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荒唐 欺人太甚

這裏已是近了郊區, 喻詩問面前的這棟高樓,外觀簡雅大氣。

這家會所的經營範圍之廣,除了最基本的餐飲和客房, 還容納了臺球室, 酒吧, 健身房, 溫泉等娛樂項目, 來這裏的多為身家不菲的顯要之人。

喻詩問跟着謝珵矣往會所的裏頭走, 一路穿廊過院, 等又過了一道門, 就能看見一處別院的中間立着一座白牆綠瓦的中式小樓。

院子十分簡雅,周圍錯落着幾塊大石,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 獨獨一株海棠,楚楚有致, 成了點到即止的一抹煙豔。

這地方從外面看起來簡單,沒想到裏面卻別有洞天。

暮色已臨, 屋舍點起了落地燈,整間屋子亮起一片綽熒熒的霞光。

謝珵矣和接待員交代了些瑣事, 喻詩問的目光四處一轉, 走到一座博物架前,端詳起眼前的一塊白玉筆山,燈影下泛着溫潤清透的光澤。

喻教授的書房就有個類似的筆山, 不過是漢白玉,比起眼前這個,倒是略遜一籌。

謝珵矣回頭看她一眼,又轉過去對服務員說:“送幾道家常菜, 火候不要太過,清淡一點,再煮一壺茶……”他忽然提聲,“給她降降火氣。”

喻詩問聞言望了過去。

他對她說:“我看你最近肝火旺得很,幾次對我發沖,差點燒到我身上來。”

這話有幾分暧昧,喻詩問下意識看了一旁的服務員一眼,索性不去理他。

謝珵矣走開以後,喻詩問一個人在這裏無所事事,抽了一本書,不是全新,被人翻看過了的。這個地方不像是外供的客房,看這些陳設,有點像長期專供給某一位客人的私人領域。

不多一會兒就有人送了飯菜過來。

喻詩問看着腕表上的時間,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謝珵矣推開包間的門,裏面兩張桌子幾乎坐滿,就等他一個。周原和另外一個女助理也早到了場,他還沒入座就有人開腔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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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剛才我過來,遠遠就瞧見了謝總,身邊佳人随行,那氣質可不一般,我好奇是哪位千金能得謝總青睐,出來應酬還帶在身邊,原以為能見識見識,沒想到藏起來了。”

謝珵矣淡笑着入座,“別的不說,王總這眼力一向是不甘人後。”

旁邊一個身份不低的年輕人接了話茬:“可不止,上回一對元青花的瓶子,王總一眼辨真僞,倒省了我不少事,想來鑒別活靈活現的美人更是高人一等。”

王總笑樂呵呵道:“您二位可別這麽誇,不敢當。”

那年輕人偷偷湊到謝珵矣的耳畔低語,“是之前我上你那拿魏老的犯案證據時,藏在你家二樓,把你迷得七葷八素的那位麽?”

謝珵矣說:“我看你這陣子是閑到一定境界了。”

“難得一見,所以記憶猶新。”

“滾蛋。”

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平日在外如何地道貌岸然且不論,一旦上得這酒桌,再除去衣冠,誰都是赤條條的千年老狐貍。

“世情如鬼,花面逢迎”這等光景,在這樣的場合可謂顯露得淋漓盡致。

只不過酒從腸過,話從嘴出,多得是葷素不忌雅俗不分,上了臺面只能權當一樂。

一般這種場合,謝珵矣的話不多。酒桌上有的是負責遞話活躍氣氛的人,高層領導自持身份,不好跟着瞎鬧,否則有失風度。

謝珵矣最近應酬多,喝酒喝到一聞酒味兒就想吐,今晚有人頻繁過來敬酒,他适當地給面子,但大部分都被一旁的助理擋下。

這助理是被臨時喊來給領導擋酒的,模樣長得乖巧讨喜,沒想到喝起酒來頗有巾帼氣概。

對面有人揚聲說道:“謝總,您旁邊這位小姐可是一名猛将啊,一點不輸在場的男性,從進屋到現在幹倒了多少人?一心一意為領導,可見忠勇。”

謝珵矣說:“領我一份薪水,盡一份責罷了。”

他搭在桌上的手夾着煙,不見他抽,一直燒着,偶爾一撣煙灰。

那姓王的見縫插針地開了句玩笑:“謝總禦下有方啊。”

謝珵矣原不欲搭腔,他撣了撣煙灰,垂下眼睫,那眼尾上挑的弧顯出幾許冷淡,想了一想忽然說:“誦經千卷,問經不識,還以為章臺走馬是什麽風流雅事,殊不知是牡丹花下的游戲筆墨而已。”

