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想上去揍她一頓

明明也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書,傅恩錦不知怎麽的就臉紅了,飛快的跳下床來把書從裴獻卿手裏抽走塞進被子裏。

她輕咳了兩聲,幹巴巴的解釋:“咳,那個,就是平日裏閑着随意看看,”說完又定定的看向玉檀秋,“先生不忙麽?”

忙的話就趕緊走吧!

玉檀秋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裴獻卿看着小姑娘紅紅的臉,眼裏也有些笑意。

她剛從床榻上下來,頭發有幾縷不聽話的翹了起來,顯得整個人柔軟又可愛。

看着小姑娘晶亮的眼睛,裴獻卿有些沒忍住,他餘光瞥了一眼傅尚書,見人已經先出了房門,便走近幾步,擡手替小姑娘壓了壓翹起來的頭發。

他如墨的眼睛裏有些溫柔的笑意,很快便又收回了手,只是低聲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

傅恩錦本就染了些薄紅的臉此刻已經緋紅一片。

裴獻卿其實并沒湊的很近,她卻聞到了他身上幹爽的皂莢的味道,讓她想到第一次兩人在街上巧遇時,裴獻卿攬住她的腰避開馬車的情景。

怎麽想都有些讓人臉紅心跳。

見小姑娘低着頭沒敢看他,裴獻卿心裏有些柔軟的暖意,他克制住自己想将她攬進懷裏的沖動,出門辭別了傅尚書,與玉檀秋一起離開傅府。

又過了些時日,便到了要赴宮中中秋宴的日子。

傅家一大家子人,上至傅閣老,下至傅恩妍、傅恩錦等一衆小輩,都是要進宮的。

傅文月被禁了足,傅老夫人特意叮囑了王嬷嬷在這日看好她。

馬車走了四輛,傅閣老夫婦與大房夫婦一輛,二房夫婦與三房夫婦一輛,小輩們四個少爺擠一輛,兩位小姐共乘一輛,這便浩浩蕩蕩的出府往宮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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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東大門,還未及宮門口,便排起了隊。

中秋宴也是大日子,這次宮中帖子下的又多,自是各府來的人也多了起來。

不過也算是司空見慣的事了,各家都安安靜靜的在馬車裏等着,也未見喧嘩。

只是這安靜的時候沒持續多久,前方便傳來了一道傅恩錦很是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回事,這可是我晚上給皇上演奏要用的琴,古琴大師蕭夫人親自給我做的,你賠得起麽你!”

傅恩錦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嘉禾縣主還是誰?

與她同乘一輛馬車的傅恩妍自是聽她說過之前在馬場跟嘉禾賽馬的事,聽到聲音便忍不住拉着她道:“可是嘉禾縣主的聲音?雖說入了宮總難免要碰上,可是這也碰的太早了吧!”

“沒事表姐,我們就在車裏待着,她總不至于還到我車裏來找我麻煩。”傅恩錦撚了粒葡萄放進嘴裏,倒不是很在意。

只是前方的喧鬧越來越大,隐隐還聽見了一個小姑娘細細的哭聲。

傅恩錦想着自己離着嘉禾應該還有幾輛馬車的距離,便小小的掀開了馬車一側的簾子偷偷往外看過去。

就見不遠處,嘉禾正插着腰怒斥着面前的一個姑娘,姑娘身邊站着的似乎是她的父母,三人衣着倒是體面,但不顯富貴。

傅恩錦看着有些疑惑:“今日宮中設宴,得了帖子的應都是有些地位的人家,嘉禾再受寵,這般跋扈就不怕得罪了人被宜貴妃怪罪?”

傅恩妍跟她頭挨着頭往外看,待看到那幾人時,心下了然,嘆了口氣:“嘉禾雖說平日裏仗着宜貴妃的寵愛便有些肆意妄為,但今日這種時候她應當還是會收斂一些,只不過她對面的那三人,她還不放在眼裏罷了。”

“那是誰?我怎的好像沒見過。”傅恩錦問。

傅恩妍:“你沒見過也是應當的,那是大理司直周竭一家,說起來算是我父親的下屬,我聽父親提過幾句,周竭于一個重案有大功,皇上這次特意恩賞他帶家人赴宴的。”

傅恩錦聽後點了點頭:“難怪,大理司直從六品,嘉禾當真是不會放在眼裏。那位周家小姐也太慘了,怎麽的就惹到這個煞星。”

就像是聽着了她的話似的,那邊嘉禾縣主柳眉倒豎,指着一邊靠在車轅上放着的古琴,不依不饒道:“我這琴在車裏好好放着,被你們的馬車沖撞了掉在地上,現在弦也斷了,你知道這琴值多少銀子麽!把你們一家賣了都賠不起!”

嘉禾的話說的難聽,站在女兒身邊的周竭面上已經有些挂不住了,入宮的馬車都在這排着隊,他們一家人的臉面無疑是被嘉禾當着衆人的面放在地上踩。

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嘉禾縣主他們得罪不起。

看着女兒被吓得泛白的小臉,周竭心疼,只能低聲下氣的賠不是:“縣主,是我們不好,既然是縣主晚上要用的琴,您看我們将小女的琴賠給您可好?小女的琴也是請名家所制,若是縣主不嫌棄……”

“名家?哪個名家?能比得過蕭夫人麽?你們這種人家寒酸的破琴能配得上本縣主麽?”

