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方祁前腳剛進廚房後腳小區就停電了，接着只聽“卧槽”一聲，客廳傳來一聲巨響。
“怎麽了？”方祁趕忙跑出來。
楚鳴航捂着膝蓋站起來：“撞到茶幾了……”
“你等等我去找有沒有蠟燭。”說着方祁轉身就往書房走，走一步楚鳴航跟一步，他一停楚鳴航也跟着停，“不是吧你還怕黑？”
“不怕啊。”楚鳴航很淡定。
“那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怕你怕黑。”
“……”
“好吧我有點夜盲，适應黑暗的時間有點長。”
方祁打趣道：“還用同學們手拉手肩并肩麽？”
沒想到楚鳴航真的伸出手搭上了方祁的肩膀，很自然的回答：“好啊。”
方祁慢慢挪到書房，還真的在櫃子裏翻出了半截不知道從哪年開始就一直丢在那裏的蠟燭，又挪到桌上找半天終于找到方鶴放在家裏的打火機，點着火的那一瞬間他明顯感覺楚鳴航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力道輕了許多，他甚至懷疑再抓一會兒自己肩膀上會不會出紅血印。
“現在怎麽辦？”方祁問。
“什麽怎麽辦。”
“一停電家裏也沒什麽可玩的，之前還想問你玩不玩大菠蘿3……”他又想了想，“現在八點多？”
“嗯。”
“要不回學校吧。”
“也好。”
于是兩個人重新穿好外套，方祁打電話跟父母說明情況，鎖了門就和楚鳴航往學校走。
晚上很冷，兩個人縮着脖子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團進外套裏。因為太冷兩個人都不太想說話，可是不說話氣氛又太僵硬，于是方祁努力找了半天話題終于張口說：“今天還有親戚問你有沒有對象呢。”
“我？”
“他們就愛幹這個，四處做媒牽線什麽的，你懂的。”
楚鳴航點點頭：“我知道。”這也是他不願意和親戚們多交流的原因，只要這群三姑六婆湊到一起婆婆媽媽讨論的都是誰家的孩子還沒有對象，誰家的孩子結婚卻不要孩子，誰家孩子出生了是男孩女孩兒如何如何，搞得他十分煩躁。
早晨楚鳴航只是想和他們寒暄一下打個招呼就出門而已，結果卻被一群親戚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的問起話來，最後還是被老爸一把從虎口中撈出來成功脫險。
“她想把他女兒介紹給你來着。”
“你怎麽說？”
“我就說不知道你的感情狀況啊。”
“她居然放過了你？”
方祁滿頭黑線：“怎麽可能，那種年齡的人戰鬥力你是清楚的，她還跟我說她同事的女兒來着……”
“哦？你怎麽答的。”楚鳴航饒有興趣的偏頭看着方祁。
“開始說還沒有女朋友，看她沒完沒了就只能搪塞說有喜歡的人咯。”
“沒想到你腦子轉的還挺快。”
方祁回想了一下自己當初編了些什麽，同校同學老家是F城的油畫系……他嗓子一緊，随後扶住了額頭，這人設好熟悉啊。
回學校之後看着宿舍樓裏燈火通明，方祁深刻感受到了現代生活的美好，打心底裏感謝為人類進步做出傑出貢獻的科學家們一番後，他回頭問：“你回宿舍？”
“回去幫荊旭和大毛收拾行李。”
“那我先走了。”
“拜。”
方祁回宿舍的時候見羅堂又在奮筆疾書，見到方祁回來了，他擡頭問：“婚禮怎麽樣？”
“喏，喜糖。”方祁從兜裏掏出喜糖遞給羅堂，“很順利完事兒了，你怎麽又接稿了？”
“不！”羅堂一臉嚴肅，“我在寫一個關于我未來人生的東西。”
方祁随便掃了一下：“情書吧。”
“你怎麽知道！？”
“……看紙就知道了。”
