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晚,寶來失眠了。
睡不着,一閉眼,腦海裏就是那個人。
芙蓉面,秋水眸,特別是那一截子楊柳小腰,又細又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還有那淡淡的,獨屬于她的清香。
一直萦繞在心頭,讓他有些莫名的躁動。
沒受傷的左手搭在額頭上,探了探體溫。
不燙。
但他的體內卻很燙,呼出的氣息更燙。急需冰涼的東西來降降溫。
比方說…那冰肌玉骨的身子,想來就,
放肆!!!
腦中突然閃過帶着羞惱的小臉,氣鼓鼓的斥他。
寶來回過神來。
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在想什麽。竟然在觊觎她的,
當真放肆。
來喜的頭和臉腫了好幾天。
瑟瑟特意給他放了幾天假,讓他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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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來喜是個閑不住的,沒事兒幹,就拉着莊子裏的下人擺龍門陣。
來喜的人緣極好,即使腫着臉,大家也沒有取笑過他。
甚至隐隐有些羨慕。這人,可是少夫人身邊的紅人,沒見那天把少夫人心疼得都哭了。
要是他們也能成為少夫人院裏的小厮就好了。就是真的是被抛棄的少夫人,那也是主子啊,得主子庇佑,總是好的。
就這樣閑暇了幾天。
這天,來喜感覺自己的臉好得差不多了。為了感謝大家這幾天對自己的照顧,也為了進一步與莊子裏的人打好關系,他提議,帶大家去帝都城裏玩兒。
大夥兒自然十分高興了。
說實話,他們這些莊子裏的下人,哪裏去過繁華的城內,就算是有一兩個去過的,比如老實人鐵柱兒,那也是直接去侯府大廚房,哪裏去過別處?
如今卻有機會去到處逛逛,能不高興嗎。
說幹就幹,來喜當下就去找姑娘說了。
雖然還在休假不用幹活兒,但出莊子還是要與姑娘說一聲。
瑟瑟自然不會反對這個。甚至還拿出一筆錢讓來喜帶着大家随便花。
只不過大夥兒出發的時候,瑟瑟瞧了眼一直悶不做聲的寶來。
“寶來,你也跟着他們一塊去。”
瑟瑟瞥了他一眼,而後飛快的移開視線。她的聲音一如平常,表現得也很平靜,盡量忘了那天二人隐秘的接觸。
本來也是不小心的嘛。
瑟瑟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想那些。
寶來眉頭緊鎖,她在躲着自己。
這幾天都是這樣。
眼神躲避,但,又會與自己說話,不是完全躲着他。
“寶來……?”
寶來其實不是很想去。他這幾天一直有喝藥,倒是壓下一些念頭,但依舊睡得不安穩。晚上噩夢越發頻繁,刀光劍影,陰謀詭計,雖撥不清全貌,但也知道以前大抵不安生。
有仇家。
所以現在的他最好是待在一個地方,最忌到處走動。因為他現在敵我不分,萬一遇到仇家之類的,會直接陷入被動局面。
但,她又想自己去。
寶來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拒絕。
寶來沒拒絕,來喜卻拒絕了。
“不要。姑娘,小的們是去玩兒,帶着他個悶葫蘆去做什麽啊?”來喜在瑟瑟面前從不撒謊,也從不繞彎子。
這會兒來喜就是不情願,他現在超級不想看到寶來這個人!
就是這個罪魁禍首,害他遭了那麽大的罪。他覺得自己九死一生。而這人卻是輕飄飄的,當沒事兒一樣。
連個歉都沒道。
要不是這人于他們有恩,他早就将人趕走了!
還要帶他去玩?做夢。
“來喜,你不要欺負寶來。”瑟瑟垮了小嫩臉。
“冤枉啊姑娘,小的什麽時候欺負他了?”
“那你不準孤立他。”
“小的沒有。”
“那就帶着他一起去。”瑟瑟堅持。
寶來這幾天總是一個人倚在樹下走神,越發的沉默寡言。
瑟瑟歸結為悶了。
雖然她可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覺得這樣舒坦,但寶來應該會覺得悶,
得讓他多出去走走。
“……”來喜撓了撓頭,不答。
一旁的寶來此時倒像個二愣子很沒有眼力見,似乎沒看出來喜很不待見他。心裏眼裏只有她想讓他一起去,于是轉身,幾步就走向了進城的板板車。
來喜都驚呆了。他都在極力反對了,怎麽就有臉有皮擠上去?