嘉禾一口回絕,雙手抱胸,面上滿是不屑。

傅恩錦在馬車裏瞧着都心裏生氣。

“嘉禾說話實在是太氣人了!哎呀好想上去揍她一頓。”

“绾绾,又說什麽胡話!”傅恩妍嗔怪了看了她一眼,擡手敲了敲她的腦袋。

傅恩錦做了個鬼臉:“這不是因為沒有外人我才說的嘛。”

話落,她又瞧了過去。

那位周家小姐應是平日裏沒見過這種陣仗,被吓得眼泛淚花,不敢說話,她的母親攬着她的肩,低着頭也不敢做聲。

這邊的動靜已經惹得好些馬車裏坐着的小姐夫人探頭往外看了,嘉禾也覺得跟這些小門小戶的人計較落了自己的面子,總覺得讓人看了笑話。

她面色不耐煩起來:“小門小戶真是上不得臺面,本縣主懶得跟你們計較,可別說我得理不饒人,你們将她的琴弦也挑斷一根,這次便算了。”

她這要求說起來倒是一箭雙雕,周家既然帶了琴,那很大可能晚上也是想要登臺表演的,先不說能不能得到貴人們的青睐,但嘉禾連登臺的機會都不給人家,真可謂是将對手扼殺在搖籃裏。

但周竭一家哪敢說什麽,只能照做挑斷了自家女兒的一根琴弦。

見嘉禾這才善罷甘休的帶着自己的琴上了馬車,周家小姐掉了幾滴眼淚,也抱着自己的琴準備跟父母一起回馬車上。

突然有個小丫鬟過來攔住了她。

“周小姐,我家小姐問你,你這琴想修麽?”

周家小姐抱着琴有些疑惑:“你家小姐是?”

小丫鬟笑了笑,指向後面排着隊的一輛馬車:“我家小姐在那輛馬車上。”

周家小姐瞧過去,只見小丫鬟指着的馬車上挂着一個“傅”字,馬車看起來低調華貴,她心裏一驚,竟然是京中權貴傅家。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周家小姐小心的問:“若是我想修,你家小姐……”

“周小姐若想修,便把這琴給我就是,按着這隊伍檢查的速度,我家小姐在您入宮前便可給您啦。”

周家小姐點點頭,将斷了弦的古琴給了那小丫鬟。

橫豎這琴現下也彈不了了,若這能修好算是意外之喜,修不好也無妨了。

她溫柔的笑了笑:“請替我先謝謝你家小姐。”

小丫鬟抱着琴,特意繞遠了一些回到了傅家的馬車旁。

她撩開簾子,将琴遞了進去:“三小姐,那位周家小姐給了琴過來,讓我謝謝您呢。”

傅恩錦在馬車裏接過琴,低聲道:“無妨,你在外面等着吧。剛剛回來時可有誰看到?”

小丫鬟:“沒有呢小姐,奴婢繞了些路過來的。”

傅恩錦點了點頭。

今日他們一家人進宮,能帶的丫鬟不多,是以只帶了大伯娘和老夫人身邊已經進過宮經驗老道的丫鬟,她和傅恩妍的貼身丫鬟都是未帶在身邊的。

将琴放在膝上,傅恩錦仔細看了看,不由對着傅恩妍贊道:“這是張好琴呢。”

傅恩妍有些不解:“你為何要幫那周小姐?”

傅恩錦歪着頭想了想:“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可能只是看着她被嘉禾欺負心裏有些打抱不平罷了。”

她讓傅恩妍将馬車裏備着的針線拿出來,仔細挑揀起來。

傅恩妍看着她的動作,有些驚奇:“绾绾,你什麽時候會修琴了?”

傅恩錦手上的動作一頓,思緒在那一瞬間有些恍惚起來。

俆紹鴻喜聽琴,上一世她為了讨他的歡心,在成親後特意拜名師苦練了許久的琴技。俆紹鴻還用的着傅府的時候也曾不止一次的誇過她琴藝精進。

要彈奏出最動聽的曲子,便也要有一張好琴,上一世傅恩錦的琴是傅家尋遍各地才為她尋得的名琴鳳鳶。

她失寵後,被俆紹鴻扔進荒蕪的偏院,她帶着那把鳳鳶,時常拿出來彈奏,期盼着俆紹鴻偶爾聽見能想起當初對她的好,可一切都是徒勞。

修琴便是那時在偏院,她自己學會的。

每每回憶起上一世,傅恩錦都恨不得扇當時的自己兩巴掌,怎麽就一片癡心錯付給了俆紹鴻這麽個負心漢。

她收起思緒,垂眸淡淡道:“就是以前無聊的時候跟着師傅學了兩手,也沒有多精進的。”

這話說得謙虛了。

傅恩錦修琴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那根斷掉的琴弦便被她接上了,她輕輕撥了撥試了試音色跟其他的弦是否有出入。

而後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她的手藝隔了一世也沒有生疏呢。

在她修琴時,馬車已經往前挪動了一些,傅恩錦掀開簾子看了看,周家的馬車也快排到東門口了。

她讓小丫鬟将琴帶過去給周小姐,而後便回到了馬車裏靜靜的等着排隊檢查。

傅恩錦本以為與那位周家小姐的交集也就盡于此了,沒想到,這張琴竟然在晚上幫了她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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