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半個月的日子須臾而……
半個月的日子須臾而過, 容虞早晨起來的時候隐約好像聽見了遠方若隐若現傳來的爆竹聲,坐在床上愣了一會才恍然意識到,新的一年又來了。
她穿上鞋子, 披了件衣裳走下床去打開木門, 那名丫鬟侯在門邊,看見她出來也沒有說什麽, 只是恭敬的行了個禮。
這名丫鬟名叫清六,是清園第六個入府的丫鬟。
容虞原本就是個沉默的人,這裏的環境似乎格外适合她,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茍言笑,做事挑不出錯來,從不會和容虞多說一句話。
“今天是除夕嗎。”
“回姑娘, 是的。”
容虞看了她一眼, 問:“今天大夫會過來嗎?”
容虞鮮少主動問及自己的病情, 清六也不覺得疑惑, 中規中矩的答:“會的, 待到大夫過來了,奴婢會過來通知姑娘。”
容虞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眼角那塊被刺破的地方留下了點疤痕, 因為當時有那跟針有細小的不只是鐵鏽還是什麽留在傷口裏, 清理時傷口已經結痂,為了不讓疤痕明顯,所以就沒有繼續清理只是塗了些藥。
如今一眼看過去, 看不見那細小的疤痕,反倒能看見一顆棕紅色的小痣。
在那雙妩媚生姿的眼睛下面,添了些其他的韻味。
容虞走下臺階,清六跟在她後面。
她也不指望清六能回答她什麽, 這些日子這裏每一個人跟她透露絲毫關于沈映的消息。
容虞記得往年除夕的時候,郡王府總是很熱鬧,雖然那些熱鬧同她無關,但是總歸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現在她不管做什麽都有人跟着她,好像知道她不同于尋常女子,這裏的守衛也極為森嚴,她沒有絲毫逃出去的機會。
半個多月,沈映沒有回來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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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外面傳來的煙火爆竹聲就越發的明顯,同寂靜的院子比起來顯得尤為熱鬧。
容虞熄了燈,在屋子裏坐了很久,在後半夜清六歇班的時候輕輕的打開了房門,然後走了出去。
院子只有一個正門,一般這個正門夜裏都會有人守着,今天也不例外。
容虞站在門口,同門外那兩個守衛僅有一門之隔。
她把手裏的匕首拿出來,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手放在了木門上。
但恰在這時,木門忽然響動了一下,容虞一愣神意識到了什麽然後猛然收回手,把手裏的匕首掩在了袖子裏,然後退後了一步。
木門從外面打開,容虞仰頭,沈映一身白衣,身上披了件黑色的大氅,正垂眸同她對視着。
容虞垂下手,道:“你回來了。”
沈映沉默了下,跨步走進來,離她又近了些,看了一眼她的手臂,目光帶着審視,沉聲道:“你方才打算做什麽?”
容虞不着痕跡的把藏在自己袖子裏的匕首有往上推了推,否認道:“沒有打算做什麽。”
他的目光好像比冬季裏的深夜還有冷,薄唇勾起,是帶着冷諷的,他忽然抓起了容虞的手,然後掀開她的袖子從裏面拿出了那把被藏起來的匕首。
方才容虞藏的急,匕首把她的手臂劃出了一條輕淺的劃痕,細小的血珠滲了出來,
“這個,就是你說的沒什麽?”
容虞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但是沈映力氣很大她一時掙脫不了,她皺眉看着他,道:“放開我。”
沈映道:“你想殺了那兩個人逃走嗎?”
“你殺了他們,清園裏還有很多其他人守着你,不要自不量力了,也別以為你對付郡王府那群人把把戲在這裏也可以适用。”
沈映松開容虞的手臂,手掌上沾了一點容虞手臂上的血,他拿出一塊潔白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把自己手上的血跡擦幹淨,然後把帕子扔給容虞:
“別讓你的血滴在地上了,擦完進來。”
他說完率先走了進去,容虞動了動腳步,看着沈映踩上臺階走進屋子裏。
那塊帕子和以前的款式是一樣的,容虞很熟悉。
可現在看到這個感覺又似乎和以前有些許的不同,那時候生命只有一個目标,一眼就可以望到頭,沈映的物品對她而言是寄托。
現在目标沒有了,一切就都變的模糊了起來。
她用帕子随便擦了擦自己胳膊上的血跡,然後把帕子疊好,收起來,跟着沈映走進了屋子裏。
其實原本她以為沈映回來會抱抱她的。
容虞走進房間裏,沈映把自己的大氅脫了下來,容虞跟在他身邊,脫下了自己鞋子,赤腳踩在地板上,他走到哪容虞就跟到哪。
“沈映。”
沈映一進來就徑直朝湢室走去,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容虞重複了一遍:“沈映。”
她跑上前去,抓住了沈映的衣袖。
沈映回頭看她,眉眼間帶着倦怠。
容虞道:“你在生我的氣嗎?”
接下來是什麽?她會踮起腳尖親親他,然後跟他說她錯了,她不該這樣,然後他就會原諒她。
這是她一貫的伎倆。
她永遠,永遠分不清楚到底什事情值得重視,什麽東西才是值得珍視的,就像現在,她不會以為自己做的多過分,她也不會試圖改變什麽,就只是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把自己做的錯事輕飄飄的用一句“我錯了,你不要生氣了”來概括。
沈映覺得很累。
他撥開容虞拉住他衣袖的手,道:“松手,有什麽事等我出來再說。”
容虞不太想松手,但是還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映,然後慢慢的松開了手。
她想了想,問:“我能和你一起沐浴嗎?”
這種話總是帶着某種暗示意味,但沈映只冷淡道:“不必。”
他說完就自己一個人轉身走了進去。
容虞站在原地站了半天,然後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湢室的方向等沈映出來。
以往容虞和沈映待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等不了多久沈映就出來了,但是今天沈映比往常都要慢一些。
容虞并不笨,她忽然間意識到,或許沈映以前只是不想讓她多等,而現在她等不等已經無所謂了。
她想起這個,忽然就有些難過了。
沈映不跟她說話,對她冷言以對她都覺得無所謂,因為她了解他,了解他很多時候其實只是做做樣子,心裏還是想着她,根本就沒什麽好怕的。
但是現在她坐在床上,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深夜被凍的通紅,而沈映從她脫下鞋子到現在什麽都沒有說。
容虞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