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諸法 他這算盤打得夠如意

謝珵矣虎視眈眈, 段景月在他這裏讨不到絲毫便宜,只能請自己的父親出馬,找上了龍吉的第一大股東, 趙家老爺子。

段老爺子說話比她一個小輩有分量, 況且他們段家和趙家也是有一些篤密的交情。

當時趙老爺子在湖邊釣魚, 段老頭過來以後, 跟人寒暄了兩句就直奔主題, 希望趙家能夠增持龍吉的股份, 敲打一下謝珵矣, 減緩他的進攻。

段老爺子說:“謝家老二來者不善, 再這麽放任,只怕到時你我只有任人魚肉的份。”

趙老爺子說話不含蓄,直攻要害, “任人魚肉的只是你段家,這也是你們該的, 因果循環,當年你們怎麽欺負人家母子, 現在人家就怎麽欺負你們父女。當過一回門口的野蠻人,就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段老爺子聽得一臉陰沉。

趙老爺子繼續道:“當年老謝在獄中病發去世, 謝家老大還因此失了一雙腿, 這種種恩怨,放在哪個人身上能忍?老魏已經是茍延殘喘,我勸你也趁早收心。”

段老爺子見軟的不成, 來硬的了,“老趙,你不會是還想着攀上謝家這門親吧?”

沒想到趙老爺子看得開,心裏跟明鏡似的, 他說:“我的女兒是什麽脾氣我清楚,謝家老二那樣的人,他不喜歡啃硬骨頭,兩人真要走到一起,只怕這日子是要雞飛狗跳。”

他也時不時地勸過趙沁舒,要麽放棄,要麽就收斂一下脾氣,趙沁舒也确實收斂過,但再收斂那也是佯裝,性情如此,兩句話的功夫就暴露無遺了。

後來她負氣道:“憑什麽讓我遷就!”

女兒這麽個脾氣,趙老爺子并沒有覺得不好,女孩家家不需要什麽城府,就應當有點小性子,就應該潇灑自在一些,盡管在職場上她這性格不讨好,但有趙家在背後做支撐,沒人敢讓她吃虧。

可是她偏偏在謝珵矣身上栽了跟頭,那她就得認命。

世上青年才俊多得是,沒必要在一棵樹上挂死。

話是這麽說,但像謝家老二這樣的才俊不可多得,趙老爺子時常想起來,還是要嘆惋上一陣,不過既然無緣結親,那麽能夠一起賺錢,共謀福利,這也夠了。

段老爺子看他是鐵了心,不願意為了段家得罪老謝家,一時之間滿臉的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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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爺子看他一眼,仍是不動如山地坐着說:“老段,我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你要是有能耐,一口氣吃下龍吉,我保證不吭一聲,可是很顯然,謝家老二棋高一着,他有個翰章集團不說,旗下還有數家子公司,你有什麽?”

謝家老二是滿腹韬略,而你滿肚子算計,聰明人知道該站哪邊。

這話,趙老爺子看在和段家相交多年的那點,以利益為支撐的交情的份上,給面子不說。

不過他想了一想,又笑道:“先前他拿下了你的盛吉,雖然是爛攤子一個,但是我看他這意思,是準備利用龍吉的現有資源去發展盛吉,他這算盤打得夠如意,你看,到最後不還是為了你那半輩子心血麽?”

段老爺子聽得險些一口老血噴湧到姓趙這死老頭臉上。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

謝珵矣的圍獵卻沒有慢下腳步,一段時日過去,翰章再次舉牌,持股比例逼近15%,險些要超過趙老爺子這個第一大股東的地位。

段家再次急得跳腳,段景月自己去找趙老爺子,提出定向增發H股的議案。

卻被趙老爺子拒絕了,因為這項議案會直接攤薄他趙家的權益。

兩個月之後,翰章占有龍吉總股,合計大約已達18%,遠遠超過了趙老爺子,謝珵矣一舉成為了龍吉的第一大股東。

謝珵矣此番作為動機不明,而趙家态度暧昧。

眼下對于段家來說,最恐怖的是謝珵矣和趙家聯盟,成為法定意義上的一致行動人,兩家持股比例一合計,勢必會達到龍吉章程規定的控股股東的地位。

屆時謝珵矣便可召集股東大會,改組董事會,直接把段景月踢出局,簡直輕而易舉,到時候他們老段家就真是無力回天了。

段景月四處拜票多加公募基金,都沒有結果。

她甚至再次找上了謝珵矣。

當時謝珵矣正在開會,和法務談某個子公司融資上市的事情,段景月顧不上體面,直接沖上了翰章總經辦,闖入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一下子噤了聲,謝珵矣看着來人,一副如如不動的樣子。

在座的法務和投行人士看謝珵矣眼色行事,老總沒發話,幾個人不敢動換。

段景月過來以後,請求和謝珵矣單獨談一談,謝珵矣看了一眼時間,這才開口,把幾個人遣散出去,會議室獨留兩個人。

謝珵矣随手拉開一張椅子,說:“段小姐請坐。”

段景月沒心情再端着一副裝模作樣的姿态,也不和他拐彎抹角,站着就冷諷一句:“謝總攻勢這麽猛,我哪敢在您跟前坐?”

