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諸法 姑娘很好哄
夜半時分, 季欽山發來了一份報告過來,謝珵矣收到信息便起,看了床上一眼, 把被子拉高蓋住了她, 調低床頭燈的光度, 再到書桌旁, 開電腦登陸郵箱。
他滑動網頁浏覽了半天, 又在椅子上靜坐了半晌, 餘光裏瞥見床上有了動靜, 他這才起身。
謝珵矣回了床, 自然而然地把人抱上了身,半瞌着眸注視了她許久。喻詩問仍有些憨倦,可是一擡眼, 觸上了他沉而昧的目光,倏忽清醒了, 便覺得一股羞意。
她暴露在他的眼底,被他一覽無餘。
所以她借着拽被子的動作, 避開了他的眼神,忽然聽見他的輕笑, 頓時橫生一片火燒雲。
喻詩問立時拽起被子蓋住了臉, 被他收攏入了懷。
謝珵矣攬着她默了片晌,随手摘下了襯衫的一枚紐扣,輕巧地往上一抛, 穩穩握住了說:“玩個游戲,正還是反?”
喻詩問坐起來,微微沉吟,輕聲答道:“正。”
說完看向他, 他随即開了答案。
她憨笑,“我猜對了。”
謝珵矣欺身吻了她,低而緩的口息鑽入她的唇縫,說:“我坐莊,通吃。”
無論正反,大小股東。
他通吃。
……
這兩日謝珵矣難得有了片刻清閑,專門陪了她半日,喻詩問說起喻若若即将辦婚禮的事,接着提到了新郎官,說:“這個人你也認識,是段景川。”
謝珵矣原本還沒多大興趣,一聽這名字,頗意外地看向了她,繼而若有所思。
Advertisement
合着,他那些醋竟是摻了大半的水分,還是馊了的水。
見他深沉不語,她問道:“怎麽了?”
謝珵矣沒忍住笑了一聲,說:“原以為我和這小子,在你這裏還得分個主次高低的位份,沒想到最後居然成了連襟。”
喻詩問起先一頭霧水,随即反應過來,有些惱羞了,“沒正沒經沒一句好話!”
他忍俊不禁,喻詩問抿着笑起身要走,被他拽了回來,抱到了腿上,他說:“既然這樣,那一次說清楚,省得我又誤會,”
她仍是不懂,“說什麽?”
“和姓段的撇清了,那你和其他人是不是有染?”
“我……”喻詩問一時愣住,都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說:“我如果和其他男人牽扯不清,你幹嘛還跟我在一起?”
他說:“不是一碼事。”
“怎麽不是?”
他不語,只是看着她。
“怎麽不是?”她追問道:“在你眼裏,我是朝三暮四,還是水性楊花……”
謝珵矣嚴肅起來,輕叱一句:“又說胡話。”
喻詩問靜了一瞬,繼續說:“你先誤會了我,再是在誤會我的情況下,還是接近我,你在看我笑話,還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好了!”謝珵矣再一聲喝住了她,片刻後又低聲哄她,說:“我何至于此呢?”
“至于,”她故意說:“你覺得新鮮。”
謝珵矣聽得想笑,順着她的意,說道:“好,就當我是。”
她心有戚戚,“你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清楚。”
他聞言一昧地沉吟,手臂一再收攏,随後才安撫地說道:“我心裏有你不就好了。”
喻詩問眼睫一沉,擡眼時問:“有多少?”
他幾許不自在,把人壓入懷,“行了,說不清了。”
她偷笑了許久。
在接下來的數日裏,謝珵矣持續購入龍吉的股票,彼時,龍吉的總裁還在記者會上,對翰章的此番行為表示歡迎和感謝。
然而連日下來,謝珵矣手裏合計持股達到百分之十以上,眼見着即将一舉成為龍吉的又一大股東,那位總裁終于坐不住了,主動約見了翰章老總。
謝珵矣抽了個空應約。
龍吉的這位總裁并非公司股東,而是純粹的職業經理人,主要任務就是給公司創造盈利,替股東賺錢謀福利,有人入股龍吉原是好事,這人卻急得要跳牆。
再參考龍吉的股權結構,以及市值賬面等問題。
其不臣之心,可見一斑。
臨出門前,季欽山來了電話。
季欽山在電話裏說:“龍吉的這個總裁是段老頭的女兒,段景月,這女人野心夠大也夠狠,蟄伏在龍吉多年,一直在暗中操控龍吉的股價,我猜她想自己持股,侵吞龍吉的資産。”
謝珵矣說:“腦子活,膽子大,背後還有個老軍師,怎麽不狠?”
季欽山安靜片刻,忽然驚訝道:“你的意思是,這是段老頭在背後指使的?”