一席話諷刺姓王的自以為诙諧幽默,卻不過是附庸風雅。

姓王的當下聽不出這言外之意,但默默記下了那句話,方便回去以後再三琢磨。在座卻有人懂得,只能暗笑不出聲。

夜間9點多鐘,喻詩問等了兩個小時。

這屋子除了幾張桌椅案幾,還有一張貴妃椅供人休憩,她坐得腰酸,拿着書到貴妃椅躺下,躺着躺着犯了困,把書蓋在臉上閉眼睡覺。

将近夜晚10點鐘,謝珵矣從酒桌上下來,後半場他忽然興致一來多喝了兩杯,不過神志仍是清醒。散場後他讓周原和女助理先行離開,留了司機在車裏等。

他下了樓往別院方向走,一邊問服務員屋子裏人怎麽樣了。

服務員說:“8點鐘去換茶水,喻小姐在看書,9點多鐘過去的時候,好像睡着了。”

謝珵矣進了屋,繞過屏風,果然看見她躺在貴妃榻上,臉色掩着一本書。他輕聲漫步地靠近,坐了下去,榻上的人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伸手把她臉上那本書往上輕輕一推,露出底下小半張秀氣的輪廓,以及一張唇。

他俯身壓上去,端詳良久,一股清香萦繞在鼻尖,他偏了下臉湊近她的頸子,那香氣充盈了一些,他親了一下便起,上樓洗澡去了。

喻詩問醒來是因為臉上的書被人拿開,刺眼的燈光明晃晃照了下來,她這才悠悠轉醒,一睜眼看見身旁站了個人影,吓得一坐而起。

謝珵矣把書合上,扔到了一旁,說:“睡得夠久的。”

她理了下頭發,看時間發現已經10點半了。

謝珵矣彎腰拉開她兩只腳,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來,自己坐在了躺椅上,她掙紮着要起,被他扣住腰身,穩穩抱在腿上。

她越掙紮,兩人反而糾纏得也緊。

喻詩問動了氣,“你幹什麽?”

“你看看你,動不動就沖我撒氣,”他氣定神閑,力道卻不曾放松絲毫,“一壺茶澆不滅你滿腔野火,想來還得我親自收拾。”

“你欺人太甚!”

謝珵矣冷沉的嗓子低聲說道:“我真要欺你,剛才就該趁你不省人事,在張椅子上面直接上了你,你這會兒還能這麽嚣張?”

喻詩問一頓,說:“那你現在又是要幹什麽?”

謝珵矣默了一默,放柔了語調,“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她仍帶着幾分惱意,“謝總想要我怎麽聽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麽?”

“這是什麽傻話?”他不知想到什麽,忽然笑了一聲,說:“你的心野了,我這會兒要想使喚你,還不一定排得上號。”

“說的什麽?”喻詩問聽不懂他的話。

謝珵矣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眼睛望着不遠處的屏風,沉默了好一陣。

胡鬧了半天,喻詩問也沒了脾氣,小聲問道:“我離職的事……”

他目光一轉,回到她臉上,一對上她的目光,心思微微一動,随即說道:“你的離職申請我看過了,要離職也不是不可以。”

“你看過了?”她也顧不上問他既然看過了還這麽戲弄人是什麽意思,只關心結果,“那怎麽審批還沒有下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問題不大,你要是着急,明天我和人事部交代一聲,你随時可以過去辦理手續。”

她略作遲疑,“那之後……我就不需要再上班了?”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溫聲說:“工作還是要交接。”

喻詩問剛要問他是不是可以放她離開,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話。謝珵矣把人放下來接電話,她趁機轉身要跑,卻被他逮了回來。

“急什麽?話還沒說完。”

他先接了電話。

“魏家那位大小姐最近一直在找我。”趙沁舒說道。

“找你幹什麽?”

“讓我替她說情來着。他們魏家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自作孽就不說了,你順勢推了一把,最後反倒麻煩起我來,”趙沁舒的口氣帶着試探,“你的決定,我哪左右得了?來求我幹什麽?”

“這話你跟她說,找我發什麽牢騷?”

“怎麽沒說?現在外頭沒人敢出手拉他們一把,那魏家大小姐又不懂生意場上的門道……我看了都忍不住憐香惜玉。”

謝珵矣沒搭腔。

那邊又說:“聽說她之前因為她妹妹的事找過你?這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你們……沒發生什麽吧?我還聽說——”

謝珵矣打斷道:“找過我的女人多了,你打聽不過來。”略微一頓,又道:“不過有的女人,你對她用盡了耐心,卻還是不知好歹。”

不知那邊說了什麽,他沒理。謝珵矣目光朝下,看了身前的人一會兒,才對手機那頭的人說道:“沒事挂了。”

他扔下手機,見她抿着唇不言不語。

“說你呢,裝什麽傻?”

喻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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