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張岑斐打開了郡王府……
張岑斐打開了郡王府的大門, 幾個護衛跟在容虞身後,張岑斐和容虞走了進去。
時隔幾個月再回到郡王府,感覺屬實有點奇妙, 她踩在腳下這熟悉的青石板上, 便覺得那股熟悉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上。
似乎有一股血腥的陰風包裹着她,有不得安眠的惡鬼抓着她的腳不讓她動彈, 攀着她的肩頭意圖讓她永遠留在這裏。
張岑斐發現了容虞的異常,問:“夫人,你怎麽了?”
容虞回過神來,對張岑斐彎了彎唇角,擡起步子一下踏碎了那些怨念,紅唇揚起, 像一朵豔麗的玫瑰, 她道:“沒事, 只是隔了許久又進來, 有些感慨罷了。”
張岑斐恍然, 道:“理解理解,這畢竟是夫人曾生活可十幾年的地方,哪能沒有一點感情呢。”
容虞跟着張岑斐慢悠悠的走着, 應道:“可不是嗎。”
“張大人買了這裏是想做自己的府邸?”
張岑斐看着這諾大的有些凋敝的院子, 道:“那倒也沒有,我在京城已有個府邸,買它就是在這放着吧, 或許沒事會進來住幾天。”
他說着又望向了容虞的側臉,這個側臉從某個角度看很像他記憶裏的某人,他一時看的竟有些出神了,鬼使神差道:“夫人要是喜歡, 我可以把它送給夫人。”
容虞看向了張岑斐,張岑斐猛地一同容虞對視,原本眼裏的癡愣消退恢複了清明,容虞像是沒發現他的眼神變化一樣,道:“您要把這樣一處宅子送我?張大人是什麽意思啊……”
張岑斐随即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不合适,他打着哈哈笑了兩聲,道:
“這個……哎呀,我方才就是随口一說,夫人不要誤會,夫人也知道,我以往都在蠻荒之地待着,同一群粗魯的人打交道,說話自然也就沒有顧及,還往夫人不要怪罪。”
容虞似渾不在意,道:“沒關系。”
張岑斐拭了拭額角的虛汗,又偷偷的看了容虞一眼,那種眼神說不清楚,不含情愛卻又矛盾的帶着欣喜和悲戚,他可能以為自己藏的好,但其實早就被容虞察覺了,她只是不想搭理而已。
“這府裏才幾個月,就破敗成了這個樣子,死了那麽多人,張大人花大價錢把這裏買下來,不會覺得吃虧或者害怕麽?”
容虞停下了腳步,她面前的院子是大夫人曾住過的院子,又或者說是她小時候住的院子,大門緊閉着,沒有鎖,牌匾上結了蜘蛛網,很冷清。
“不吃虧,我也不差這些錢,也沒什麽可怕的啊,死的人多了去了,腳下踩的土地都不知道是不是誰的骨灰。”
他嘆了口氣,語調低了下來,道:“人死了就像燈滅了,什麽都沒有了。”
她對容虞道:“草民聽說夫人和郡王府關系不是很好,如今夫人脫離了那兒想必夫人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吧。”
解脫?
容虞不知什麽才是解脫。
“……也許吧,但也不是全都不好吧,我以前很喜歡我的母親,但她死了。”
張岑斐低下了頭,身邊的氣壓分明低了些,他握了握拳頭又無力的松開,吐出一口濁氣,強裝鎮定道:“草民聽說,從前祿郡王很寵您的母親,怎麽就變成那樣了?”
容虞像是發現他的異常一樣,推開了她之前住的那個小院子的院門,道:“還能是因為什麽?遭人迫害啊,我母親是外地人,在上京城舉目無親,還不是別人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張岑斐跟着容虞走進院子,忙追問道:“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什麽來,容虞側頭看着他,問:“可是什麽?”
張岑斐收了話音,搖了搖頭,道:“……沒事。”
容虞輕笑了一聲,說不出是什麽意味,她又推開她的房門,道:“這是我住的地方,十歲以後,我就住在這裏了。”
張岑斐看着這間破舊的屋子,家具都是舊的,地方小,陽光難照到,位置一點都不好,門上的漆掉了個七七八八,原本就不多的東西被翻的雜亂,落在地上積了灰,更顯得破敗。
“夫人怎麽也是郡王府的九姑娘,怎會是如此待遇?”
容虞慢悠悠的在她住了近十年的小房間裏走着,桌上放的瓷杯被打碎了,衣物門簾都被扯在地上,潮的潮,積灰的積灰,她停在了妝臺邊,上面又一盒胭脂還有一盒眉默,她伸手拿起那盒胭脂,打開,裏面已經發黴了。
她記得這是她以前要琉夏去買的東西。
那天她剛在祠堂門口跪了一夜,晚上要出去找沈映。
“因為他們說我母親偷情,不相信我是郡王府的孩子,養我大約…和養條狗也沒什麽區別吧。”
張岑斐很怕容虞說這種話,或者說他難以面對白傾曾經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偷情……?怎麽會,她不會的……”
容虞道:“當然不會,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那個木匣子竟然還躺在地上,只是裏面稍微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簪子,玉佩都不在了,只有帕子和那幾張折疊整齊的紙張。
容虞低頭把這些撿了起來,拂去了上面的灰塵,當初給沈映做的衣裳也不見了,那料子是好料子,不見了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她看着張岑斐那受打擊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她把紙張放起來,道:“好了,出去吧,看看就好了。”
張岑斐跟着容虞邁出了房間,頭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們倆走在一起其實有些奇怪,張岑斐因為在思慮着往事,一時也沒覺得這個原本跟他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怎麽願意跟他說那麽多,容虞不外出聲,大抵可以猜出來這個人在想什麽。
出了郡王府,容虞問:“大人興致怎麽忽然壞了些,是我說什麽讓大人覺得難過了嗎?”
張岑斐反應過來,眼睛有些紅,但還是掩飾性的笑了笑,道:“沒有,只是覺得夫人以前的日子确是不太好,幸虧如今有了殿下。”
容虞彎着唇贊同的點了點頭,目光有些晦暗,輕聲道:“是嗎,是啊。”
“幸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