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都來了

日子漸漸臨近中秋,各個府裏都為了宮中的中秋晚宴忙碌了起來。

一般來說,每年宮裏的中秋宴,帖子都會發到各個朝中重臣的府上,算是皇上的恩典。

今年有些特別,也不知是怎麽的,給各府上發帖子的公公還特意說了一句“可以讓少爺小姐們備些節目,也許到時會用上”。

在如今這個局勢下,這句話便顯得格外意味深長起來。

太子與五皇子之争已經漸漸顯到明面上來,皇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聖心難測。好巧不巧,五皇子到了試婚年齡,雖說宜貴妃似乎是已經為他挑選過一波,但除了正妃還有側妃不是?

而東宮,太子妃嫁入東宮三年,卻只誕下一個小公主,沒有嫡長子,皇上也有意要指兩個側妃給太子充盈東宮了。

再者,宮中今年幾位公主也已及笄,是到了可以選驸馬的時候了。

如今朝堂局勢複雜,就連姻親關系,各家都更慎重了起來,每一步棋,都顯得至關重要。

傅府裏,傅閣老是內閣重臣,大房的傅平之是從三品大理寺卿,二房傅簡之是正三品戶部尚書,三房傅禮之是從三品國子監祭酒,可謂是一家的肱骨重臣。

邀帖自然是早早就送到了。

只是傅家無意将家中女孩兒送入宮中,是以傅恩錦倒也沒有特別準備些什麽。

這日,她在院中繡荷包,卻見金梨從院門進來,鬼鬼祟祟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小姐,将軍來了!”

傅恩錦一下未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歪頭:“誰?”

“裴将軍!”

傅恩錦:“……?!”

似乎從她重生那日,她爹拒絕了将軍府的上門提親,裴将軍就沒來過她家府上了。兩人的交集還是她緊迫盯人,千方百計偶遇才得來的,萬萬沒想到,這才過了沒多久,裴将軍竟然又主動來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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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恩錦将荷包放下,拉着金梨和元香下意識的就往外走:“走,我們去看看!”

路上,她又問金梨:“将軍來府上是何事?找祖父?大伯?我爹?小叔?”

金梨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剛剛我路過前院,正好瞧見了裴将軍被迎進前廳,就馬上回院告訴小姐你了。”

元香沒說話,只在心裏道:不,是來找小姐你的。

一行三人偷偷溜到前院,隔着回廊遠遠的偷看。

傅恩錦趴在柱子旁邊,不住的往前探,嘴裏抱怨:“哎呀,太遠了,我都聽不清!”

金梨和元香:您這已經很不像個大家閨秀了,還嫌棄聽不清。

傅恩錦只能瞧見會客的屋子裏,裴獻卿正跟自家父親說着什麽,旁邊還坐着一個男人,她隐約瞧着有些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屋子裏,裴獻卿其實已經發現了在外面遠處偷看的傅恩錦。

他在心裏有些想笑,面上卻還是一派氣質凜然。

傅尚書讓下人上了茶,笑着客套:“将軍請用茶。”

他心裏直犯嘀咕,裴将軍繼上次莫名其妙的來提親後,現在又莫名其妙的上了門,可他們傅府與宣威大将軍府的交集,幾乎是沒有啊!

于是他便客氣的問了一句:“不知将軍今日來府中是為何事?”

裴獻卿抿了一口茶,也不拐彎抹角,十分簡單明了的道:“裴某前些日子聽聞三小姐身子不适,恰逢認識一位擅長醫理的朋友,便想引薦給傅大人,傅大人可否讓他替小姐診診脈?”

傅尚書當下有些愣住了。

這裴将軍看起來也不是個整天兒女情長的人啊,怎麽上次被拒親了還對他家閨女這麽關心?要知道一般人,被拒了親,面子上多少是會有些過不去的,哪裏還會主動上女方府上來。

他心下倒對裴獻卿高看了幾分,是個能伸能屈,不扭捏作态的好男兒。

于是傅尚書笑着道:“多謝将軍關心了,小女現如今身子已是大好,就不好勞煩将軍了。”

畢竟是當初拒了親的人,绾绾還沒定下親事,不好多有交集。

裴獻卿坐着紋絲不動:“不勞煩,來都來了。”

傅尚書:“……”

眼看場面一度有些尴尬,玉檀秋适時出來圓場了。

他一雙桃花眼笑着,身穿白衣,看起來風度翩翩,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

“見過傅尚書,鄙人玉檀秋,擅些醫理,尤擅疑難雜症,小姐的症狀鄙人有所聽聞,傅尚書還是不可掉以輕心。”

傅簡之聽了他的名字,當下有些驚訝了:“閣下可是人稱玉手回春的玉先生?”

