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上了馬車之後,小薔皺……
上了馬車之後, 小薔皺着眉,撅着嘴巴在旁邊有些委屈的問:“夫人,那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麽同他說那麽多話啊。”
容虞搖頭:“我沒有朋友。”
小薔原本還覺得那個男人看着就不是什麽好人, 說話那麽輕浮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關鍵是長得好像還不錯,殿下雖然也很好, 但是相比起來似乎好像是有一點冷冰冰的,萬一夫人喜歡話多一些的那可怎麽辦?
她生怕容虞移情別戀,可是現在聽見容虞這麽說,那種熟悉的,心髒像是被捏住一般的疼痛好像又回來了。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夫人這樣。
怎麽會沒有朋友呢,她總覺得, 像夫人這樣的人, 雖然看着冷冰冰的, 但是只要她想, 一定會有很多人願意成為他的朋友的。會有很多人對夫人好, 夫人總不該是孤身一人的。
她忙道:“那……那一定是因為您自己不想跟他們好,夫人您那麽好,想跟夫人做朋友的人, 能排到城門口去!”
容虞扯了扯嘴角, 道:“大概吧。”
有了這麽一茬,方才還很自然可以說出口的話,現在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夫人總是那樣孤獨, 可是似乎總是在試圖讓夫人和那些她認識的人拉遠距離,她是奕王府的人,說話做事總是先從沈映的角度去想,她害怕夫人對別的男人感興趣, 又怕夫人做了什麽讓殿下難過,卻從沒真正的從容虞的角度去想問題。
馬車慢悠悠的走着,現在走的這條路有些坑窪,所以走的格外的慢,小薔覺得自己做錯了,一直低着頭很愧疚,容虞本身也不會和小薔主動開口說什麽,馬車裏便陷入了沉默。
這條路行人不多,路過一個巷口的時候,裏面忽然傳來了幾聲咒罵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小薔被打亂思緒,掀開帷裳往巷子裏看了看,她在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個青衣男人抓着一個女人的頭發說着什麽,那個男人的身影擋住了女人,她側頭看了看容虞,發現她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樣子,好似什麽都沒有聽到。
小薔放下簾子,道:“姑娘,您聽見了嗎?巷子裏好像有個男人在打人啊。”
她握緊拳頭,嘟囔道:“那麽大一個男人欺負一個姑娘算什麽。”
“姑娘,姑娘,您看那個姑娘多可憐啊。”
小薔看着容虞的目光裏有些乞求,小薔雖然年紀小,說話做事也略顯天真,但是畢竟在奕王府待了這麽多年也知道不該多管閑事,但是她總不想看到容虞一直這樣平靜又麻木,便借此想要夫人做些什麽,多見見人和事,聽聽別人說話,不要總把自己鎖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晃了晃容虞的袖子,道:“姑娘,要不然咱們說幾句話吓吓那個男人怎麽樣啊?這樣大庭廣衆的欺負人,真是太不把王法放在眼裏了!”
容虞後知後覺的看向小薔,小巷裏的聲音小了些,容虞動了動唇,出乎意料的道:“那下去看看吧。”
小薔應了一聲,然後率先從馬車上下去,然後扶住了容虞,那畢竟是個男人,小薔怕她和容虞兩個人吓不住那個男人,便讓那兩個護衛離得近了些,跟着她們一起走上前去。
“你……你要怎麽才能放過我?你這樣到底有什麽意思?”
“放過你?等你從我家出去那我們自然就沒關系了,怎麽?你敢嗎?”
虧得這條路比較僻靜,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後面,小巷的環境不太好,前幾日下了雨現在青苔冒了頭,瞧着就潮濕無比,尋常人也不會往裏頭去,不然這人估計不敢堂而皇之的在這裏欺負人。
小薔跟着容虞還沒走到就大聲道:“你在幹什麽,這麽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你羞不羞?”
那人猛地轉頭,露出了那個女人的臉。
女人身形瘦弱,膚色冷白,一雙眼睛總是含情脈脈,姿态似弱柳扶風,細腰盈盈一握,像一個病美人,是許久不見的容畫。
她的眼角有些發紅,原本神色還有些倉皇,但在看到容虞之後卻分明是像見了鬼一般,不假思考便脫口而出道:“……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小薔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容虞便先她一步走上前去,她目光掃過那個男人,男人看起來年齡不大,衣衫穿的松松垮垮,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目光最終落在了容畫的臉上,她比容畫要高一些,垂下眸子看向容畫的時候好像還是之前的那個感覺,冷冷淡淡的不帶感情,好像有些輕視,又好像沒有,容畫最是厭惡容虞如此了,當初她是郡王府的六姑娘,即便她心裏再怕,再看不過這個女人,至少地位上比她高一截,可現在卻不同以往了。
她聽說容虞現在是沈映侍妾的這個消息了,不管是否得寵,現在的她好像都不能和以往一樣俯視她。
容虞看她驚慌的目光,覺得有些好笑。
那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容虞一眼,道容:“你是誰?”
