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肆拾肆·乖龍被笑窮

小鶴子蹲在海次上徒手挖貝殼,蒼遲走過去與她一塊挖:“小鶴子,要不要和蒼遲哥哥一起賣海鮮啊?你三我七。”

蒼遲又打起了賣自己子民的主意。

“才不要呢,之前和蒼遲哥哥賣海鮮,一分錢都沒給我。”小鶴子往側旁挪幾步,遠離蒼遲這個敗家子。

蒼遲語塞,喬紅熹肩着一筐粽子走過來,說:“蒼遲,送我去東關街,我要去給蠻蠻她們送粽子。”

“太好了有粽子。”小鶴子拍掉手上的泥土,跑到胞廚裏找粽子吃。

每年喬紅熹都會包些粽子送給虞蠻蠻、伏雙還有衛賜。然後不忘拿靈紙疊成粽子狀,寫好底腳,燒給陰曹地府裏的陸平歌。

陸平歌是喬紅熹認來的兄長,他生前是師爺,死後帶着記憶成了地府裏的判官,偶爾會與喬紅熹聯絡,開口閉口還是那句喬妹妹。

虞蠻蠻殊總不吃粽子,送去的粽子最後都進了不挑口的伏雙肚子裏。

“蠻蠻只吃饅頭,不吃粽子,其它人就不用送了。”蒼遲今日不想飛,低首摧眉,賴在地上不肯變身。

“我包了饅頭粽子。”喬紅熹拿出一個包着饅頭的粽子,打開給蒼遲瞧。

兩片綠竹葉裏裹着個白花花的饅頭,拗開饅頭,當央包了一團淺黃色的糯米。

蒼遲沒辦法,哼的一聲,化身為龍。

風塵大作,喬紅熹感到周遭一陣沁涼,忙用袖子遮了臉龐,免得臉上的妝暈開。

蒼遲離地一拳頭的距離低飛着,就等喬紅熹騎到背上來。

肩着竹筐在龍背上坐不穩,喬紅熹的目光移到蒼遲的龍角上。

龍角上有許多分枝,粗略一算有六個,可以挂許多東西,喬紅熹薄言挑逗,用婉曼的話語哄蒼遲把揚起的頭低下來:“低下來,我想親一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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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心一動的蒼遲,不假思索地低了頭。喬紅熹送個吻在他眼皮上,邊吻邊把粽子都挂到龍角上去。

淺淺一吻将龍的魂兒褫,蒼遲察覺的時候,龍角已挂滿了粽子,挨着龍鱗,累累下垂,晃腦袋,粽子也晃動。

他生氣了:“會斷的。”

喬紅熹一身輕松坐到龍背上:“你今日避點委屈,回來我給你梳毛,半月沒梳,龍背上的毛都打绺了。”

“還要拿刷子刷龍鱗,背上的龍鱗順着刷,脖子下的龍鱗逆着刷。”蒼遲要求。

喬紅熹口是心非答應,心裏卻道:這是想累死你姑奶奶。

蒼遲不知喬紅熹的心思,打心裏高興,蹑風入天,轉眼至東關街,降在舊獨龍王廟前的小樹林。

伏雙七日未睡,兩目睕睕,斜靠在石頭上釣虞蠻蠻:“我錯了蠻蠻。”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初次遇見伏雙,他且是買了饅頭在這兒釣魚。那時以為釣魚之人腦子有疾,不想是自己的思想太單純。