謝珵矣老神在在,“段小姐闖入我的會議室,是來追問我的不是?”

段景月深吸一口氣,直接問:“你想怎麽樣?”

謝珵矣笑了,“不是你來找我的麽?段小姐認為我應該怎麽樣?”

段景月一愣,打量了他一會兒,卻摸不準他的心思,她忽然咬牙切齒道:“謝珵矣,你不要欺人太甚!”

謝珵矣卻是神色淡淡,說:“段小姐有這個功夫,不如多花點時間,去找一找是不是還有其他比較靠譜的戰略投資者。”

段景月一下子被戳中了痛處,她怎麽沒找?找着了她還需要跑到他跟前來自取其辱?她咽下酸楚,說:“謝總雷霆手段讓人欽佩,我過來是想問問謝總,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置我這個總裁?”

謝珵矣說:“段小姐言重了,你這個總裁幹得好好的,在其位謀其職,我處置你幹什麽?”

大概是他語調過于平淡,甚至還有幾許禮貌性的溫和,堪堪戳中她的心坎,把她連日的委屈給引了出來,頃刻間紅了眼睛。

她說:“謝總,多的我不敢求,只是我爸年紀大了,希望您高擡貴手。”

美人落淚本就惹人憐愛,更何況是一向強悍的美人忽然示弱,可謂別有一番風情。

謝珵矣起了身,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時,說:“去年老魏家的大女兒也是這樣一副表情。”

段景月霎時間變了臉色。

老魏家的大女兒,那個弱不禁風的懵懂大小姐?

謝珵矣說:“段小姐能坐上龍吉管理層的位置,在謝某眼裏大小也是個有能耐的人,心氣不一般,實在不應該對着你眼中的敵人,做出這樣一副情狀。”

段景月有如此手段,先不談是否光明正大,光是這份野心就已經足以讓人另眼相待。

但這個女人大概是也曾經憑借着這副美貌,在男人堆裏讨過一些便利,于是關鍵時刻才會下意識地出此下策。

段景月聽他這麽說,立馬收起了眼淚,甚至還有一絲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她恨恨抽走他手裏的紙巾,調整了一下心情,說:“我還是那句話,希望謝總高擡貴手。”

謝珵矣正經道:“我說了,只要段小姐在其位謀其職,段叔怎麽樣和我無關。”

事已至此,段景月別無選擇,只要謝珵矣肯放過她,那麽至少對她來說,能夠保住自己的位置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于老一輩們的恩怨,如果到此為止那就更好。

可是對于段老爺子來說,等于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他還在四處奔波尋找機會,約見這個公司老總,約見那個昔日老友。這日在某家酒店的走廊上,卻讓他碰見了謝老太太,兩人多年未見,沒想到再見時會是這樣一副情形。

謝老太太和朋友約了周末喝下午茶,黎落開車送她過來,公司通知加班她就走了。

兩人碰上面,尋了一處清淨的地方說話。

聊着聊着卻起了沖突。

“當年是老謝在幕後操控股市,盡幹一些非法勾當,知法犯法,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把集團所有人拉下水!他入獄是自食其果!”

“是,老謝入獄是自食其果,我沒有打算跟你算這筆賬,”謝老太太盯住了他,再慢慢逼近,“我算的是你們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觊觎兄弟的家財,甚至兄弟的妻子!”

段老爺子竟被逼得往後踉跄兩步,險些摔一跟頭。

謝老太太的眼神隐着一層悲切的寒霜,“阿珵如今對你做的這些,對比當年你們所作所為,那可是小巫見大巫。”

段老爺子咬着牙,“你可沒讓我們得逞!”

謝老太太冷笑,“正經事你當然沒有得逞,所以你當了禽獸,欺辱兄弟之妻,幹盡茍且!你們段家的人都是一幫混賬!”

謝老太太一臉憤恨,聲聲痛斥,把段老爺子吓得大驚失色,猛地伸手一個推搡,謝老太太原本就精神恍惚加之情緒激動,隐隐有引發心疾的跡象,接着猛一下狠狠地跌了下去,後腦勺先着地……

恍然間她憶起了當年。

她一放學,老謝就騎着自行車來接她,沒有後座,所以她只能坐在前杠,他在自行車上向她表白,耍了無賴,說不答應就不讓她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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