孕哦。”她碰了碰沈映,繼續道:“你已經硌到我了,”
她又動了動自己的手腕,輕易便掙脫開了。
她握住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低頭閉上眼睛輕吻一下,姿态虔誠。
沈映忽然動作,攬住了她的腰,手掌冰涼貼上她的背,容虞躺在床上,沈映覆在她身上。
“你還真是無所顧忌。”
容虞對上他的目光,擡腿纏上了他的腰:“我該顧忌什麽?”
“你以前說過我永遠都有肆無忌憚的機會,你會如我所願嗎?”
沈映低低的笑了笑,燭光搖晃裏,爐裏的香袅袅的升起又飄散,他的話散漫又清緩:“那你可以開始期待了。”
浪花卷起帆船,雨滴交錯砸下,風聲起伏急促,水流退下又侵襲,船上盛着星空和玫瑰,沾染了月色下皎潔的水珠,新的風浪來臨之前,船裏的海水倒映出了潔白的月亮。
長夜變藍。
外面的雪依舊在紛紛揚揚的下着,諾大的上京城一夜間被染白,院子裏的紅梅開的豔麗,冰雪從浩大的蒼穹墜落,紅梅染雪,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