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諸法 在醞釀什麽壞事?

這頓飯, 喻詩問沒吃得下多少,一來她用過午飯了,二來, 那位老大爺的話一直在她腦子裏徘徊, 她沉吟良久, 越琢磨越覺得玄虛。

她魂不守舍, 手邊放着茶壺, 倒是記得時不時給他添個茶。

她的茶壺再過來時, 謝珵矣故意把茶杯移了個位, 她稀裏糊塗地跟上去, 随後才反應過來,擡睫和他對上一眼。

他說:“心不在焉,是不是在醞釀什麽壞事?”

總說她幹壞事,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誤會。

喻詩問不理他這茬,卻起了另外一個念頭。等一頓飯結束, 上了車,她才狀似随意地說:“改天你有時間, 咱們去廟裏拜一拜。”

謝珵矣沒做他想,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随即想到什麽, 他把車開出去時, 一邊說:“剛才你跟那位老先生琢磨了些什麽?人家走了半天,你在這神魂颠倒了半天。”

她沒應。

謝珵矣看她神神秘秘地不接話,也不追問, 本來就是随口提的一句,他要應酬的事情太多,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他搭理不過來。

把她送到地方, 一轉眼發現她在座位上蔫蔫的,兩人一個多星期沒見,這會兒吃個飯又要分開,把一個明媚可愛的姑娘家弄得愁緒滿面。

謝珵矣解開安全帶,說:“過來,我抱抱。”

喻詩問聞言,依言慢慢地準備爬過去,半道上被他接住摟在身上。

他想了一想,把那塊符牌拿了出來,低着頭笑笑地說:“這東西是不是你拿來鎮住我的?這還不是幹壞事?我說我怎麽這麽聽話,百忙之中來給你送耳環。”

她這才有了點愉悅的神采,故意說道:“既然抽得出時間,那就不是非得忙得不見人影。”

說得漂亮不如做得實際,謝珵矣把人抱住親了許久,懷裏溫香軟玉,一沒留神就有些縱情,險些在大白天馬路上把她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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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要命,他靜了一陣子,溫聲細語地說:“晚上我讓顧伯過來接你。”

聽得出他嗓子裏留了些動情的餘韻。

她擡起頭問:“去哪裏?”

他笑,“去我那裏。”

喻詩問心想,要麽他來這裏找她,要麽她去那裏找他,大部分是為了那回事。

謝先生沒有閑心慢慢地風花雪月,但有功夫翻雲覆雨。

她說:“不去。”

他問:“怎麽不去?”

她半天不應,他追問一聲:“嗯?”

喻詩問想了想才笑起來說:“那我把兔子帶過去。”

“什麽兔子?”他随口問了一句,問完才想起來去年讓她買兔子的事,說道:“這麽久了應該長大不少,那就帶過來看看。”

喻詩問看他這反應,一時間想起了老大爺的話,這是個薄幸之人。

他自己要的東西,自己卻不上心。

謝珵矣看時間差不多,說:“好了,我得走了。”

喻詩問回到店裏,看見花藝老師手裏忙着活,趕緊放下東西過去幫忙,花藝這些東西她學了不少,總是有些奇思妙想。

這世上的各類學問,上升到一定程度,都和美學或哲學一類挂鈎。

擺弄一束花,帶上一點古典意境,整幅畫面就是一場藝術。

花藝老師留意着她的一些動作,舉手投足總是有一股慢條斯理的文雅感,骨子裏流露出來的自然大方,神色淡淡,有時候好奇地眨眨眼睛,一股小女兒的情态。

她想起那個偶爾才能看見的男人,于是笑笑地起了個話頭聊天:“先前問你那位謝先生是誰,你還說是大客戶呢。”

喻詩問專注着手裏的東西,反應慢了半拍,才說:“以前确實是大客戶。”

花藝老師和喻詩問處久了有了些熟悉,說話也大膽些,“我看你們很少有時間見面。”

提到這個,喻詩問只有遞了個笑眼過去,說:“他很忙,我也很忙,今天硬是抽了點時間過來,不到一會兒又走了。”

多了也不便再問,兩人說說笑笑,聊到了其他。

下午謝珵矣出席了一個學術論壇會議,由他出資贊助的一個學術研究,場面盛大,底下坐滿了學生和記者,他和幾位教授以及校領導坐在一處,接受采訪。

采訪結束時,有個教授帶着個學生過來,無非是一些感謝的話。

謝珵矣耐心應付着,除去一些必要場合,在外他是做慣了冷淡,不過對方是個有資歷的老教授,謝珵矣的姿态謙和了一些,卻也惹得一旁那位女學生不高興。

大概是覺得他們人人敬重的教授,過來迎合這些資本家,有些屈才。

老教授說他這個學生是個才女。

也難怪,有才的人是要有點脾氣,尤其在年輕氣盛的時候。

謝珵矣不大在意,和老教授交談了兩句,都是些什麽“助力國家人才的培養,以及學術的發展”,“教授專心搞學術,其餘瑣事交由我們負責”之類的話。

恰到好處,讀書人愛聽。

意外的是,謝珵矣在這裏碰見了老魏家的那位姓葉的纨绔女婿,魏老頭出事以後,魏家老太太帶着兩個女兒,守着家財過安穩日子。

沒想到作為魏家女婿,這個姓葉的倒是春風滿面。

謝珵矣向周原問了些情況。

周原說:“姓葉的被踢出分部以後,拿着魏老一點錢和人脈,在外面做了點小本生意,據說做得還算風生水起,生意有了點起色以後,就和魏家大女兒離婚了。”

“那他在這幹什麽?”