謝珵矣點上了煙,一邊懶懶地說:“那老頭失了盛吉,大概是想靠龍吉迅速東山再起。”
“可是龍吉的漏洞前幾年就有了。”
“所以才說,這姓段的老頭,壞得很。”
謝珵矣抵達會晤之處的時候,偌大的會客室裏坐着個女人,一身精致的職業裝,出乎意料的年輕,看着三十出頭,實際年齡大約也是不超過四十,不是傳統美人,幹練之中透着一股豔色。
美則美矣,卻不讨巧,乍一眼讓人覺得太過淩厲。
她笑着迎了上來,頰邊一對梨渦柔和了五官的淩厲感,她主動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謝總,初次見面,我姓段,龍吉的執行總裁。”
謝珵矣禮節性地回握,“段小姐,幸會。”
兩人分別入了座,謝珵矣很有風度地先行起了個頭,扯了句閑話,“段小姐這般年紀,卻大有作為,給了我好大一個意外。”
段景月也是客氣,“說起來我還大謝總幾歲,論年輕有為,在您跟前我可不敢當。”
謝珵矣卻是不冷不熱的口吻:“承了老一輩的厚福,快人一步罷了。”
段景月是老段家的女兒,段家和謝家老一輩之間的恩恩怨怨才過去不久,謝珵矣這麽雲淡風輕地提起來,段景月猜不準他這是已經毫無芥蒂,還是故意諷刺。
畢竟是他們段家對不起謝家在先,事隔多年,謝珵矣殺了個回馬槍,反将了他們一軍,成王敗寇,怨不得誰。
段景月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繼續笑道:“這薪火相傳,一代傳一代,也要接得住才算有本事,如今看來謝總不僅接住了,火也是越燒越旺,這都燒到……”
這都燒到我的身上來了!!
餘下的她卻不語。
謝珵矣笑了說:“段小姐非池中物,一心要登雲步月,我這火再旺也燒不過青天去。”
“……”
段景月的臉色控制不住黑了下來,這個混蛋不僅諷刺她要上天,還盡睜眼說瞎話,怎麽燒不過來?他這把火可是攔路的火。
她的心思被挑明,反而更是不慌不忙,該做的他都做了,絕無收手的可能,在明眼人跟前她裝得再好看,白費力氣不說,指不定還被人視為笑話。
這一趟她也是想探探對方的底細,只不過沒想到這姓謝的如此不掩飾分毫,簡直就沒把她當做一回事!
會客室裏,兩人聊完一席話,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臨走前,謝珵矣還故作一本正經,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合作不過求個共贏,望日後你我凝心聚力,共謀發展,共謀福利。”
段景月的道行沒他那麽高深,沒他會裝模作樣,方才在裏面她已經明明白白地甩了臉子,現在更是聽得直翻白眼。
晚上謝珵矣去了喻詩問的那裏,趕巧撞上了段景川和喻若若。
白天裏,他還和段景川的堂姐見過一面,入了夜,他就碰見了段景川,整整一日逃不過姓段的一家,随即他又想起先前那個誤會,簡直一團糟。
老段家膈應人的本事一等一。
段景川在這裏看見了他,實在吃驚得很,随即扭頭看了喻詩問一眼,她裝的一臉坦然,他一時之間倒是不便開口打聽詢問。
而且謝珵矣咬着支煙進來,一副出入自由的模樣,像是來慣了的樣子。
喻若若沒那麽多顧忌,睜着一雙驚亂迷惑的眼神,在她姐和那個看起來頗為猖狂的男人之間,來來回回,不住地往返。
最後還是那個頗為猖狂的男人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說:“聽問問說,兩位的婚期将近了?”
一副做慣了領導的口吻。
先前謝珵矣對付段老爺子的那些手段,段景川還歷歷在目,一想起來不覺心底怪異得很,他生硬地回:“承蒙惦記。”
“預祝二位琴瑟和鳴。”
“謝您吉言。”
喻詩問頭疼得很,趕緊走了過去,把他拉到一旁的沙發上,說:“你先坐。”
她倒水的時候,喻若若偷偷摸摸尾随了過來,小聲地說:“我不喜歡他的語氣,好像我結個婚就跟犯罪一樣,他在審案子麽……”
喻詩問拿眼神制止她胡說,随後又勸道:“他是這樣的,你不要跟他計較。”
段景川待不了多久就拉着喻若若匆匆告辭。
喻若若對謝珵矣異常好奇,走時還頻頻回望,想再多看了兩眼,畢竟她姐的這種性子和那種脾氣的人,怎麽合得來?
喻詩問在他身邊坐下,帶着勸說的意味,道:“你對我家裏人客氣一點。”
“我都主動招呼了,這還不客氣?”謝珵矣靠着椅背,伸手一攬,将她攏入懷裏。
“還有,你每次過來都不提前說一聲。”
他微垂着臉,“你不是在這裏等着我麽?”
喻詩問心想你就是無所顧忌,她說:“那也要知會一聲。”
“好,聽你的。”
大部分瑣事上面,謝珵矣是願意遷就她的,姑娘很好哄,一遷就,她就有了笑臉。她一笑,總是令他賞心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