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賞花宴。
是帝都裏的權貴夫人們時不時舉辦的。春夏秋冬, 都有時令花草,不過一個宴會由頭,或女眷們打發時間閑聊, 或是幫着拉攏黨羽。
印象裏,這次還是魏府第一次舉辦賞花宴。
醉翁之意不在酒, 誰都知道, 魏老将軍家,有個獨子尚未婚配。如今, 弱冠之年已過, 估計魏夫人也急了。
沈宓還是第一次踏進魏府。
沈魏兩家, 雖然同為朝中武将, 但是這麽多年幾乎不怎麽來往。
據說最開始是魏老将軍與武安侯年齡差太多。同為聖上的左膀右臂,因為年齡不同想法就不同,而後政見開始慢慢顯出不同來。
就拿周國立場來。當初聖上剛登基,原本打算接下來攻打周國的,結果魏老将軍就成了保守派, 認為應該徐徐圖之再晾他幾年再說。
而武安侯則認為應該立即派兵出征。
反正互相都是泛泛之交, 關系不好也不壞。
不過據說後來有一次, 因為什麽事吵起來了, 二人脾氣都不怎麽好,直接從政見不一發展到人身攻擊。
魏老将軍嘲武安侯私生活混亂, 後院女人一個接一個,小心房子着火。武安侯則諷魏老将軍好賴不分, 把別人家不要的小妾當個寶。
當然, 這也只是據說, 真實情況無從得知。
只是從那時候起,十幾年了, 二人的關系很僵就是了。
這次沈宓之所以來,是因為侯府現在,有意将沈宓嫁入魏府。
一來化幹戈為玉帛,二來互為姻親,強強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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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魏府有意無意。
所以借着這次賞花宴,來探探口風。
但顯然,想嫁入魏府的姑娘有很多。
得虧魏府足夠大,才能有這麽多人而不顯得擁擠。
千嬌百媚,珠環玉翠,涼亭裏,一堆閨秀在談笑風生。
閨秀有閨秀的體态,舉手投足,還是很讓人欣賞。
……
“你看看那孫氏的嘴臉,都快翹到天上了。”旁邊文二姑娘不滿,小聲向沈宓抱怨。
她是庶出,好不容易巴結着沈宓成了好友,想着沈宓入東宮當太子妃,至少自己也能入東宮當個良媛什麽的。
可現在,眼瞧着太子就要選妃了,卻陡然生變。
沈宓因為沈世子娶了長公主而失去了參選資格,倒是國公府出生的孫氏成了香饽饽。據說都已經內定了。
她憑什麽?
沈宓心裏也恨 ,原本,她才是太子妃當選第一人!最可笑的還是,害她沒了資格的人,那個嘉華長公主,今日還假惺惺的帶她來赴宴。
誰要她帶?
外面下去了雨,亭子裏的恭維之聲還在繼續。孫姑娘一面謙虛得體的回應,一面又享受着大家的恭維。
“孫姐姐就幸福了。太子清冷自持,不近女色,孫姐姐入了東宮,可是殿下身邊第一人呢,好生羨慕。”
“就是。”
這邊文二姑娘聽了,又忍不住,
“哼,還第一人,捧什麽捧……大家誰沒聽說,最近殿下有個女人的事?”
這話卻讓沈宓微微皺眉,
“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還不知道?”文二姑娘頓了頓,也是,她都沒機會入東宮了,想來是不再關注這些。“具體誰傳的也不知道。說是最近,殿下身上有淡淡的女人香,清新淡雅,以前都沒有,就是最近。”
文二姑娘還在說,沈宓卻聽不進去了。
女人香…?
沈宓不由得回想起,上個月侯府宴請的時候,她看見殿下的場景。
因為站着比較遠,她倒是沒有聞到什麽香。印象裏,只記得太子身姿挺拔。
沈宓并沒有在魏府待多久,因為她看不慣孫茹的做派。
還有那時不時朝她投來的挑釁,怕不是故意來這裏氣她的吧?不然來這裏幹嘛?難不成是想當将軍夫人?
沈顏川正下值歸來,順道來接慕容嘉和沈宓。
一上馬車,沈顏川便問道:“如何?”
沈宓還沒答,慕容嘉接過話,“怕是不成。一說到這事,魏夫人就讓賞花岔開了話。”
最近沈顏川不理她,她心裏有些發慌。
從小到大,他都是圍着自己轉的。就算偶爾有矛盾,那也是他先低頭。
這次卻是真的完完全全不理她了。
前陣子,聽說他請旨與那錦氏合離,她以為是他終于想通了,自己才是他最愛的女人,本以為二人關系會得到緩和,但沒想到,他依舊不理自己。
讓她徹底慌了。
所以才放下身段為侯府的事前後張羅着。
“哼,她成,我還不成。”沈宓沒好氣的道,“有些人,就是閑吃蘿蔔。”
“你什麽意思?”
“能有什麽意思?有些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人家将軍夫人不想伺候不挺正常?要是換做錦氏,才不會這樣,”
說到錦氏,沈宓看向他哥,“錦氏到底得的什麽病?怎麽這都個把月了還不見好,還沒回來?哥你要不要請太醫去看看?”
相比于慕容嘉,沈宓現在連錦氏都看習慣了。
前段時間,侯府裏突然沒見了錦氏。
說是生病了,出府治病了。
具體她也不關心,但現在既然說起這個,那就稍微問幾句。
“之前聽丫鬟們說起合離的事,是什麽意思?哥,你是想與錦氏合離?”沈宓這段時間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沈府又有意無意在壓消息。所以她還不知道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奉旨合離的事。
“哥,不是我說,要是讓我選,我就選錦氏當我嫂子。”
“之前就告訴過你,她的事你少問。”
“嫂子?”
“我讓你閉嘴!”沈顏川臉上有些怒意。
他的脾氣一直很好,但最近,卻經常動不動就怒氣上湧,大抵是日子過得不順。
大理寺要案沒頭緒,侯府夫妻不睦,又愛而不得,整個人再不似從前那般光風霁月,感覺攏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卻見沈宓一直盯着外面,示意他看,“哥你看,是嫂子。”
沈顏川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微微一怔。
外面小雨淅淅瀝瀝。
女人孤零零的站在屋檐下,手裏抱着她的貓,瞧着未有停意的雨,整個人顯得有些無助,又可憐兮兮的。
“她怎麽在這裏?不是說病了嗎?哥?”
沈宓有疑惑,正要問,卻見她哥直接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沈顏川撐着傘,腳步有些淩亂,甚至呼吸都忘了幾拍。
是瑟兒。
這段時日他一直沒睡好,每日都擔心她。
也有派人去天雲寺,可依舊連瑟兒的面都見不着。
也去問過太子關于瑟兒的情況。但太子顯然不是很想提起這事。他也不敢多問。
太子性情溫和,但素有冷名。一國儲君哪有什麽溫和的。更何況瑟兒還是害他差點丢了名聲的罪魁禍首。
他怕太子遷怒。
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儲君要是生氣,後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只得日漸焦慮,甚至有天晚上,他做夢夢到了瑟兒被太子賞了白绫。
無助又絕望。
瑟兒在夢中哭得梨花帶雨,他從夢中驚醒一臉冷汗。
如今總算是見到她了,安然無恙。
“你怎麽才來呀?”
前面傳來女人委屈巴巴的控訴,沈顏川腳步一頓。
“你看,我的鞋子都打濕了。”
不知何時女人的面前出現了一人,着一身黑底描金的袍服。
眉眼清冷,卻對着女人寵溺的笑。
“抱歉,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