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闕宮紀律松散,次日在玉螭堂開了個會,又安撫了一下那兩個受驚的弟子,既不設宴也不慶祝,這事就算過去了。
不過幾個辟谷多年的人打算一起吃個團圓飯,帶着兩個小的,一個相靈靈,一個溫重圓。玉闕宮裏沒什麽吃食,相儀就帶着溫行衣出山買些食材糕點。照顧溫行衣是江南人不食辣,秦嘉玉又有了身孕,菜肴皆以甜鮮為主。
玉闕宮建在群山山坳處,山腳下有好幾個繁華的鎮子。相儀這些年對這些小吃美食頗有研究,徑自帶溫行衣去了采月鎮。
街上熙熙攘攘,溫行衣突然覺得有些熟悉,忍不住抿嘴一笑。
相儀一直盯着他,馬上問道,“笑什麽?”
“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溫行衣笑意更深,“那時候我剛跟着師父學醫,修為實在不精,但是又特別多管閑事。好像也是在一個這樣的鎮上,師父去打聽一個人,把我放在一個茶館裏等他。我閑來無事東張西望的看見有一個落單的小姑娘被幾個纨绔子弟調戲,就上去拔劍相助了。”
相儀一愣。
“結果英雄沒逞成,倒被其中一個公子兒一腳踹翻在地。大概實在不好看罷,那個小姑娘茶也不喝就走了,我還追上去問她家在哪裏,叫她不要一個人單獨出行。”溫行衣嘆了一口氣,“誰知道那小姑娘看上去白白淨淨、柔柔弱弱的,竟然一把甩開我的手……”
相儀繼續沉默。
溫行衣眨了眨眼,心想他不是連這個陳年舊醋都要吃罷?還是話鋒一轉,“可能從那以後,我就不敢喜歡女孩子了。”
“……那不是女孩子。”
溫行衣疑惑地看向他。
相儀嘆了一口氣,“是九江的一個小鎮罷?太久了,記不清了。”
“是你啊!”溫行衣一驚,“難怪那麽兇。”
“不準說我兇。”相儀從後面抱住他,下巴硌在他肩膀上,“誰叫你一口一個‘小妹妹’,現在還敢認錯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行衣好像覺得被頂了一下,登時面紅耳赤,屁股一緊,“別別別,大街上的……”
相儀又在他耳邊笑了,“師兄,我們好有緣分啊。”
簡簡單單買點吃食兩人生生用去了一個上午。終于開飯,兩個小的都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了。秦嘉玉最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上來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溫藥師,這杯酒作為賠罪,我脾氣急、做事沖,還請你不計前嫌。”
“玉娘子言重了,我也沒能解釋。”溫行衣愈發局促起來,“玉娘子有孕在身,不宜飲酒。”
“不必多言。”秦嘉玉好像沒看到相修的眼神一般,擡手就一飲而盡。
溫行衣沒辦法,也只好随了一杯。
相儀平時話很少,此刻不知是為了緩解溫行衣的尴尬還是打算和秦嘉玉緩和關系,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師兄還是第一次和我哥嫂一起吃飯罷。”
溫行衣想了想,六七年前,他跟相儀回玉闕宮住過一陣,不過當時玉闕宮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相修和秦嘉玉整日焦頭爛額的,還真記不清有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不是第一次。”相修笑了一聲,“好像去年還是前年年底吃過一次的。”
相儀睜大了眼,疑惑地在他們之間打量了個來回。
他這麽一說溫行衣當然也想起來了,卻被秦嘉玉搶了先:“那時候你躺着不省人事,當然不知道。前年玉闕宮一個魔修離經叛道,你去清理門戶,回來昏睡了好寫天,你哥非鬧騰得好像你要死了似的,溫藥師傻傻的就被騙過來了。”
溫行衣臉上一紅,放在膝上的手就陡然被攥住了。
相修輕聲咳了一聲,“唉,你們倆真是讓人操心,什麽時候成親?”
“不……不必了,”溫行衣抽了抽手沒抽出來,“我們兩個都是男子,而且年紀也不小了,不用興師動衆的。”
“唔,的确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們的事,不過還是走個過場罷。”
相儀一口應下了,“謝謝哥,謝謝大嫂。”
一直不明真相埋頭苦吃的兩個小孩一聽來精神了,相靈靈激動地叫道,“哇!成親!好玩好玩!”
相儀比他們倆還激動,捏着溫行衣的手揉來揉去。
溫行衣也笑了,從善如流地接道,“謝謝大哥大嫂。”
吃完飯相修督促兩個小孩去練劍,突然想到叫住了相儀,“诶,弟,你這劍譜挺好的,我給收進玉闕宮招生簡章你看行嗎。”
相儀無所謂地應了一聲,溫行衣聽得有趣,問道,“什麽劍法?”
“沒什麽,重圓才剛築基,我自己寫了一本劍譜給他練練。”
“二宮主可厲害了,大宮主說雖然都是些簡單招式,卻有大文章在裏頭,可以練好幾十年呢。”溫重圓仰着臉,他從前一直不敢正視相儀,可如今和溫行衣走在一起,相儀的鋒芒好似被柔光籠着,他也竟然敢插嘴了。
“哦?”溫行衣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頭發,“那我也學一學。”
相儀彎起嘴角,“從前逼你也不肯練劍,現在倒是上心起來。”
兩人送溫重圓回了小院,臨走前溫重圓支支吾吾地抓住溫行衣的袖子,問的卻是相儀,“二宮主,反正你們倆都……都重歸于好了,那鏡子也就不需要了罷?不如借給我玩兩天啊。”
“不行。”相儀板起了臉,“以後都不能給你玩了。”
“鏡子?什麽鏡子?”
“沒什麽……”相儀有些窘迫起來,“叫‘照夢回’,奇淫巧技,沒什麽名堂。”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溫行衣肯定就識相地不追問了。可是很明顯這事與他有關,于是他難得地堅持了一回,“我想看看。”
溫重圓天真地笑了,“就是你們以前的事兒啊,不知道怎麽弄出來的,厲害着呢。”
溫行衣笑眯眯地看着相儀。
回到朝儀殿,相儀猶豫片刻,拉開了一個抽屜。鏡子是扣着的,他還想瞥一眼先檢查一下,結果就被溫行衣先拿了出來。
鏡中兩人都未着寸縷,溫行衣伏在相儀的肩頭被頂弄得滿面潮紅連連呻吟。
溫行衣:“……”
相儀紅透了耳根,“不、不是的,師兄你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