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瑟瑟當真成了一只金絲雀兒。芙蓉面配芙蓉鳥, 當真像那麽回事。
不過養雀兒的屋子倒是寬敞幹淨,屏風盆摘翹頭矮案,樣樣布置講究。又加了些類似北苑的軟綢裝飾, 看着莫名的熟悉。就連裏間的床帳被褥什麽的,都是她喜歡的顏色。
瞧了一圈, 小雀兒神色恹恹的, 掩嘴打了個小小哈欠。
她有些困了。
一晚上她都沒怎麽睡。除了剛黑的那會兒睡着了點,然後整個大半夜都沒睡, 發生了那麽多事, 當時又是驚慌又是震驚, 離開侯府的時候心裏還摻着喜意, 百感交集,精神得很。
到這會兒才有些困。好在剛剛說着要養雀兒的人被內侍請走了,說是聖上急诏。
也對,大晚上的宮門都落鎖了還帶人進宮,這動靜不驚動別人才怪呢。
瑟瑟慢慢爬上床,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可能因為鬧了一通有些倦, 又或者是之前吸的迷藥還殘存着一點兒藥性, 再或者是終于離開了侯府, 總之瑟瑟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午後了。
剛醒, 揉了揉惺忪睡眼,瑟瑟便看見了站在床前的人。
就站在榻上一尺, 隔着一層薄如蟬翼的紗, 像昨晚那樣面無表情, 只是今日穿着很是正式的朝服,顯得有些居高臨下。
不知道的, 還以為是站在朝堂上睥睨群臣。
但事實卻是站在人家小婦人的床前,偷窺。
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榻上的小婦人盯着瞧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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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剛用手揉了揉,一雙杏眼水霧霧的。她一邊盯着,一邊慢慢起來,動作很輕很慢,生怕弄出些動靜吵到對方。
但全程四目相對的,又不是不知道,還輕手輕腳的做什麽哦?
屋外的陽光透過镂空的木窗,熠熠閃着光。
榻前公子朝服金冠,榻上小婦人衣衫不整。
長發還亂蓬蓬的,掩了些白嫩小臉。
蜷坐在榻上的瑟瑟稍微扯了扯被子,給自己稍微擋了擋。
二人就這樣一直僵着,誰也不說話。
還是珍珠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姍姍的來到慕容權的腳邊。
親昵的蹭了蹭。
“喵~”了一聲,打破僵局。
慕容權的視線從某人的小臉上移開,垂眸掃了一眼,而後擡腳将小東西踢遠了些。
又擡眸瞧向小婦人,果然見她一臉緊張。
他可沒怎麽用力,就是輕輕的踢了踢,踢開,礙事。
又是一陣沉默。
從剛剛瑟瑟醒來,屋子裏便一直這樣。剛剛那聲喵叫,是唯一的聲響了。
最後還是站着的慕容權先開口,冷着臉一副質問語氣,
“看到了嗎?”
慕容權氣質矜貴,長相清俊,當他冷着臉的時候,清冷疏離得生人勿近。
反正讓瑟瑟覺得他們二人有些距離。
他這會兒,不像是寶來,到真的像是人們口中的太子殿下。
瑟瑟心裏不由得有些慫。
她稍稍探了探身子,青蔥玉手撩開薄紗。
又覺得他們距離過于近了,于是稍微回坐了點,小聲回他話:
“…看到…什麽了?”
她也不想不回話而是反問啊,但是誰讓他這麽沒頭沒尾的問問題,問的什麽都不知道,讓她怎麽答?
慕容權冷笑一聲,
“孤臉上,你打的巴掌印。”
“…呃,我,”瑟瑟張了張小嘴兒,
原來是這事兒。
“我可以說沒了嗎?…呃不是,我是說,已經消下去了。”
她的力氣才多大啊?即便是剛扇估計都沒什麽印兒,更別說這會兒了,這都第二天了啊。
見他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慫瑟瑟不由得試探的問了句,
“你要…拉我去砍頭嗎?”
可憐巴巴的,像是做了錯事又自個兒委屈上了的小媳婦兒,正巴巴的認錯呢。
慕容權瞧着她這小模樣,勉強開口,
“反思己過!”
這就是不會拉她去砍頭的意思。瑟瑟自動解讀,特別精準。
因為看出他現在有些生氣,瑟瑟順着他,當真好好反思了一會兒。
然後得出了結論,她沒錯!
首先,她為什麽打他?那是因為他在自己不清醒的時候爬她床,不該打嗎?
當然該打了。她之前都已經說過了,要與他斷了,斷了的話那他就不準上她的床。
昨晚在路上她還在想,可能他也是被人害的。
可睡了一覺,瑟瑟的小腦瓜子現在清醒得很。
這人是當朝太子,誰敢設計他?
而且這人那麽聰明,誰又能設計得了他?
且就算退一萬步講,真的被設計了,那他不去找始作俑者,來抓她做什麽呀?
現在還這麽冷着臉,計較自己打他的事。
她都沒有計較他是太子然後突然出現在她的床上!
還說要把她當雀兒養!
哼!
這麽一想,瑟瑟稍微硬氣了一點。
小腰板挺得直直的。
“我沒錯。”她反思出來結果。
“你說什麽?”
