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怎麽就到了提親這一步了?……
今日由于是特殊的日子,各府的馬車特意被恩準進了東門後再往前行一段路,而後由宮中的小太監牽走去專門的地方停靠,大家步行去萬福園。
将将臨近萬福園時,男人們和女眷便會分開,畢竟各個府上總還是有些未定親的女孩兒,在這種場合便更是要避嫌了。
男人們多會被引去東側喝酒,大家都是同僚,京都上層圈子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人,許多信息便是在這種場合試探交換的。
而女眷們則被帶去西側賞花吃茶,宮人們也會上些點心,下午的時間也好消磨。
是以到了萬福園門口,傅閣老便帶着傅家的男人們走了,傅恩錦和傅恩妍跟在自家娘親身後,臉上是得體的笑容,與西園的太太貴女們打招呼。
彼此寒暄招呼的話總逃不過就那麽兩句。
“二夫人許久不見了,恩錦這丫頭也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今年及笄了吧?可有許了中意的人家了?”
早些年傅恩錦年紀尚小,別家夫人誇她也就是說長得越來越漂亮,今年她及笄了,是否定親便也成了夫人們打聽的事情之一。
傅家雖無爵位,但在朝中任要職的人多,根基深厚,是京都的名門望族,多的是人想要聯姻。
只是傅家小一輩的公子除了大房的大哥傅修賢到了适婚的年紀,其餘的公子們年齡都還小,傅家也無意那麽早便相談親事。而他們家女孩兒偏偏又少,傅恩妍定下親後便只剩下傅恩錦這麽一個嬌貴的了。
所以,盯着傅恩錦親事的人不在少數。
傅恩錦的母親季氏是個溫柔的性子,她無意将女兒這麽早許人家,便客客氣氣的将話題帶開了。
一般這種場合,傅恩錦只需要甜甜的笑,嬌嬌軟軟的跟長輩們打招呼就好。
偏偏有人就是喜歡來找麻煩。
只見寧安侯夫人馬氏帶着府上的女孩兒們過來了,寧懷珠就走在最前頭。
Advertisement
“傅二夫人好久不見了,我瞧着你似是瘦了些啊,都是替恩錦這丫頭操心操的吧?”
馬氏長得不算好看,面向有些刻薄,偏偏又喜歡穿金戴銀的,氣質便不如傅家的幾位夫人好。
她這話說的,好像傅恩錦是多麽讓人不省心的姑娘。
各家但凡要選兒媳,哪個不希望是個乖巧能幹的,馬氏這話便讓傅恩錦在各位夫人心裏打了個問號。
季氏也不惱,只是溫柔的笑了笑:“可能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食欲不佳,是以才瘦了些,恩錦倒是不用我操心的,反倒她還時常關心我的身子。”
百善孝為先,季氏這一番四兩撥千斤顯然更勝一籌。
馬氏眉頭一挑,占不到便宜也不在這話上接茬,換了個話題:“恩錦是個好孩子,只是這及笄了還未定下親事,難免叫人着急,你可要上點心了,莫要讓她再瞧上那些個小門小戶的,平白落了她的身份不是。”
傅恩錦聽後心裏微微有些不高興了,這馬夫人說話也是夾槍帶棒的,寧懷珠不愧是是她的女兒,也不知道跟傅府什麽仇什麽怨的,就是不對付。
馬氏這話說得自然就是傅恩錦重生前的那段日子對着俆紹鴻的窮追猛打了。
她家身份高,卻偏偏自降門第追在俆紹鴻後面跑,那些貴女們背地裏自然沒少笑話。
傅家向來和睦,二房被人針對了,大夫人吳氏豈會不管。
吳氏一向是個爽利人,八面玲珑快人快語的,她上前挽住季氏的手,爽朗的笑道:“侯夫人當真是熱心腸,對我們恩錦的事如此上心?不過恩錦的親事就不勞夫人操心了,前些日子有好些夫人來與我弟妹說和,就連宣威大将軍府也來過府上一趟,夫人還是多多留意吏部尚書和大學士府吧。”
這兩個府上,正式之前宜貴妃辦賞菊宴時,與寧懷珠一同看上的兩家小姐。
馬氏見她提起這一遭,當下輕哼一聲,宜貴妃确實是還未給他們府上準信兒,吏部尚書和大學士府上的兩個女孩兒今晚也定精心準備了才藝。
這麽一想,馬氏便不想與傅府這幾人糾纏了,寥寥說了幾句便借口走開了。
可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宣威大将軍府去傅府提過親這回事,原本知道的人還不多,現下各位夫人聽到了,心裏都驚了一驚。
裴将軍現在可是京都炙手可熱的人,各家說句搶着想聯姻都不為過,不過裴獻卿父母早逝,他的親事一向是自己做主,是以各家都沒找着機會。
什麽時候宣威大将軍府與傅府還有交集了?怎麽就到了提親這一步了?
