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幕降臨,秋寒露重。
溫行衣熟稔地轉動鎖鑰,一陣眼花缭亂的操作過後,門啓,他雙手一撐翻進小屋,機關立即合上,了無痕跡。
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內的東西,突然警覺。
屋外有人!
溫行衣的身體登時緊繃起來,然而不動聲色地朝門走去,假裝毫不設防地打開門——
有一聲微不可察的破空之聲,眼前彌漫開一團綠色的煙塵!
溫行衣立即閉上眼,人已經掠出幾十米外。不知來者何人,上來就用如此陰毒的招數!
空中傳來一絲細響,溫行衣憑借本能揮劍格擋,剎那間靈力迸發開來,直将那人震出幾米外。
這是停雲峰弟子都會用的一招,剪秋水。
他睜開眼,看見漆黑的夜裏一個蒙面人略帶訝異地看着他。
經過方才短暫的交手溫行衣就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不過是看他一介醫師,一時低估了他的修為罷了。
于是他毫不戀戰,幾個縱躍拉開距離就準備禦劍離開——
“啊。”右肩一痛,一枚暗器深嵌入肉,蒙面人已逼至眼前。
溫行衣持劍的手有些顫抖,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猛地向他抛出一把藥粉。
那人慘叫一聲,溫行衣原本足尖都踏上了劍身,硬是愣了一下,他用的只是最普通的迷幻散——
“啪”!
就這麽一瞬間,後背忽地被狠狠地拍了一下,一股涼徹骨髓的悚然從那處蔓延開來,仿佛靈魂被巨力抽出體外,溫行衣連呻吟一聲都來不及,就從半空跌落,不省人事了。
溫重圓在玉闕宮舒舒服服地待了一個半月。他自知沒什麽天賦,相儀也不會教人,目前還在築基階段,就讓他每日練氣碰碰劍。不過他畢竟是個孩子,朝夕相對地處下來不免有些“恃寵而驕”,每天天一黑吃完飯就跑到朝儀殿玩。
相儀走進門就看見他捧着個鏡子坐在他床上,晃着兩只小腳丫看得津津有味。
“好看嗎?”
溫重圓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好看!”
相儀非但不責怪他,反而挨着他坐了下來,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二宮主,你們這是吵架了嗎?”
“沒吵,”相儀淡淡地答道,“溫吟那個性子,吵不起來。”
“可是你看上去好生氣呀。”溫重圓小小年紀眼睛就不太好,鏡子抱在胸前,“看花燈——是元宵節嗎?”
“嗯。一個姑娘約了你小草哥。”
“哇!難怪穿得這麽帥呢。”
相儀聽出他語氣裏的幸災樂禍,輕輕地彈了一下他的腦袋。
那年正月十五,鏡中的溫行衣少見地沒把自己裹成粽子,只是穿了一件夾絨的白袍,外面罩着一件淺綠色的新衣。他平日裏穿得多,又總是笑意盈盈的,看上去年紀小又無害,那日卻特意束了發,竟顯得身長玉面、英俊潇灑起來,連帶着眼角綴的那顆可憐的淚痣都透出兩分多情。
相儀那時已比他高出一大截,臉色難看,甚至有些怒不可遏。
溫行衣被發現了這點小心思,臉上誇張地紅了起來,欲蓋彌彰地叫他,“師弟,有事嗎?”
“你要去哪?”相儀冷冷地質問。
溫行衣對他說不了謊,也不想騙他,“殷姑娘想下山看花燈,她一個人不方便,就央了我帶她去。”
“那你這身打扮做什麽?”
溫行衣開始有些羞赧,現在已經鎮定了下來,臉上又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來,“師弟,第一次有女孩子約我出去,我想留個好印象。好……好看嗎?”
好看!
好看到爆炸!
相儀簡直氣瘋了,口不擇言地問他,“那個殷淑貞有什麽好的,人也不漂亮,家世也不出衆,修為更是平平。”
“師弟。”溫行衣的笑容冷了下去,有些陌生地望着他。
相儀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倔強地抿緊了嘴唇。
“沒想到這麽多年……”溫行衣低下頭,絞了絞胸前的束帶,“我也不好看,出身不好,修為低微。”
“不……”相儀有些後悔,“你不一樣的。”
沒想到溫行衣笑了一下,“我哥在我這麽大的時候早成家了,孩子都有了。我家比較困難,但是……我也想有個人喜歡我就好了,我也想試試……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
那一刻相儀仿佛變得不像他自己了,竟然說道,“你喜歡她嗎?那你去罷。”
燭光下少年的眼神有些深沉,溫行衣有些疑惑,誰知他才一動,就被一句話釘回了原地。
相儀問道,“那我呢?你不喜歡我了嗎?”
好像被火苗舔了一口,溫行衣一顫,無措地愣在了原地。相儀的雙眼恢複清明,黑白分明的美目中跳動着一絲火光,在他心中點起熊熊大火。
“師弟?”溫行衣歪了歪頭,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你、你也想看花燈嗎?”
“我不看花燈。”相儀上前一步,将溫行衣鎖在了牆角,修長的手指觸上他的臉頰,“我看你。”
他指尖所及之處突然變得無比熾熱,溫行衣紅了臉,什麽英俊什麽潇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睜着圓圓的眼,顯得有些傻氣。
“好看的。”相儀忠于自己的內心,給出了回答,繼而湊近了臉——
“師、師弟……”
封住了嗫嚅的唇瓣。
一觸即分,溫行衣扣住他的腰際,怔愣地望了他一眼,目光驚慌失措地飄忽起來,再不敢看他。
相儀訝異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聲音喑啞地贊嘆道,“好甜。”
溫行衣忽地軟了身子,面紅耳赤地推拒。
相儀上了瘾,發了狂,又低下頭去攫住他柔軟的唇,吞下他無力的争辯,啊,嘗到了他的舌尖。
好甜,好甜。
溫行衣的嘴角總是微微上翹,分明是一張平凡的臉,卻總讓人如沐春風,好似春日裏一縷金燦燦的暖陽。
沒有人嘗過他的內裏,柔軟又甜蜜。
相儀笨拙地在他口中橫沖直撞,甜滋滋的液體在唇舌交接中溢出,相儀下意識地舔去。
兩人抵着額頭,鼻尖暧昧地厮磨,溫行衣淺色的唇被舔吮得發紅,水光潋滟。
相儀的指尖反複婆娑着溫行衣發燙的肌膚,摸過那顆小小的淚痣,輕聲呢喃,“好看。你真好看。”
他又開始了,雙手滑下攬住了溫行衣的腰肢,溫行衣無意識地嗚咽了一聲——
“啪”。
鏡子被奪走扣下,相儀努力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一臉正直地說道,“不能看了。”
溫重圓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喉頭發緊,看向相儀的眼神帶了些許奇怪的意味。
“你啊。”相儀剛想端起師父的架子教導兩句,卻被帶入回憶中的情緒中去,忍不住回味起來,有些心猿意馬。
“那,那後來,小草哥去了嗎?”溫重圓縮了縮脖子問道。
“沒去。”相儀泰然自若,如果不是跟他很熟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眉梢的那一點得意。
“……”溫重圓臉上發燙,卻不敢伸手扇一扇。
相儀也沒有再說話,兩人心懷鬼胎肩并肩坐着,好像兩個低頭反省的小孩。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弟子敲了敲門,不按禮數地徑自推開門進來,嚷道,“二宮主!溫行衣在鳳凰山失蹤了,只在木屋外邊撿到了他的佩劍!”
作者有話要說: 二宮主,溫師兄被妖怪抓走啦!
表揚師弟情話滿級,鼓掌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