羅堂一臉幸福得要死的笑容，捂住胸口陶醉的樣子看得方祁特別想揍他。
“你覺得有戲？”
“不不不，寫完不是要立刻交出去的。”羅堂從書桌底下拖出新買來的啞鈴，“我要先減肥，瘦一些再去告白。”
“你不是一直說‘胖人有胖福，肯定會有人喜歡胖子’的嘛，怎麽想起減肥了。”
“哎呀你不懂。”羅堂擺擺手，“等你真的喜歡上誰就知道了。”
方祁托腮：“為了搞對象所以先修整外表？”
“當然不是。”羅堂認真的回答：“是為了變成更好的人。當然啦對于你嘛，你首先，要，有一個，喜歡的人。”
“……”
看時間還早，方祁決定上游戲玩一會兒。剛上線就看見系統公告上寫有人懸賞了漠南，打開面板一看懸賞價格還不低……
【好友】[漠北]：你被人懸賞了诶
【好友】[漠南]：是嗎？多少？
【好友】[漠北]：5000金
【好友】[漠南]：哦沒事兒。[橙武]因為這個，被朋友們羨慕嫉妒俺恨了。
【好友】[漠北]：卧槽！！？
方祁心說不是吧剛回宿舍就打到這個了？也太快？接着漠南補充：
【好友】[漠南]：開箱子開出來的
【好友】[漠北]：你是走了什麽運，居然這麽幸運
【好友】[漠南]：今天心情好，怎麽羨慕嫉妒恨嘛你也來懸賞我呀
【好友】[漠北]：我才沒那個閑錢。
一想到漠南那個號身後站着的是楚鳴航，方祁就有點蛋疼，然後他突然想起黃金周去唐清明的店裏幫忙的時候楚鳴航帶着筆記本去玩游戲，搞不好玩的就是這個。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隐約記得當時楚鳴航有說過他在調戲個漢子，還是武力壓制的。
“哦日……”
“怎麽了？”羅堂回過頭，“換錯裝備了？”
“沒有，比那個更可怕。”
“你情緣被三了？”
“我沒情緣！”方祁怒吼。
“……那是什麽事兒？”
方祁跪地抱頭痛哭：“我被人調戲了啊啊啊啊！！”
“……”
他迅速的爬起來拉過鼠标，十分憤怒的點開了聊天框，看見在好友頻道裏嘻嘻哈哈的漠南，他重重的點下鼠标右鍵——
【系統】你已對漠南開啓仇殺
仇殺開啓。
【好友】[漠南]：不是吧性致君你這麽羨慕我啊？
【好友】[漠北]：才沒有好麽！
【好友】[漠北]：反正也是對立陣營
【好友】[漠南]：話說你這麽仇殺又看不見我在哪兒，你可以來練個小號呀。
【好友】[漠北]：不去。
【系統】你的好友[漠南]下線了！
方祁正奇怪難道是楚鳴航的宿舍網太爛掉線了，就抱着胳膊等他重新上線，等了将近五分鐘也沒看有上線記錄，于是他有些奇怪的點開好友欄想确認一下，剛碰到鼠标畫面上就彈出一個對話框下了他一跳。
【系統】[彈彈彈走節操]女俠想拜你為師。
帶着滿腦袋問號的方祁點了确認，他從來沒收過徒弟，一是沒時間帶，二是怕收到腦子不正常的影響他游戲心情。
【密聊】你悄悄對[彈彈彈走節操]說：誰？
【密聊】[彈彈彈走節操]悄悄對你說：你不練小號我就練一個啊，你看這麽可愛的小蘿莉號你還舍得仇殺麽？
【密聊】你悄悄對[彈彈彈走節操]說：尼瑪沒滿級不能仇殺你當我傻麽！
【密聊】[彈彈彈走節操]悄悄對你說：是的。
【密聊】你悄悄對[彈彈彈走節操]說：滾！
【密聊】[彈彈彈走節操]悄悄對你說：那我先滾了，還有事兒。
之後這號就下線了。方祁看了看小號才10級，估計剛出新手村，傳說中是個蘿莉號，想想以後會有一個小蘿莉蹬着小短腿兒跟在自己身後走來走去，好像也有點萌。于是善良的方祁（暫時）放下了戒心，屁颠屁颠的跑到交易行去買了點漲經驗的道具寄給漠南的小號，随後還頗有成就感的截了圖來紀念自己玩游戲以來收到的第一個徒弟。