容虞沒有回答,小薔方才便直覺不對,聽見那個女人那樣說容虞差點就要上前讓那個女人閉嘴,但她看了眼容虞又生生的止住了動作。
她是個很機靈的姑娘,這會察覺到姑娘或許同這個女人認識,便朝後面跟着的那兩個護衛打了個手勢。
那兩個護衛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護衛,他們是從沈映的暗屬裏調出來的,非是普通人可以相比,他們沉默着上前,沒發出一點動靜就把人打暈了,然後拖到暗處。
容畫一見當即就要叫出聲來,但其中一個男人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太可怕了,好像她只要敢叫出來,下一個躺下的人就是她一樣。
她硬生生的把自己叫聲憋了下來,咽了口口水,對上了容虞的目光:“你…你來找我,想幹什麽?”
容虞方才其實沒認出來那個男人後面的女人是容畫,她只是太無聊了,覺得總得做點什麽。
她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但是看着這人又覺得極難開口,嗓子像黏住了一般,她看着這個人,就覺得她仿佛還生在郡王府那樣一個巨大的牢籠裏一樣。
她有點害怕容畫,這種恐懼在往前的十幾年裏都未曾表現出來。
她不止害怕容畫,也害怕大夫人還有郡王府裏的所有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是那些人對她辱罵踐踏的場景。
她會偷偷的怕的發抖,也會試圖逃避和這些人接觸,但是這些東西都被要報仇的執念壓住了。
執念有時候真的會使人勇敢。
她被罰跪了無數次,也經常會挨打,會餓肚子,會做下人做的活。
但是如今她閉上眼睛,印象最深的卻不是那些。
而是大概□□年前,她的奶媽還在的時候。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個奶媽了,她小時候多數都是被白傾親自帶的,只是有時候奶水不足的時候會讓奶媽帶一帶。
那個女人長的其實不太好看,白傾死了以後,她被打斷了一條腿,同她一起被關在了那個小院子裏,對她并不算好,偶爾也會打罵她,但是也會照顧她。
她九歲那年,後院裏有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送菜的男人,常常會來她的小院子裏偷偷給她們送東西。
她年紀小,母親又剛剛離開,很容易的就對這個中年男人産生了信任。
有一次,她被罰三天不準吃飯。
她年紀小,第二天就撐不住了,自己在院子裏挖蟲子吃,那個中年男人就是那時候過來的,帶了兩個饅頭遞給她。
她很開心,但是吃着吃着,男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開始滑動,甚至放在她的胸口上。
她哭着掙紮,男人就捂住她的嘴。
後來奶媽過來了,她被奶媽救了過來,那個男人沒走。
奶媽讓她帶着饅頭出去,然後自己和那個男人待了一夜,裏面偶爾會傳來幾聲奇怪的男女的聲音。
容虞待在外面,聽着那些聲音,吃完了那兩個饅頭。
後來幾乎每天她都能吃到新鮮的飯菜,很少會餓肚子了,男人偶爾會來,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随後就會同奶媽進到房間裏,然後第二天早上再出來。
她知道她們在做什麽,那個男人在做以前那些男人對她母親做的那些事情。
半年之後,奶媽死了,那個男人也沒再出現過。
太多太多的東西被埋葬起來了,一件悲慘的事情接連着另外一件,那樣的事情,怎麽叫人不害怕呢。
她微微握緊了手,試圖把那些東西從自己的腦子裏踢除出去。
她甚至有些平和的想,事情都過去了,倘若她能坦然面對,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她開口問容畫:“你怎麽了?”
容畫身形有些顫抖,她腦子裏浮現了許多東西,容虞只是随口一問,容畫卻把這句話當作是對她的挑釁:
“我能怎麽!我過得很好。”
“郡王府的人都死了,你很開心吧,你…你現在攀附沈映,要來找我報仇嗎?報仇?你跟我之間有什麽仇!是我該恨你才對,因為你我的身上才會留下那樣一塊疤……”
“如果不是這塊疤我也不會…不會……”
她的目光倏然變的怨恨,道:“我告訴你,我就是看不起你!不…不能這麽說,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看得起你,一個人欺負你也就算了,一個王府都都厭惡你,你自己不去想想為什麽嗎?!”
“你娘是個賤人你也是!沈映的床睡的舒服嗎?他長的好又年輕,是不是讓你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