喬紅熹從龍角上去下兩串粽子,一串是饅頭粽子,一串是艾香粽子,各六個。默默把粽子放到地上就走,不打擾釣魚的伏雙。

但虞蠻蠻不在河裏,而在香魚鋪裏。

虞蠻蠻與伏雙鬧了別扭,性兒倔,自然不告訴伏雙自己在香魚鋪裏生活上了。她不告訴伏雙,也不許喬紅熹告訴伏雙。

東關街的人知道裴姝回來了,個個高興,管自己有沒有受驚,袖着銀子就來香魚鋪。

裴姝三日來一趟龍王廟,七日去一趟東海,十日才開一次香魚鋪,開一次鋪只殺十條魚,也就是只迎十位客人。整日價忙得不可開交似的,但她日日都會去胭脂鋪,或癡癡地看虞半白殺花,或靜靜地看虞半白磨粉,其實清閑無比。虞蠻蠻也只需十日洗一回碗,但一個月的日事錢仍舊拿六金,且香魚鋪供食住,她在哪兒當幫工當得忒自由,忒自在。

接下來要給衛賜送粽子,喬紅熹好說歹說,蒼遲才肯帶她去。

送給衛賜的粽子是豆沙粽,口味偏甜,蒼遲在路上連皮帶肉吃了五個。

喬紅熹拎着僅剩一個的粽子,不好意思:“路上肚子餓得慌,就吃了五個,明日我叫小鶴子給你送多幾個來。”

衛賜抱着粽子嚎啕大哭,拿到一個粽子他也開心,他裝了一框水果讓喬紅熹捎上,當作回禮:“喬喬多吃水果,養顏吶。”

這些新鮮可口的水果,大多進了蒼遲肚子裏,喬紅熹戲谑:“吃那麽多水果你養顏啊?”

蒼遲吐出果核,回:“不,養胃。那只刺猬送的水果還挺甜。”

既然來了東關街,喬紅熹拉着蒼遲串胡同,四處逛,看酒館的人行拳,看柳樹下的書生題筆為生,逛到街北,遇見剛從胭脂鋪裏出來的祢衡。

他剛從子魚郎的胭脂鋪裏出來,脅下夾着破舊的掃帚,手捧一盒搽臉的珍珠粉、一盒敷臉的太真紅玉膏、一盒潤膚的爽身粉、一盒能使臉頰增顏色的紅藍花胭脂與一顆畫眉用的螺子黛。

其中價最貴的是螺子黛。

螺子黛産自遙遠的波斯,一顆小小的螺子黛,如今值二十兩。

見到喬紅熹,祢衡點點頭,不吝啬地把手中的螺子黛作為人事送過去:“這是小六托阿衡給您買的,小六說阿母的眉目好看,所以要配螺子黛。”

喬紅熹接過螺子黛,愛不釋手,問:“怎麽買這麽多東西?給小六的?”

祢衡将手中的東西一一給喬紅熹展示,他先拿出太真紅玉膏,擰開蓋子:“太陽大,小六行雨時飛上天,與太陽肩并肩,久而久之,嬌嫩的龍鱗曬傷了,碰水就疼。阿衡就來買些太真紅玉膏,聽說這東西,抹在受傷的皮膚上可以寬疼。”

祢衡又拿起爽身粉:“這東西沐浴後抹在身上,清涼無比,小六越來越怕熱,但也越來越愛下雨,阿衡想,如果行雨前,抹一層爽生粉,應當就不會那麽熱了。”

“阿衡倒是心細。”喬紅熹睨了蒼遲一眼。蒼遲心虛,摸鼻頭不敢出聲。

小敘一場,祢衡騰雲離去。喬紅熹把螺子黛收入袖中,打趣蒼遲:“小六她爹真窮,鉛粉都買不起,蒼遲你快學學人家吧。”

“呵,人事麽,我以前不也送給嬌嬌過。”蒼遲好不服氣。

“螃蟹?”喬紅熹送白眼過去,“送自己的子民給我,不花一分錢。”

“都說禮輕情意重,螃蟹的肉質美,多好。”蒼遲絞盡腦汁為自己的貧窮狡辯,“嬌嬌勿要笑我窮。”

“男子漢不毒不發。”喬紅熹反駁,“不過你臉皮厚,被人笑窮,被人打牙,睡一覺就忘了。”

蒼遲哼哼地不說話,喬紅熹走到胭脂鋪前,停下腳步,來了主意:“天色還早,我們去裏頭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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