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荒唐 不像話
喻詩問拿起手機, 尋了個借口,去門口聽電話。
她快走了兩步,一邊接起。
謝珵矣問道:“在哪吃飯?”
喻詩問稍作遲疑, 反問道:“謝總來電話有事麽?”
那邊卻是片刻的沉默。
謝珵矣聽她口吻淡淡, 以為是自己近日忙工作沒顧得上她, 所以她使小性子, 他似哄似笑:“就是沒什麽事了才有空找你, 怎麽?不願意我找你?”
飯店門口人來人往, 喻詩問往邊上走了幾步, 說:“謝總如果有什麽工作任務要交代, 當然可以随時來電話,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挂電話了。”
謝珵矣默了一瞬, 不和她磨叽,直接說:“好了, 見了面再說,你在哪?”
“這麽晚了見面幹什麽?”喻詩問說着望了一眼門口方向, 抿了一下唇,又道:“是不是一次不夠, 還要第二次?”
“……”
眼下彼此雙雙安靜下來, 兩廂無話。
喻詩問等了片刻,徑自挂了線。
她呆立在原地,恍惚了一陣, 這才轉身返回飯店。
喻詩問胃口大減,一頓飯吃得斷斷續續,寥寥幾口就擱下了筷子。
孟一藍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問道:“怎麽了?”
“沒, ”喻詩問笑一笑,“這兩天不太舒服,胃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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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孟一藍的話滔滔不絕:“我看你這陣子不太活躍的樣子,還以為是天氣冷了你犯懶,不過最近這氣溫也真是,一會兒升一會兒降,最近挺多人感冒了,連麥子那牛一樣的體質,今天都打噴嚏了。”
喻詩問懶懶應着。
孟一藍看她蔫蔫的,尤其是接了個電話以後更是沒精打采,說:“好吧好吧,那吃完飯盡早回去吧,我原本還想跟你四處逛一逛。”
兩人結了賬出來,步行去了公交站。
一路兩人都有些安靜。
喻詩問徑自想了一會兒自己的事情,回過神才察覺氣氛有異,這才問道:“怎麽了?”
孟一藍挽着她的手臂,先嘆了一口氣,“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原本想找你逛逛街排解一下,不過你不舒服就算了,等過兩天你好一些再說。”
喻詩問聽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哪是身體不舒服,她是想得太多,心裏不舒服。
年末了,街頭巷尾各處充盈着迎接春節的喜氣。
人卻不一定都歡喜。
各有一本難念的經。
睡覺時,喻詩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想她在這裏想東想西,在意個沒完,人家卻不當做一回事,不過一時興起尋開心罷了。
就她腦子一頭熱,心裏明知道的事情,非得上趕着湊趣。
不過既然發生了也就罷了。
何苦再來招惹她?
他謝珵矣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品貌,就這麽缺人?
……
喻詩問輾轉了半夜,起來喝水,冷不丁被坐在沙發上的喻若若吓了一跳,她抱着一袋瓜子,愁眉苦臉地嗑得聚精會神,也沒注意到有人過來。
時不時嘆一口氣。
怎麽了這是?
到了年末怎麽人人都唉聲嘆氣,人人都有過不去的坎?
喻詩問還是去了廚房,喻若若這才發現有人來了,一開始她以為是梁園春,吓得脖子一縮,生怕被罵,瞧清楚以後又大膽盤起了雙腿,繼續嗑瓜子。
她掃幹淨腿上的瓜子殼,問道:“姐,大晚上的你幹嘛呢?”
喻詩問拿着杯子過來坐下,“你才是幹什麽?最近奇奇怪怪的,又發生什麽事了?”
喻若若蠻不自在,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喻詩問喝下半杯溫開水,暖了胃,舒服了許多,她擱下杯子站起來,回房間之前問了句:“是不是因為段景川?你們有進展了?”
喻若若一粒瓜子咬在齒間,不敢用力,看了她一眼。
喻詩問轉身回屋,說:“早點睡吧。”
這是好事。
彼此明明白白坦坦蕩蕩,喜歡了就喜歡了。
還有什麽可嗑瓜子的?
謝珵矣仍是忙得見首不見尾。
那晚兩人一通電話之後,又過去好幾天,誰也沒主動聯系誰。
這陣子發生了許多事,可是似乎什麽也沒有改變,日子一如既往,這就是喻詩問的生活本來的樣貌,平淡,平順,如常。
這天下班時間晚了些,孟一藍找喻詩問去逛街。
上次因為心情不好,她借口推脫了,這回她不好意思再拒絕,趕緊收拾了東西就一起乘電梯下樓,等到了一樓,孟一藍的手機響了。
她看着來電,臉色不大好的樣子,猶豫着接還是不接。
不過也只猶豫片刻,她跟喻詩問說了一聲,走到一旁接電話,口氣卻不大溫和。
喻詩問站在一旁等,一轉頭忽然看見老許步子匆匆,從門口進入大堂,手裏還拎着個公事包,他在看見喻詩問時忽然松一口氣。
老許過來以後,氣喘籲籲地說:“詩問,我桌子上有一份報表,就放在桌面上,你幫我送到謝總那兒,林秘書催了總監一個星期了,他下班前交給我,讓我幫忙遞上去,但我給忘了,現在我女兒在圖書館等着我呢,麻煩你,幫忙跑一趟。”
說完把東西一塞,轉身就要跑了。
喻詩問趕緊問:“謝總在哪?”
