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次見到岑溪, 對方憔悴得讓原煦感到驚訝。
“你還好吧?”原煦擰起眉,坐到他對面:“兩個月不見,你好像瘦了一圈。”
“還好。”岑溪輕咳一聲,舉杯輕抿一口茶水:“只是最近太累了。”
“是因為訂婚的事嗎?”原煦狀作不經意地提起來:“和段明旭吧, 你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岑溪苦笑了一聲:“門當戶對……這麽說也不錯。”
“看樣子你不是很滿意?”原煦挑眉。
“不說這個了。”岑溪搖頭, 不願意多談:“我們談一下畫吧。”
他這一次想畫一個舞臺上的人,依舊要求模糊臉。
“你說你希望人在發光?”原煦拿本本記下他的要求。
“不……就是那種, 很耀眼的感覺。”岑溪似乎陷入了回憶, 忽的又皺起眉,用力摁着自己的太陽穴, 呼吸急促。
“你沒事吧?”原煦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出聲道:“頭痛的話, 就不要想了。”
“抱歉, 讓你見笑了。”岑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口喝幹,神色才放松些:“我最近稍微回想以前的事, 便感覺頭痛難耐, 而且有些事情模模糊糊地記不清。”
原煦神色一動,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覺得很違和, 感覺一些記憶很不對勁, 總覺得其中的人被替換了。”
岑溪一愣:“……是這樣沒錯。”
這些是原煦随口猜測, 但是也算确定了岑溪身上發生的事——他被埃爾頓催眠了。
“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原煦嘆了口氣:“這幅畫我會幫你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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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告訴我原因嗎?”岑溪急忙忙地站起來:“說實話,距離訂婚期越近,我的心就越難受,空落落的好像要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但是我的記憶卻告訴我, 段明旭就是我一直愛着的人。”
“暫時不行。”原煦搖頭:“你什麽時候訂婚, 我盡量早點告訴你。”
如果冒然告知被催眠者真相,不知會發生什麽,還是先多方打聽一下為好。
“一個月後。”岑溪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氣:“我之後給你一張請柬。”
“好。”原煦點頭,又緩和了聲音:“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幾天放松放松心神,身體更重要。”
岑溪勉強笑笑。
他們之間的談話算是結束了,但原煦沒有走,他趴在桌子上想了一會兒,打電話給原冕:“哥,你知道陸柏的手機號嗎?”
“我找他有點事……不是看上他了!”
總覺得原冕最近很操心他的感情生活,這可不是一個好跡象,萬一哪天因為太在意而探查,最後發現他和婁啓在一起就不好了。
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證據然後分手。
他撥打了陸柏的電話,不到半小時,對方便趕了過來。
仍舊是冷淡的表情,進茶室後解開圍巾,兩人面對面坐着沉默一會兒,他忽的道:“外面有人在盯着你。”
“是婁啓的人吧。”原煦想了想:“也可能是段家的人。”
他身體前傾,低聲道:“之前你讓我遠離婁啓,是因為埃爾頓嗎?”
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點明,陸柏一擡眼:“你知道了?”
“有所猜測,但還沒有證據。”原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的記憶沒有恢複,可能完全都無法恢複了。”
“但是,我知道我和他并不是戀人關系。”他頓了頓,繼續道:“你知道岑溪嗎,我懷疑他被埃爾頓催眠了。”
陸柏嗯了一聲:“是他會做出的事。”
“你和他很熟嗎?”原煦若有所思。
“我們是校友,專業不同,偶然認識的。”陸柏道:“他沒什麽道德底線,做事随心所欲,再加上家世背景大,幾乎沒人敢惹他。”
“我也只是偶然聽說他在做催眠這個行業。”
“那你知道怎麽解除他的催眠嗎?”原煦道。
“不知道。”陸柏搖頭,又仔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被催眠,為什麽這麽平靜。”
“平靜?”原煦用手撐着下巴,微微笑道:“因為我不在意,他的催眠讓我失去了記憶,但是我明白自己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婁啓?”陸柏皺眉。
原煦懶懶散散的笑了一聲:“不,恰好相反,我知道我不喜歡他。”
“我這個人追求美,婁啓是我見過長相最符合我心意的人,所以我被催眠後,下意識覺得他是我的男友。”原煦半真半假的道:“但是,這麽長時間足夠我分清對長相的喜愛和真正的愛情。”
“所以你喜歡的還是白辛樂?”陸柏的眉頭皺得更緊。
“白辛樂的長相不符合我的喜好。”原煦想了想:“我看我以前的日記,他大概是我中二時期自以為的一道光,有濾鏡所以才看不清。現在沒了記憶,反而更能認清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忍不住笑:“你怎麽反應這麽大?”