反正不管來喜願不願意,載着一車人的板板車總算是出發了。
板板車就是平日裏拉貨的車,前面兩匹馬,後面不是搭的車廂,而是一塊兒經過改良的木板。
實際就是拉貨的馬車,平日裏拉瓜果蔬菜的。
寬大,平穩,沒別毛病,就是沒遮擋,四面透風,冬天的話有些冷。
一路上,來喜也沒委屈自己,沒搭理寶來。
大夥兒倒是懂得察言觀色,覺察出二人有矛盾,大家都挨着來喜。一來大家與來喜熟一些。二來,他們總荒唐的覺得,寶來這人身上有些威壓,稍微近一點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明明同他們一樣都是小厮來着。
不過小丫鬟們雖然離得遠,但卻頻頻望向寶來。
好幾個都紅了臉。
沒辦法,寶來身高腿長,面容清俊,是難得的佳郎。
可惜姑娘有意,郎君無情。一路上,寶來一直閉着眼假寐,沒搭理人。
帝都自然是繁華。酒樓商鋪,雕梁畫棟,人群熙熙攘攘。
大夥兒大多是第一次來,又正好趕上集市,自然玩了個盡興。
各種雜耍,各種說書,還有人聲鼎沸的茶館……
玩累了,肚子也餓了。這會兒早已過了午時,但街邊到處都是吃食。他們在一個街邊的馄饨攤吃飯。
沒有什麽是比寒冷的冬天來一碗熱騰騰的馄饨更幸福的事兒了。大夥兒吃得暢快淋漓。
只寶來沒怎麽吃。
來喜本來打算嘲幾句的,喲,這什麽表情,怎麽還看不上?
但一想,這是在外面,說多了白白讓人看笑話。于是悶頭幹了一口湯。
一切都挺順利,除了旁邊一桌人有些吵之外。
旁邊那桌人,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個個人高馬大,相應的嗓門也大。
粗聲嘎氣的,在那邊侃大山。
這倒也沒什麽,在外面大聲些就大聲些。所以老板也見怪不怪,沒阻止。
但沒過多久,來喜便黑了臉。
他突然放下手裏的筷子,然後抄起屁股下的板凳就擲了過去,“砰”的一聲。人沒砸到,但把那桌上的碗碟給砸了個稀巴爛。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
那幫人愣了一下,随即震怒。
“你他娘的有病?”一個壯漢同樣抄了板凳就沖了過來。“媽的老子在這幾條街混了這麽多年,還他媽頭一次遇到敢惹你爺爺我的,哥幾個給老子上!”
說着後面跟了一群。
大家都還沒搞清楚狀況,不過見來喜被打,自然也一窩蜂的沖了上去。
兩方人馬就這樣打了起來。
乒乒乓乓拳打腳踢痛哭嚎叫。場面一度變得十分混亂。還有四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奔走相告,
“打起來了,錢家鋪子那邊打起來了……”
來喜挨了好幾錠子。肩上背上。又被人踢了好幾腳。
那幫人就專挑來喜打,看樣子有幾招功夫,反正打得來喜毫無招架之力。
眼瞧着就有板凳夯來,突然,一只手橫在了中間。
硬生生将板凳給接住了。
抱頭的來喜見板凳沒落下來,一看,是寶來。也沒見他怎麽用力,但對方卻怎麽也動不了。
來喜頓時有些感動 ,沒想到關鍵時刻,這人竟然出手幫他。
寶來站在二人旁邊,看了來喜一眼,又看了對面的人,“不要,打了,那邊有人,來了。”
原本還被這人給震懾了幾分,卻見對方話都說不利索,壯漢頓時來了氣焰,“媽的,放開老子。老子長這麽大還沒受過這窩囊氣。”
他看了眼街角,沒見什麽官府的人,于是tui了一聲就要繼續。結果被旁邊一個小弟拉住,
“老大老大,你看那邊,真有人,巡捕來了!”
……
這場混戰最後的最後,在一群巡捕過來的時候,大家四散而逃。
寶來拽住來喜,讓他多掏了一些銀錢給老板,權當補償。
以至于那老板後來也就沒與巡捕多說什麽,只說發生了些口角,不過已經解決了。
但也正是那些銀錢,老板在看到巡捕拿着畫像詢問找人的時候,直接搖頭說沒看到。
這是後話。
西南口的街角,飛奔的來喜終于停了下來,撐着牆角大口喘氣。
來喜後面跟着寶來。
剛剛也跑了那麽一段路,他的氣息倒還算平穩。他盯着來喜,有些質問語氣,“你剛剛,發什麽,瘋。”
“哪裏發瘋?誰叫他們亂嚼舌根!不把他們舌頭割下來已經算輕的!”來喜氣得牙癢癢。
觀來喜神色,寶來回憶了一下剛剛那群人,确實在說人家的家長裏短。
且言辭不甚禮貌。
不過,見來喜反應這麽大,
“……武安侯府,世子夫人?”
“閉嘴閉嘴,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家姑娘才不會被休!”
敢說他家姑娘沒人要,要不是他功夫不行,定是要去撕爛他們的嘴!
媽的沈顏川,你們倒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把我家姑娘傳成什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