“他資助了一位女研究生,那個女學生也在這次的論壇裏面。”

按照姓葉的這種纨绔本色,哪找的高尚情操來仗義疏財?

所以如何個資助法,不言而喻了。

果然,一轉眼就看見他和一位看似頗為文靜的女學生出雙入對,也是巧了,那女學生就是方才老教授旁邊那位才女。

這姓葉的還大大方方地帶着人,朝着謝珵矣這邊過來,倒是女學生,看見他時臉色微微一變,想走卻被姓葉的拉住了,強拽了過來。

“謝總。”葉震清笑意盈盈,人未到聲先至,等到了謝珵矣跟前站住了腳,趕緊遞了張名片過來,嘴裏忙着招呼:“這麽巧啊謝總。”

周原把名片接了過來,收好。

“聽說葉總最近生意做得不錯。”謝珵矣搭着腔,“過些時候,只怕這風頭要蓋過魏老了。”

忽然提及前岳父,不免要暗射他前一陣那些忘恩負義之舉,饒是葉震清再不要臉皮也有些心虛和尴尬。他含糊過去,指着旁邊的女學生說:“這是我的表妹。”

所謂表妹,不過是個便于行茍且的幌子。

也不知這葉震清把女孩子明晃晃地帶到人前來,目的是炫耀,還是有別的居心。

謝珵矣有的時候雖然也有一番不正經的論調,但不拿女孩子開玩笑,他不冷不熱的一眼,說:“我還有事,兩位自便。”

葉震清趕緊說:“不知道謝總什麽時候方便,我請謝總吃個便飯,我這個表妹不僅學習好,長得漂亮,還會點才藝。”

謝珵矣略一頓,說:“有才藝有樣貌的女孩子難得,葉總該惜福。”

說完片刻不停地走了。

周原打量自家老總那意思,估計也是懶得和這姓葉的打交道,所以出了門他就把那張名片扔了,不過基本信息倒是記住了,省得老總臨時起意,需要用到。

時間差不多時,謝珵矣讓顧伯去接喻詩問,所以他晚上出行都是由周原開的車,今晚得和這些教授學生吃個飯。

中途有個學生過來敬酒,被絆了一腳,整個人往謝珵矣懷裏撞了過來。女學生的臉刷一下紅了,一個勁地道歉,看見他臉上沒有笑意,瞬間吓得臉色煞白,又吓得只差流淚。

不管有意無意,謝珵矣也無心計較,安慰幾句就過去了。

應付完一群學生,回去的路上,季欽山來了電話,約他出去喝酒,他沒那閑工夫,直接拒絕了,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10點鐘。

客廳點着燈,謝珵矣進屋就看見喻詩問歪在了沙發上睡覺,身上只裹着一件披肩,兔子也窩在她腿上,阖着眼入眠。

他直接上樓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煙酒氣。

下樓時,喻詩問還沒醒,他過去把兔子撈起來,兔子猛然間受了一驚,從他的掌心逃竄回籠子,莽莽撞撞一腦袋紮向了食盆。

細微的動靜把喻詩問吵醒。

謝珵矣回過頭來,說:“這兔崽子的膽子沒你一半大小。”

喻詩問起身走到籠子旁邊,看那小東西有沒有撞壞,一邊說:“它安逸慣了,陌生人靠近它會害怕。”

“這麽難伺候?那以後我離它遠一點,”謝珵矣在沙發坐下,拿了茶幾上的一杯水來喝,“省得吓壞了你還要生我的氣。”

“你……”

喻詩問原本想勸他多一點耐心,但随即又想到他每天應酬不完,大概是沒有什麽多餘的精力去應付一只兔子,也就不說了。

但是沒多久他卻忽然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兔子,很有耐心的樣子,安撫了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樣子給她看。

喻詩問故意說:“算了,裝模作樣對它好,它是不會開心的。”

謝珵矣回道:“你不說出來,它怎麽知道?”

喻詩問心想這人真讨厭,索性站起來,走開了。

他見她光着腳,提醒說:“幹什麽去?鞋子也不穿。”

“不用你管。”

他忽而笑,“這麽嘴硬,不知道親一親,會不會說點好聽的話。”

喻詩問去廚房給他泡了一壺茶,他又是煙又是酒,須得清一清身心,雖然這茶不是什麽神草妙藥,但是……

聊表寸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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