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日頭漸漸偏高, 人也多了。

東邊停了一輛馬車,裝飾華貴,裏面坐着嘉華長公主與沈顏川。

正值休沐, 沈顏川陪着慕容嘉來踏春。

原是慕容嘉提議的,不過到了這裏之後, 烏泱泱的全是人, 沒什麽意思。

也就撩着珠簾瞧了幾眼。

“沈郎,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兒也沒什麽好瞧的。”都是人, 要她說, 就應該提前将人都趕走的。

吵吵鬧鬧, 像個市井街坊, 哪有一點文人常頌的雅?

話一直沒得到回應,慕容嘉看向沈顏川,

“沈郎?”

“……?”沈顏川收回視線,“什麽事?”

“沒什麽事不能叫你嗎?”慕容嘉順着沈顏川剛剛的視線看出去,沒看見什麽特別的, 于是轉回視線, “沈郎剛剛在瞧什麽, 這麽入迷?”

“這裏的風景挺不錯的, 藍天白雲,翠柳河堤, ”說着說着,沈顏川兀自笑了笑。

他好久, 沒這麽放松過了。自從汐汐走了之後, 他心裏壓着事, 汐汐回來之後,又要處理他們幾人的關系, 還有大理寺的案子要忙。

沈顏川的笑得如沐春風,要是平日慕容嘉很是喜歡。但今日他突然的笑又讓她有幾分奇怪。

她看了看馬車外,天空确實挺藍,還有幾只紙鳶在飛,但,沈郎何時對這些感興趣了?

可能是出于直覺,慕容嘉覺得他這次的笑不簡單。于是又向馬車外張望了下,倒不是看遠處藍天白雲的,而是往近處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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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馬車外不遠處有一個賣花的少女,長得有幾分姿色,結合剛剛沈郎的不尋常,慕容嘉頓時馬了臉。

“是嗎?我看是那花有趣吧。”

沈顏川這會兒也瞧見了不遠處有賣花的,聽得她這般說,以為是她想買花,于是吩咐外面的沈铖,去将花全買了。

馬車外傳來賣花女感激的聲音,慕容嘉頓時火冒三丈。她強忍着心裏的不适,新婚燕爾她不想發火,“沈郎這是做什麽?”

“你剛剛不是說喜歡嗎,特意買給你的。”沈顏川讓沈铖将花堆在馬車茶幾上。整個馬車頓時散着淡淡的香。花有許多,五顏六色,确實好看。

但慕容嘉沒興致欣賞,皮笑肉不笑,“哼,本宮何時說過喜歡這花了?我看是某人喜歡吧……北苑那個不就喜歡花?!”

陰陽怪氣的聲音,沈顏川自然聽出來了。他微微皺眉。

“你是說錦氏?她确實喜歡花。但這個是買給你的。”

“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麽?”慕容嘉一臉不喜,“沈郎,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

沈顏川瞧着對方無端發脾氣,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有些正式,“汐汐,咱們大婚之前,我就與你說得很清楚,錦氏三年前嫁進侯府,無過無錯,且我也承諾過,不會棄了她。你當時說過不在乎不計較,能接受,咱們才大婚的。且我答應過,與你在一處的時候,均是一心一意的對你。我自問從來都是這樣。”

沈顏川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慕容嘉更氣了。當初沈郎一直拖着不提大婚,不就是因為那個錦氏?別以為她看不出來!要不是她假意答應下來,怕是婚事都得告吹。

與武安侯世子傳了那麽久的風花雪月到最後一拍兩散,她不要面子的嗎?

但慕容嘉見他這麽嚴肅,自身怒火倒也沒發出來,靠近了些,頭搭在他的肩上。“好了,本宮又沒說什麽…”

興致缺缺,也沒多待。

臨走,她使了個眼色給香岚,讓她去給那個賣花女一個教訓。

錦氏她暫時動不了,眼前這個卻可以動。

“嬷嬷你看,珍珠它飛得最高。”

瑟瑟正一手拽着風筝,一手指着風筝的方向,她稍稍偏過頭,笑得隐約都能瞧見小白牙。

孟嬷嬷微微楞了下,随即跟着笑,她家姑娘,好久沒這般高興過了。

好在那個寶來還算懂得分寸,二人很快又分開了點,保持了一點社交距離。

別以為剛剛她沒看見!

孟嬷嬷雖然同意寶來留在北苑,但真的還沒做好心裏準備接受這個事實。她家好好的姑娘,竟然被個小厮嚯嚯了,想想真是心梗的程度。

“姑娘,”孟嬷嬷走近,拿出錦帕給姑娘搽了搽額角的汗珠,看着她一張小臉通紅,“日頭漸漸高了,咱們該回了。”

三月的太陽,不毒但曬,姑娘的皮膚嬌嫩,經不得這麽曬。今兒個他們特意早早的出來,就是為了趕在日頭高的時候回。

瑟瑟玩了一個多時辰了,很盡興,她也覺得這會兒是有些曬,于是點點頭,同意回去。不過說是要回去,又被旁邊的吸引。

這個地方俨然成了新興的集市,什麽都有,瑟瑟還沒在帝都逛過這些,新奇得很。玩下來就收不住,雜耍聽曲兒,說書,豐富得很。

連午膳都是帶的糕點,随便應付的。

玩得很盡興。

孟嬷嬷催了又催,她才依依不舍的打算離開。

但這時那邊突然傳來驚呼,還有求救聲。

等來喜聞聲過去,又沖沖跑過來,氣都喘不過,

“姑娘,那邊有人落水了!”

瑟瑟擰眉,護城河的水當是不淺,落水很危險。

那河堤都有欄杆的,為何會落水?

好在來喜說人已經救了上來。

瑟瑟瞧了瞧那邊,裏面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看不見,聽說是位賣花女。之前還看見她在這處賣花的。

姑娘落水事兒很大,不光是安全問題,還有名節。之前有人落水被男的救,家裏人直接将人許配給那人的都有。

“是個醫館的大夫救的,不會以身相許。”來喜說道。

那就好。大夫救死扶傷,世人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的。

不過,

“寶來呢?”瑟瑟這才發現,好半天沒瞧見寶來了。“寶來怎麽不見了?”

“對啊,剛剛還在這兒的。”

寶來剛來帝都,比自己還人生地不熟的,這要是走丢了,他肯定不認識路。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因為瑟瑟下一秒就瞧見他了。

在河邊,背對着人群。

她提着裙擺跑了過去。

“寶來,你怎麽跑這裏來了啊,咱們要離河邊遠點剛剛還有人落水,……寶來?”

瑟瑟頓住了,“你怎麽了?”

此時的寶來全身都濕透了。發絲滴着水,水珠順着棱角分明的側臉滾下,沒入衣領。與衣服上的水一道,凝成了水珠。

一看就是剛從河裏出來。

“你下水了?”

瑟瑟湊近了些,心裏咯噔一下。

寶來現在臉色慘白,是那種毫無血色的白。瑟瑟從來沒見過他這麽虛弱的樣子。阖着眼,眉頭緊皺,表情很是痛苦。

“怎,怎麽了啊寶來,你別吓我。”

瑟瑟伸着小手想去探他的額。她想将寶來身上的水搽幹,從臉上開始,再是頭發,衣裳。

但還未碰到,嫩白的小手突然被鉗住,帶了些力。

眉目清冷,聲音更是矜貴疏離,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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