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慕容權已經從榻上起來。
他一向淺眠, 昨晚已經休息了一晚,暈眩有好轉,氣色也好了些。
雖說從小到大, 他未自己動手穿過衣,但小厮服簡單方便, 倒也不難。
抖動衣物的時候, 有東西從黛青色的袖口掉了出來。
他垂眸掃了一眼。
是一個荷包,柳茶新綠色的, 上面繡着精致的花紋。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原本想當做沒看見, 他移開視線, 可沒過一秒又忍不住将視線回轉。
凝視了荷包良久, 他還是彎腰,将荷包從地上撿起。
屋外漸漸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可剛剛慕容權走神了沒聽到,臨近推門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甚至都來不及将手上的荷包藏着, 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小臉清麗, 氣鼓鼓的, 在看到他手上的東西時, 更是杏眼噴火,明顯是有些怒意。
慕容權藏東西的手一僵, 頓在原處。
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瑟瑟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冷靜, 走了過去。
伸手, 穩着語調, “給我。”
嫩白的小手橫在眼前,掌心向上, 讨要的意思很明顯。
慕容權唇角崩得緊緊的,沒動。
瑟瑟見狀,垮了小臉,她拔高了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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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我!”
“……”
瑟瑟在這邊氣息起伏,可對方卻是半點沒反應。
不對,有反應,瑟瑟讓他把荷包給她,他冷沉着一張臉,不給。
即是不給,瑟瑟直接上手搶。
可小小的荷包就像是在他手上紮了根,不管瑟瑟怎麽扯,就是拽不出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
慕容權掠了她一眼,抿着薄唇,然後将手上的荷包放入了自己的衣領裏。
瑟瑟見他非但不給,還自個兒藏起來,嘴角抽了抽,
“這個是我給寶來的。”她緊緊盯着他,“你是寶來嗎?”
不說話,還是不說話。
寶來也經常不怎麽說話。
特別是不想說的時候。
尋常人若是遇到不想說的,興許會編些理由敷衍搪塞,但寶來不會,就沉默,同現在一樣。
沉默即是默認。否則他剛剛就會反問自己,寶來是誰。
所以他默認他就是寶來。
得出這一認知,瑟瑟更氣了。
來了小脾氣,她插了小腰,兇他,
“不說是吧,那就永遠也不要說,我以後再也不問你這個…正好你也要走,走了好啊,一了百了,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小臉漲得通紅,兇完之後,瑟瑟轉身自個兒走了。
再也不要理他了,哼。瑟瑟原本在屋外還在想,要是他現在承認他就是寶來的話,自己還是可以好好的聽他解釋一番的,為什麽明明是寶來但裝着不是。
可是從進來到現在,他一句話都不說,還冷着臉,瑟瑟突然就不想理他了。
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
要走就走吧,反正,他原本就不屬于這裏,不應該在這裏。
步子跨得挺大,裙擺翻飛。幾步就到了門口。
剛剛推門的時候并沒有将門完全推開,瑟瑟這會兒雙手抓着門把手,打算摔門而出,讓他體會到自己的憤怒。
哪只小手剛攀上門把,屋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帶起的風劃過臉頰,涼意使得瑟瑟微微一顫。
她的身子柔軟,此時被逼得幾乎是貼在了門上,
“嗚你做什麽呀,”
瑟瑟當真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有熾熱的胸膛在逼近,她下意識扭着身子掙紮,卻被禁锢着愈發厲害,很快,動都動不了。
腰間有大掌橫來,随即腰身一攬,她跌入了一個堅硬的懷抱。
瑟瑟跌跌撞撞被人強行抱住,卻發現那大掌并沒有消停,此時正在扯她的腰帶…
“你做什麽嗚嗚嗚你放開我,”兩只小手胡亂的刨大掌,可惜沒什麽用。
如今已經立春了,衣衫并不像冬季那麽厚。不過因為是早晨,瑟瑟穿得倒也不薄。可對于那剛勁的大掌卻是不夠擋的。
很快,腰帶散了,衣領散了,甚至裏面的小衣也被指尖挑開了些。眼瞧着指尖要往裏探,急哭了的瑟瑟一口咬了下去……
動靜終于停了下來。
屋裏瞬間變得很靜,靜得能聽見女人小聲的嗚咽。
“嗚嗚嗚…你混蛋…”
小婦人身子顫巍巍 ,哭得梨花帶雨。
可惜男人并未憐香惜玉,只稍微放開了些。
“怎麽,不準我碰?”
語氣并不友好,甚至有些涼薄。
“……”
回答他的,只有嗚嗚咽咽的哭聲,軟軟糯糯,含着一絲委屈。
“不是你勾引我的嗎?”