荊旭和大毛搬家的那天S城下了第一場雪，因為兩個人不準備退寝，所以只是把所有的衣服整理起來，書本還是留在宿舍裏。
方祁見到了楚鳴航宿舍裏傳說中的那個人妖，要說醜吧也不是特別醜，不過同時把男性特征和女性特征都暴露在外面讓他覺得有點詭異的感覺。
兩個人的新家在旁邊一棟商住兩用的寫字間裏，因為是院裏前輩介紹的所以租金給了不少優惠。
“怎麽樣？就是小了點。”荊旭把兩個人的行李箱往卧室裏一扔，“反正也就兩個人。”
“挺好的。”方祁四處轉了轉回答說。
“本來還有個兩居室，我們嫌太浪費就沒租，反正住一個房間又不差什麽。”
楚鳴航在一旁吐槽：“這下你們就可以過上沒羞沒恥的幸福生活了。”
“這裏可是高層公寓，小心我把你扔下去哦。”荊旭挽起袖子。
楚鳴航立刻躲到大毛身後，裝作害怕的樣子：“我真是太害怕你了。”
“走啦走啦，吃飯去。”大毛轉身推着楚鳴航往門外走，還不忘回頭叫上荊旭和方祁，“今天這麽冷吃點熱乎的？”
“去師哥那吃好啦，反正他不是要出國了嘛，見一次少一次。”
“好呀。”
方祁好笑的發現每一個載他們去秦澤川店裏的司機在放幾個人下車之前都會一臉嚴肅，生怕哪一個突然持刀搶劫的樣子，等他們下車之後通常司機師傅都非常迅速的一腳油門踩出去，頭也不回的就猛得開走了。
“我們四個站一起根本是标準文藝青年啊，有誰長得像會搶劫的樣子麽？”
楚鳴航向左挪一步：“我不是文藝青年，我是普通青年。”
大毛向右挪一步：“我是文藝青年沒錯。”
兩個人看着傻站在中間的方祁和楚鳴航，露出了會心一笑，之後心滿意足的肩并肩手拉手走進巷子去敲店裏的門。
秦澤川家的店很好的闡釋了什麽叫酒香不怕巷子深，即使開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客人也依舊爆滿，秦澤川來開門的時候少有的是跑步來的，開門之後也沒說兩句話就讓人給叫走了。
“為什麽不多請幾個服務員？”
“說是以前請過，都讓他哥——就是這家店的老板——給辭了，現在就剩師兄一個人還有兩個剛開始就在店裏的老員工。”
“怪不得這麽忙……”
等秦澤川好容易有個休息的時候來閑聊的時候幾個人已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為了有點慶祝的意思還要了幾瓶啤酒。
“師兄你今天心情不錯啊。”荊旭也給秦澤川倒了一杯，“出國辦怎麽樣了？”
“明年四月份就走了。”
“走之前記得叫我們來哦，給你送行！”
秦澤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啊。”
說話間又聽見有客人招呼，秦澤川趕緊放下杯子穿好慣常穿的拖鞋：“我先走了啊。”
楚鳴航看着秦澤川的背影，摸着下巴分析：“他今天心情特殊的好，不覺得麽？”
“覺得。”大毛附和。
“那只有一種情況，宋曉寧來了……”
于是荊旭、大毛和楚鳴航立刻推方祁去把包間的門關上，如同怕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們一樣，方祁乖乖的去關門，關門前看見秦澤川特別開心的站在距離很遠的最裏面的包間門口，和包間裏的人說話，那樣子就像是春天出門踏青，只有你一個人看見那朵花綻放在枝頭，然後全世界都渲染上那朵花的顏色一樣。
方祁默默地關上包間的門，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羅堂的聲音——是為了變成更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