老許邊跑邊回頭,“他就在公司。”
老許走了沒多久,孟一藍那邊又出現狀況,要不是顧着是公衆場合,險些就要吵起來。
她打完電話,臉色更是不快,過來說:“走吧。”
喻詩問說:“我得上去一趟,幫老許那一份報表給謝總。”
孟一藍略作思忖,說道:“那正好,我男朋友過來了,就在外邊,我出去跟他說點事,等你下來了咱們再一起走。”
喻詩問不放心,交代了句:“有事給我打電話,千萬別吵起來。”
最近公司的人幾乎準時下班,這個點,辦公室裏僅有寥寥數人在加班。
喻詩問在老許桌上找到那份報表,心想這樣的文件由老許交上去都算越級,何況是她?
她拿着東西去敲了謝珵矣辦公室的門,半天沒人應,懷疑人是不是早走了,秘書室也沒個人影。她看着手裏的東西,準備給老許打電話,沒想到身後卻有人來了。
那人說:“找我?”
喻詩問頓了一下,扭頭看過去,謝珵矣端着一杯咖啡,想來是剛才去了茶水間。她把手裏的文件遞過去,“總監有事,讓我把報表送過來。”
他卻不接,直接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邊走一邊回了句:“讓你送?有問題找誰?我敢罵你麽?”說着不由得輕笑。
喻詩問心說冠冕堂皇,你有什麽不敢?
他擱下了咖啡,回頭說:“自己不進來,等着我抱你?”說完還真往門口走了兩步,喻詩問趕緊擡腳進去,他說:“門關上。”
她扶着門,只掩上一大半,留了道縫,然後把東西遞過去。
謝珵矣接過來以後,直接翻開,在她開口之前,他垂着眼說道:“到沙發那等着,真讓我看出什麽問題,我也只能找你的麻煩。”
喻詩問心想不能夠,報表又不是她做的,有問題不是她的責任,怕什麽?于是依言坐到了沙發,就在這時,謝珵矣輕輕一擡腳,把門徹底關上。
那一聲響,直接敲打在了她心上。
半天過去,也不知道他看出什麽端倪來沒有。喻詩問坐得端端正正,兀自想着事,腳一動,似乎踢到了什麽東西,她彎腰一看,是一只鋼筆的筆蓋,塞到了茶幾底下去了。
喻詩問探身去撿,摸了半天才摸到,起身時沒注意,額頭蹭到了茶幾的邊緣,雖然邊邊角角不尖銳不傷人,但她細皮嫩肉這麽猛地一刮蹭,還是泛了紅。
謝珵矣看她一眼,把文件擱到一旁,起身過去,在她身旁落座,手剛往她下巴伸過去,她連忙避開,往邊上挪開了。
他靠向了椅背,說:“就那一次,把你委屈成了這樣?”
“那你還想要幾次?”她語氣太沖,簡直把他當成了淫棍。
他反倒是笑,開口卻有幾分冷淡和不近人情,“那要看你能給幾次。”
喻詩問瞬間被氣得無語,扭過頭逼自己冷靜下來,待安靜了一陣子,她起身說道:“謝總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謝珵矣随之也起身,在她開門的時候伸手把門一壓,上鎖,将她翻過來,摟到懷裏就要吻,喻詩問咬住了牙關,他也不強攻,轉而親了一下她的鼻尖。
再往上時,發現她額角有一塊泛紅,不由還是心軟。
他的手摸了上去,說:“跟我生什麽氣?那晚我又沒逼你。”
她低着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費了那麽大的勁,事後你還對我發脾氣,”他摸到她的下巴,擡起來看了她一會兒,“我什麽時候這樣伺候過誰?也就是你。”
喻詩問推開他說:“同事在樓下等我,我先走了。”
她一再的不冷不熱,謝珵矣也沒了哄人的心思,松開了手,問:“你到底要怎樣?”
“我不要怎樣,我只是……”她停下來。
“只是什麽?”
只是有點後悔。
不該和自己的老板開始得不清不楚,發生關系也就算了,事後仍舊不明不白糾纏不清,太過荒唐,根本不像話。
這不是她所受的教育裏,該有的樣子。
她開了門,走之前說:“我會找個時間辭職。”
謝珵矣沒攔她,一臉冷郁。
喻詩問走到電梯,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鼻尖微紅。
她摸了一下,仿佛他親吻的觸感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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