“嗚嗚嗚我什麽時候勾引你了你胡說,你污蔑我…”
“污蔑,胡說,什麽時候…之前在莊子,你勾我的手不算?…說對我負責不算?與我親吻不算?那天在東郊,允許我牽你的手不算?”
“那是,那是,”瑟瑟哽咽着,想張嘴反駁 ,可話到嘴邊,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初她…确實勾過他的手,确實說過對他負責,也确實…
可是不對,不是這樣的,
她承認當初她勾了他的手,可她只是因為在試探他到底是不是壞人,并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說負責,那也只是主家對小厮的負責啊。親親,親親更是他強橫的…
她都沒有去怪他唐突冒犯,現在卻反過來說她在勾引他。
可要是只有這些,瑟瑟還能理直氣壯反駁。
可,可昨天放風筝的時候,他牽她的手,她卻沒有反抗,沒有制止,反而是,是任由着。
她甚至現在都沒想明白,到底為什麽會任由着。
可是,
“那是對寶來的!”
“我就是寶來。”薄唇禀聲。
氣息滾燙,燙得瑟瑟下意識聳着小肩躲。
“你之前說你不是。”明明之前連連否認,這會兒倒是承認得幹脆。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是?”
瑟瑟心裏一噎。
仔細一想,他确實沒有說過不是寶來。
但是,當時的情況,他就是故意在引導她,讓自己認為他不是寶來。
“所以你現在是承認了嗎,你是寶來,你記得之前的事,那你為什麽要騙我?”
“……”
“…還這樣對我嗚嗚嗚…我讨厭你!你走開。”瑟瑟側過身子使勁兒推他。
沒什麽力氣,跟個小貓崽兒一樣,用爪爪撓了一下的樣子。
慕容權剛剛雖然松了禁锢,不再箍着她,但仍将她虛攬着,堵在門邊不讓動。
他垂眸凝視,好半天才開口,似乎在解釋剛才的舉動,可仔細聽,又感覺在說什麽不相幹的。
“你是武安侯府世子夫人,為何會單單那麽巧合,出現在那個地方?”
“你允許我牽你的手,但是卻不讓我碰你。”
“所以你是在為他守身,還是因為你覺得,只是完成任務而已不需獻身?”
慕容權說得緩慢而清晰,聽不出什麽情緒。
結合語意,一般也能聽出些一二:
一步接一步的接近我,卻不願意讓我碰。要麽是你在為武安侯世子守身,而我只是你閑暇時的消遣。
要麽就是,你違背自己的意願,故意接近我,達成你的目的。換句話說,與我相遇是你故意為之,甚至處心積慮。
總之你很可疑。
可瑟瑟不懂啊。這麽彎彎繞繞的反問。
雖然她不承認自己蠢,但也不聰明啊,何況是在這種剛被吓哭了的情況下。
她現在,每一個字都聽到了,也聽懂了,可連起來之後,說的意思就是不懂。
“你在說什麽啊?什麽守身,什麽獻身…你又在找什麽借口,你是無賴嗎?上來就扯衣服。我,我們只是牽手,才不是,才不是要這樣。”
瑟瑟眼淚汪汪的質問他,而後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他。
這次倒是推開了。
沒了束縛,瑟瑟轉身想要逃開這裏。
“站住!”
卻被慕容權再次伸手抵住門不讓走,聲音帶着明顯的輕斥,“你打算就這麽出去?”
小婦人頭發散了,衣衫淩亂。特別是領口,因為剛剛慕容權扯開過,所以這會兒領口微微敞着,露出裏面嫩白的肌膚,優美的鎖骨,往下,是胭脂色的小衣,包裹着若隐若現弧度…
瑟瑟抹眼淚,小臉倔強,“你管不着。”
雖這麽說,但瑟瑟沒再往前。可也沒動手整理衣裳。
她心裏正堵着氣。
二人就這麽僵持在屋子裏。
還是慕容權先動。
他冷凝着臉,将人轉過來。
伸手,将女人的衣衫一件件整理平整。
女子的衣物本就複雜些,他又從未研究過,因此頗費了些時間。
但絲毫沒有不耐。從最裏衣開始,而後一件件順平,攏上,最後,又來到腰間,給她重新系了纏枝腰帶。
骨節分明、金尊玉貴的手,在纖細的美人腰上,怎麽看怎麽旖旎。
“緊不緊?”
語氣褪了剛剛的冷,很是溫柔。絲毫看不出就是這人剛剛獸性大發,扯她的衣裳。
瑟瑟抿着小嘴兒,不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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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剝的衣裳,當然要一件一件給人家穿回去啊
下章解釋寶子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