玉檀秋謙虛:“不敢當不敢當。”

傅尚書平日裏喜歡聽些奇聞異事,對這位玉先生響當當的江湖名號和登峰造極的醫術也是聽說過的,他沒想到裴獻卿竟然還能識得這號人物,馬上便改了主意。

“既然裴将軍費心了,那我也不好再推辭,就有勞玉先生了。”

說着便起身要帶着兩人去玉笙院。

傅恩錦偷聽半晌,還什麽也沒聽着就見他爹帶着人出了門直直朝這邊走來,心下大驚。

她手忙腳亂的就想開溜,誰知慌亂之下沒找着方向,往左邊走了兩步又往右走了兩步,原地打轉轉,被她爹待個正着。

“傅恩錦!你說你,又在這做什麽!天天往前院跑成何體統!”

傅尚書看着他閨女一副手足無措備受驚吓的模樣,只覺得頭疼。

傅恩錦見被發現了,索性也懶得掙紮,她瓷白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嬌嬌的笑臉,糯糯的向父親撒了個嬌:“爹,我來看看您呀!女兒就是太想您了,都好幾個時辰沒見您了呢。”

傅尚書:……信你有鬼。

而後傅恩錦才像剛剛看見裴獻卿似的,有些嬌羞的行了個禮:“好巧,沒想到裴将軍也在。”

裴獻卿勾了勾唇:“嗯,巧。”

玉檀秋在一邊差點笑出聲來。

剛剛傅恩錦在這邊探頭探腦的,他都發現了,他就不信裴獻卿沒發現。

但沒辦法,裴大将軍現在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傅小姐說什麽都可以。

裴獻卿和玉檀秋畢竟是外男,傅尚書把傅恩錦趕回院子,讓她在床上好好躺着等大夫來診病,而後又帶着兩人在傅府的園子裏逛了逛,這才去了玉笙院。

玉笙院裏,躺在床上的傅恩錦總算是知道了。

原來裴将軍帶了神醫來給她診脈呢!

想來是她前些日子時不時的這痛那痛,頻繁招禦醫的事被裴獻卿知道了。

那位玉神醫她便是前些日子她和楊苓蓁在一品居看到的,與裴獻卿一起的男人。

傅恩錦在心裏為玉神醫可惜了一把,今日他這響當當的名號怕是要在自己這裏遇挫了。

她哪有什麽奇怪隐疾,她只是小裴獻卿罷了……

傅恩錦在床上躺下沒多久,傅尚書便帶着人來了玉笙院。

裴獻卿沒有進屋,他為了避嫌,只是在院子裏等着。

傅尚書帶着玉檀秋進了屋,傅恩錦乖乖的躺在床榻上,見他們來了,便伸出一只手,很是自覺的樣子。

玉檀秋瞧見她縮在被子裏,嬌小白皙的一小團,眨着一雙杏眼,讓他想起那毛茸茸的兔子。

心裏忍不住大笑三聲,裴獻卿一個武将,平日裏刀口舔血,在軍中更是五大三粗的,喜歡的小姑娘卻是嬌嬌柔柔,矜貴的很,以後可有的瞧了。

收了心思,玉檀秋将傅恩錦的帕子墊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凝神把脈。

傅尚書在一旁瞧着,心裏還有些緊張,而在院子裏等的裴獻卿,雖然面上一片冷淡神色,但扶在佩劍上的手卻忍不住收緊了幾分。

過了片刻,玉檀秋微微蹙眉,示意傅恩錦換一只手。

傅恩錦便乖巧的照做了。

半晌後,玉檀秋終于收了手,站起身慢條斯理道:“三小姐确實并無大礙,至多有些體寒的毛病需要調理,但正是因為診不出病症卻有疼痛感,才更需注意。”

他寫了一張調理的方子給傅尚書,笑了笑:“我近些日子都會在京都,暫住在宣威大将軍府,若是三小姐有任何不适,大人都可以派人去找我。”

傅尚書當然求之不得:“真是勞煩玉先生了。”

玉檀秋點了點頭,說了句“無妨”便準備往外走。

裴獻卿在院裏覺着等的有些久了,他心裏有些焦躁,微微蹙着眉忍不住還是走進了屋。

見玉檀秋正往外走,他下意識迎了上去,低聲問了一句:“如何?”

玉檀秋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笑着道:“三小姐沒有大礙,你無需擔心。”

聽他這麽說,裴獻卿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雖然傅恩錦那病還是透着古怪,但他是信得過玉檀秋的醫術的。

兩人現下正好站在窗邊的軟塌邊上,裴獻卿也不好多留,便準備跟傅尚書告辭了。

他恪守禮儀沒有去看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卻看到軟塌的小幾上放着一本書。

封面上簡單粗暴的寫了五個大字:将軍與小姐。

裴獻卿忍不住将書拿起來,還翻看了兩下,眉頭便挑了起來,這是個話本子。

玉檀秋自然也看到了,他噗嗤笑了一聲,眼神在裴獻卿和傅恩錦身上轉了轉,揶揄道:“傅小姐最近看的話本子,好像還頗有意思啊?”

傅恩錦本來還在奇怪裴獻卿拿了本什麽書在看,聽了玉檀秋的話,電光火石間就想起來。

那不就是前兩日她扔在軟塌上那本“将軍與小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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