“我沒錯。誰讓你突然出現在我榻上的。雖然是他們設計的,但你那麽聰明,肯定事先就知道。”
瑟瑟猜測完,見對方抿着唇,并沒有要反駁的意思,頓時兔耳朵都豎起來了,
“等等,你沒反駁我剛剛那句話,你在沉默,你默認?…你當真提前知道這件事?!”
瑟瑟騰的一下站起來,因為起得急,眼前一黑,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等穩住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被人攬着,才不至于倒了下去。
瑟瑟扭着身子掙紮,“放手,放開…不準碰我!”
好不容易掙脫,瑟瑟往後退了退,離得遠了一些,然後氣鼓鼓的瞪他。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幫着他們一起害我…”說着說着,眼睛都紅了。
慕容權只是一個沒說話,沒想到居然被小婦人說成了幫兇。
再沒比這更冤的。他想斥責回去,但瞧着她微紅的眼尾,又斥不出口。
只得與她講道理,
“孤什麽時候幫着他們一起害你了?你說話可要講良心…孤只是将計就計而已。”
“那你為什麽要将計就計?不提前與我說,提前揭穿他們?害得我當時都快吓傻了嗚嗚嗚你都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還要被他們賜死嗚嗚嗚…”
“你別哭…”慕容權頓時手忙腳亂,哪還有剛剛的冷淡樣子,甚至小心翼翼給她搽眼淚,
“還不是因為你說要跟我斷了,你不跟我了,”
“我就是要跟你斷了嗚嗚嗚還想把我當金絲雀兒養你是馴獸師嗎這麽喜歡養鳥養獸的那你去養啊這麽大的屋子,夠你養幾百頭了嗚嗚嗚。”
“昨晚也就那麽一說…你別哭了,孤錯了好不好。”
聽見他好像在道歉,瑟瑟稍微止了些哭聲,仍有些哽咽。
“那你錯哪裏了?”
“……”
“你沒錯的,你乃東宮太子,做什麽都是對的。你不提前與我說,自有你的道理。還有,你不告訴我你太子的身份,是因為就我這麽個小婦人,不配知道這些…”
越說,聲音越哽。眼兒紅紅,甚至鼻頭都紅紅的,委屈得不得了了。
慕容權哪沒聽出話裏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慌,趕緊繼續道歉,
“孤錯在那天不該兇你。”慕容權态度誠懇,“那天看見沈顏川在你榻上,氣急了也慌了,所以才對你說了重話。以後不會了,但你那天的話也不準再說!”
“什麽話?”
“要跟孤斷了的那句。”
瑟瑟吸了吸小鼻子,“……可是你現在都不是寶來了,”
“誰說孤不是寶來?”
“你現在是太子,身份尊貴!”
“身份尊貴怎麽了,身份尊貴你就要跟孤斷了?”
“才不是這樣,我要跟你斷,是因為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因為孤當時也有些生氣。”
慕容權坐在床沿,繡着金蟒的朝服褶皺了些,也不在意,他伸手替她捋了捋淩亂的烏發,
“氣孤怎麽沒看好你,也氣你一句話都不解釋。”
瑟瑟小聲嘀咕,“我跟沈顏川又沒有什麽。”
“那你當時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我說了啊,後來我不是說了嗎,我們衣服穿得好好的,又沒有什麽。”
那時候的慕容權被怒意迷了眼,是聽得她叭叭叭的說着什麽,但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如今聽得她這般說,慕容權又稍微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好像是那樣,她确實有解釋。
“那你現在還要跟孤斷了嗎?”
“那你現在是我的寶來嗎?”其他的事倒也可以不計較什麽,可是她只想要寶來。
別人不行。
“孤不是你的寶來還能是誰的寶來?”
“你明明知道重點不是【誰的】!”重點是,他還是不是寶來。
他現在是太子,不是當初那個聽她差遣的小厮了。
這人慣會顧左右而言他,模糊重點。
慕容權将小婦人稍稍扳正,然後将被子提了提,裹在她瘦削的小肩上,
“孤不是寶來還能是誰?”
“……”
剛剛一直讓他回答,這會兒回答了,瑟瑟倒是沉默了。
主要是瑟瑟現在不知道說什麽了。
是寶來又怎麽樣?她還沒想好。
“孤是不是寶來這個人?”現在倒是他問上了。
明明是自己在問他來着。
不過瑟瑟“嗯”了一聲,還是回答了。人倒是一個人,雖然身份變了,可樣貌思想都沒有變。
“那孤是不是寶來?”
“嗯。”
“那寶來是誰的?”
“……是,就是寶來啊。”
“你剛剛還說不會與孤斷了…那寶來是誰的?”深邃的鳳眸緊逼,逼得她非回答這個問題不可。
“…是,是我的。”軟糯糯的聲音越發的小。
小臉紅撲撲的。
彎翹的眼睫撲閃撲閃的,刻意躲着那道視線。
聽到了滿意的答案,慕容權的唇角微微勾起。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瑟瑟瞅他,“……什麽問題?”
慕容權目光灼灼,
“之前在侯府,慕容嘉說你【大婚三年到現在還獨守空房】,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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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呀,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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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稱頌。
可枝枝一見到他,就白了小臉。因為她曾經撞見過,這個斯文的知縣殺人越貨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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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被發現,差點被滅口。為了逃過一劫,她還……
後來
巷子深處,年輕男人鉗住女人小下巴,笑得溫和,“原來叫枝枝,真好聽。”
眼尾微紅,枝枝被吓得越發的抖。
架空,強取豪奪,小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