衆人心裏都有些疑惑,悄悄的看向大将軍府這次帶着府中女眷進宮的裴老夫人。
卻見老夫人神色如常,面容和藹,與傅府的關系好像不遠也不近,瞧不出什麽。
而跟在母親身後的寧懷珠,這次有人出頭,全程未說話,但與傅恩錦擦身而過時卻不懷好意的低聲道:“你還真敢入宮來,嘉禾縣主可是對你嫉恨的很。”
傅恩錦嗤笑一聲:“某人還是管好自己吧,別到手的正妃都飛了呀。”
寧懷珠聽後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這才跟着母親離開。
傅恩妍湊上來問她跟寧懷珠說了什麽,傅恩錦攤攤手:“沒說什麽呀,就是的打擊打擊她的心态。”
想起上一世寧懷珠的下場,傅恩錦一陣唏噓,還真是頭一次見人急着将自己往火坑裏推的。
不過寧懷珠提起了嘉禾縣主,倒是給傅恩錦提了個醒。
她在西園未見到嘉禾縣主,但以這位縣主的小心眼來看,知道自己要來參加中秋宴,應該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不知道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臨近晚宴時,皇上帶着一衆妃嫔娘娘們便來了。
衆人連忙跪拜行禮,東園和西園其實也就隔着一道寬敞的石板路和小廣場,昌平帝落了上座,宜貴妃坐在他的下首,其他的妃嫔則坐在下方布置好的第一張圓桌上。
其他人依次按品級落座,好巧不巧,從三品爵位的寧安侯府與傅家坐在了同一桌,同桌的還有傅恩錦的好友楊苓蓁和陳琅。
這下傅恩錦才看見了嘉禾縣主。
她是跟着宜貴妃來的,在一衆妃嫔的後面,跟幾位公主走在一起,走的十分趾高氣昂,似是覺得自己身份都比別人貴重些。
她落座在第一張圓桌,與妃嫔公主們坐在一起。
可那一桌子都是正兒八經的皇室,她未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過嘉禾縣主卻不這麽覺得,依然談笑風生的樣子,似乎迫切的想将自己融入她們。
傅恩錦低頭喝了一口茶,心裏毫無波瀾,嘉禾這種人,愛慕虛榮,看似嚣張跋扈,其實是非常自卑的,總想通過自己的驕縱任性,讓別人承認她的與衆不同,從而獲得認同感。
今日是中秋佳節,大家都是合家歡的祥和氣氛,昌平帝說了兩句話,便笑着讓宮人上菜,晚宴這便開席了。
東西園的中間已經搭好臺子,有歌舞節目上演,大家邊吃邊看,間或小聲交談幾句,倒是很和樂融融的樣子。
傅恩錦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見大家都瞧着臺上的節目,她放下瓷勺,眼睛悄悄往東園瞧過去。
這距離不遠也不近,她眯了眯眼睛,找到了想找的人。
裴獻卿今日穿着一身藏藍色提花暗紋的錦袍,銀線鎖邊,腰間少見的墜了一塊玉佩,劍眉星目,鼻翼高挺,輪廓深邃的面龐更顯俊逸。
他今日倒不像個威嚴凜冽的将軍,反而像個氣質如竹的翩翩公子。
傅恩錦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将軍這張臉可真是優越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悄悄看過去了,只是想着這種場合裴獻卿應該是在的,便忍不住找了一下。
裴獻卿很敏銳,察覺的有人在看自己,目光淩厲的望過來,傅恩錦吓了一跳。
見小姑娘被自己看得勺子都抖了抖,裴獻卿斂起銳利的眼神,嘴角勾了一個不明顯的笑,有些溫柔又縱容。
傅恩錦被他的笑晃花了眼,忙不疊的低下頭,假裝繼續乖巧喝湯。
本是兩人不經意間的小互動,卻被嘉禾縣主恨恨的瞧在了眼裏。
她握着勺子的手緊緊扣住,指尖都泛了白。
傅恩錦這個不知廉恥的,就連在宮裏這種場合都不忘勾引裴大哥!
嘉禾心裏怒意滔天,可她記着姑姑的話,裴獻卿這種男人不容易征服,越是生氣她便越是要冷靜得體,聽話的女人才能得到男人的心。
待衆人吃好,月已上梢頭,正是最好賞月的時辰了。
宮人們将桌上的晚膳撤了,換上了瓜果名茶。
昌平帝詩興大發,對月吟詩一首,自然是獲得了滿目的贊嘆,他笑着品了一口茶,而後說道:“今日朕與衆卿共度中秋佳節,實在是頗有雅趣,不如就以月為題,讓朕見識見識衆卿的文采如何?”
昌平帝這麽一說,大家便知道,獻上才藝的時間到了。
皇上用作詩這麽個引子開頭,大家自然紛紛踴躍的作詩一首。
太子牽頭,五皇子自是不甘落後,就連肱骨大臣們也來了興致,十分給皇上面子。
才華出衆的自然是得到了昌平帝的青睐領了賞,就算是一般的,應了個景也有些小禮品。
不知誰說了一句“不善作詩,但擅作畫”,昌平帝便立刻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到臺子上,還有樂師奏樂,那人便畫了一幅嫦娥奔月圖。
昌平帝贊了聲“好!”,興致高漲,這下各家公子小姐們準備好的舞劍、作對、舞蹈、彈奏等等才藝都一一展現了出來。
當然也有不想出風頭,所以未準備的,比如傅恩錦,就在下頭看得津津有味。
待臺上一位小姐精心準備的霓裳舞跳完,昌平帝賞了一對镂空雕花水晶釵後,嘉禾縣主站了起來。
她朝着昌平帝和宜貴妃行了一禮:“皇上,娘娘,臣女也準備了一曲《山河頌》,想在此佳節獻給皇上,賀我朝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傅恩錦聽後挑了挑眉,嘉禾這話說得倒是漂亮,怕不是特意讓哪位先生寫了自己提前背下來的?
但嘉禾的琴不是下午被那周家的馬車撞斷弦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