“喜歡婁啓只能說是跳進無底淵,喜歡白辛樂就是眼瞎了。”陸柏淡淡的道:“我不喜歡和眼瞎的人說話。”
“你這話說的夠狠。”原煦忍不住笑:“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埃爾頓主動給岑溪解開催眠?岑溪的狀态,總覺得他再過一段日子就會崩潰。”
“我和埃爾頓不熟,也不想再和他見面。”陸柏硬邦邦的說道:“他收錢辦事,不會輕易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當初催眠我可不是收錢辦事。”原煦嘀咕:“你說我直接去和他談會怎麽樣?”
“他會把所有事情告訴婁啓。”陸柏輕嗤一聲:“他們兩人關系不錯,或者說,埃爾頓現在能自由地到處亂跑,多虧婁啓為他擔着。”
“那還真看不出來。”原煦捂住嘴沉思。
埃爾頓之前屢次挑撥他們兩人的關系,就連對他的催眠都沒有事先告知婁啓,結合他後面的舉動,像極了在看熱鬧。
他似乎有婁啓不會真的置他于不顧的自信。
“如果你想解除催眠,最好換一個角度。”陸柏說道:“如果是岑家那面撤單,說不定可行。”
“岑家現在指着與段家聯姻,更上一層呢。”原煦啧了一聲:“而且岑溪原本和那個明星在一起,以岑家人的思維觀念,估計認為丢了家裏的臉。”
為了讓岑溪和那個明星分開,能用上這種都不一定穩妥的催眠法方式,原煦并不覺得他們有多愛這個孩子。
“我也只是提出一種思路。”陸柏說道:“我并不打算扯進你們的事情裏。”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原煦笑了笑:“還有上一次對我的警示,如果沒有你,我想要弄清楚這些事還要費一陣子。”
陸柏沒有回應他的謝意,而是重新圍上圍巾,打開門走了。
原煦把剩下的茶都喝掉,起身離開。走前,他掃了一眼房間右上角的監控,揚起唇角。
這段對話可能今晚就會到婁啓那,岑家和段家估計也會得到……知道岑溪的催眠出了問題,他們會怎麽做,是尋找埃爾頓的幫助,還是解決他這個拱火的人?
反正岑溪最近估計會被看起來。
以他的狀态似乎堅持不了太久,還是要盡快解決這些事情。
原煦戴上口罩時,忽的想起自己唇上的傷口,岑溪心神不定可能沒有注意,但陸柏肯定是看見了,怪不得問他是不是喜歡婁啓。
這傷看起來明天差不多能好,如果事情進展順利,說不定他那時候已經分手成功了。
原煦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回了婁啓那個房子,和廚房說了自己要吃的菜後,便躲進畫室,一邊畫畫一邊思索晚上要怎麽和婁啓說這件事情。
太激動的話反而和茶室中不符,平淡地提出分手,後續根據婁啓的反應來決定好了。
……
晚上,婁啓回來時,臉色微沉,見了原煦也不說話,只定定的看着他。
“吃飯嗎?”原煦指了指桌子上都擺好的菜:“再不吃就涼了,有什麽事可以吃完再說。”
婁啓沉着臉看他,卻沒有聽他的話坐下吃飯,而是一把拽住原煦的衣領,将他抵到了牆上。
原煦後背在牆上撞了一下,輕輕嘶了一聲。
“你冷靜一點。”原煦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那段監控,但沒想到反應會這麽大:“你現在這樣,只會讓事情更糟。”
“更糟?”婁啓咬牙道:“還能如何更糟?比起你只是喜歡我的臉,所有喜歡與甜言蜜語都只是因為這張臉,卻表現出深愛的模樣,欺騙我的感情……”
“欺騙你的感情?”原煦忽的打斷他。
對着他一向挂着甜蜜笑意的嘴角抿起,那雙如同浸了蜜的琥珀色雙眼也仿佛結上寒冰。
“我當初對你訴說的所有喜愛,至少出自真心,但是你呢,你的每一句話都都是謊言,所謂的戀人、喜愛,也不過是一場催眠的騙局。”他緊盯着婁啓的雙眼:“你沒有資格來指責我。”
“我……”婁啓一瞬間僵住了,他想要辯解,可卻發現自己無從解釋,因為一切都是事實。
“所有人都在告訴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原家的礦,不論是婁奉凱還是我哥,我都沒有相信。”原煦揮開他的手,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衣領,聲音平淡又充滿倦怠:“結果到頭來,錯的是我。”
“我們分手吧,婁啓。”他擡起眼:“這場騙局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