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肆拾貳·泉先道母兒

“是洗了手之後就可以摸嗎?”裴姝激動地小碎步往前三步,她腳下穿着半折兒高的高底鞋,走起小碎步時,鞋底在地面上擦出沙沙如篩米的聲響。

這陣短暫急促的沙沙聲響,虞半白卻聽成了刀刃刮魚鱗時的聲音,臉色變得有多蒼白就有多蒼白,不勝怏怏。

他閉上眼,順着胸口安慰自己: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些死,得也麽,得也麽,就讓小狐貍摸一回,摸了以後她才能放下執念,日後不再觊觎我的尾巴,我也不必白天黑夜裏都傒幸。

“是。”安慰訖,虞半白剔開眼,梗着一截半青不白的脖子,“魚尾嬌氣,手髒碰之,易損美麗,洗了就摸,你去後方洗一洗吧。”

“好。”裴姝收起冊子,格格發笑,腳下是縱三步,跳三步到後方打水洗手。

她全然忘了腳下穿的是高底鞋,這一縱又一跳的,差些兒摔倒在地上。

裴姝把十根手指浸泡在水中,左搓搓,右搓搓,還折根地上的細枝兒剔甲縫,沒有污垢,也剔得認真,最後又拿小刀磨甲,一雙手洗了幾近一刻鐘。

虞半白合上了胭脂鋪的門,在這一刻鐘裏,他也撩起衣角,拿濕布輕輕把尾巴擦拭了一遍。他怕尾巴上落了塵埃,裴姝摸時手心變黑,到時候傷臉皮,擦完魚尾,又理了理衣裳。

被摸也要是體面的,頗有大丈夫的節操。

裴姝那陣格格格,清亮的笑聲一直沒有停過。

唉,手來相擾,唇兒裏也要出聲相擾,感到笑聲在被後漸近,虞半白心猶豫,先放下衣角,把尾巴藏起來。

裴姝迫不及待要看、摸魚尾,舉起雙手給虞半白看:“子魚公子,我的手洗的可幹淨可幹淨了。”

碰過水紅的甲蓋兒粉粉的,手洗得不僅幹淨,還漂亮, 虞半白瞧一眼,立即和裴姝約法三章。

虞半白正色道:“一,看時不能摸,二,摸時不能看,三,不管是看還是摸,你都不許笑出聲音來。”

裴姝不問為什麽,笑盈盈支對:“好。”

一笑露出上排牙齒的小尖牙,虞半白意慌速,連忙又加一個條件:“還有,不許用嘴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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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姝沉吟,小聲地問:“不能咬的話,那嗚咂一下可以嗎?”

“呵,不可以!”虞半白吃緊回道。

咬和嗚咂,他倒是寧願被咬。

“那我忍忍。”裴姝在胸口拍三下,重複一遍虞半白的條件,“許看不許摸,許摸不許看,不許笑,不許咬,不許嗚咂。子魚公子,我都記住了。”

遇上一只好吃魚,好似又有點好色的小狐貍,虞半白撫額嘆氣,觑着裴姝不苦詐打扮,但依舊如粉花般的臉頰與花枝般妖嬈的身兒,他慢慢撩起衣裳來。

虞半白裏頭穿了一件襯裙,襯裙外有貼裏與褡護,他三件衣裳一齊撩起,衣裳在腹下高高地堆成一團,一條尾巴,在裴姝的眼皮子底下囫囵露了出來。

見尾巴,裴姝如含有銀絲亮線的雙眼,從尾鳍處慢慢往上移。

虞半白的尾鳍偏長,其紋理似一根根排密緊實的羽毛,根根可見,根根漂亮,而尾身更不用多說,弧度彎彎,與女子的腰身一樣撩人,鱗片均勻,顏色之漸變,比虹缤紛。裴姝的眼角本是堆着笑意的,看到尾巴時,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藏不住的愛意,比堆情書時還有情。

說是看魚尾,不如說是用目光來撫摸魚尾。

“子魚公子,你的尾巴好漂亮啊。”裴姝不由感嘆道。

“嗯。”虞半白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眉眼不展,乏勁地坐着。

裴姝兩眼看不盡興,搓熱掌心,準備用手來感受一番,手指将觸上尾鳍時,虞半白軟聲道:“第二條,摸時閉上眼。”

“哦。”裴姝不猶豫地合上眼皮。

手指碰上來的那一刻,虞半白的眉頭悄悄展開了。

裴姝不留甲的手指,使着恰到好處的力道,在魚尾上婆娑沒索地摸。

因常年握刀,裴姝的指腹略糙,有些指頭上生了些小繭子,逆着方向撫摸魚尾,繭子刮過鱗縫,指尖搔過鱗面,激起引人遐思的清爽與酥麻。

虞半白向這陣清爽與酥麻投降,吐出一口氣,眼睛一閉,自我沉溺進去了。

魚尾的鱗片軟乎乎,涼絲絲的,尾巴每個部分的觸感都不一樣,尾鳍部分摸起來就像是天鵝絨,尾中部分嬌嫩還富有彈性,指尖戳一下,會稍稍凹進去些,而靠近腰部的地方有些硬,指尖戳不動。

但肚臍眼下了一塊地方,比尾中還嬌嫩有彈性,裴姝閉着眼,并不知手指摸到了何處,覺得某處地方好摸,手指在那一處地方上流連忘返。指尖只戳一次,虞半白當即爽個透心涼,驚個語不接,甩起了魚尾,躲開裴姝第二次觸碰。

虞半白的反應極大,還低吼了一聲,裴姝的狐貍耳應聲耳冒出,她睜開眼,收回手,解釋:“我、我沒咬你。”

裴姝戳的地方,鱗片之下就是他的左邊地。

戳哪兒不好,偏戳這羞澀之地。

虞半白鬼促促把手搭在剛剛被戳的地方,瞟一眼裴姝尖厚的耳朵,咬牙道:“這裏,不可以碰。”

“你、你也沒說啊。”不習慣在別人面前露出狐貍耳,裴姝用手捂了起來。可她的狐貍耳上的茸毛稍長,用手捂住,茸毛仍從指縫裏鑽出幾根來。

虞半白不和裴姝繼續廢話,放下衣裳,道:“好了,看完了,也摸完了,你該回去了吧。”

“沒有摸完。”裴姝放下手,笑拈衣帶,反駁道,“我還沒摸子魚公子後面呢,後面我也想摸一下,子魚公子,可以嗎?”

得寸進尺,好一只沒理會的小狐貍。虞半白屈手指,在裴姝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做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嘴角一開,和裴姝說起道理來:“裴柳驚小狐貍,若我說我想捏你的耳朵,你樂意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腦門上吃了一個震天雷,裴姝痛而不惱,靜靜地聽虞半白将道理,但她沒分曉,只說:“你想捏我的耳朵嗎?那你也得洗洗手才能捏。我爹爹說了,狐貍的耳朵也很嬌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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