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VIP] 撕逼大戰
煙父有些?意外, 撩起?眼皮看了眼煙楣,并未問為什麽?, 只是沉吟片刻後?, 道:“為父可以答應你,但你要記得,周行止才學傍身, 又?有聖上親點, 日後?定會與你同朝為官,你且要記得分?寸, 不可太過得罪。”
煙父其實很?看好周行止,這是個能栽培的苗子。
煙父思索了片刻後?, 還是不想?放棄周行止,便道:“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帶周行止來見一下我,若是他沒意見, 我可收他為學生,就算沒有翁婿的緣分?,也有些?旁的緣分?。”
煙父是個很?會栽培黨羽的人, 他現下給周行止的不過是幾十兩銀子,一些?便利而?已, 但日後?周行止一旦扶搖直上,還給他的卻是百倍。
“是, 女兒會去?親自問他的。”煙楣對煙父這“無一疏漏、算計到底”的性子算是了解, 所有能做利益交換的東西煙父都不會錯過的。
“嗯。”煙父先是滿意的點頭?,随即又?道:“今晚回去?早些?休息, 明日抽個時間去?瞧瞧你姐姐,你姐姐馬上就要出嫁了, 你們姐妹日後?可以常聚一聚。”
在?煙父眼裏,煙桃與煙楣感?情很?好——畢竟她們二人是宅院中唯一一對一起?出去?參加宴會、一起?去?讀書上學的姑娘。
小姑娘們之間的龌龊龃龉都被藏在?最底下,就算恨不得把對方弄死,也從未在?父母面前透露出過一絲。
“是,女兒本就準備今日去?瞧瞧姐姐的。”煙楣垂着頭?,一臉乖巧道。
煙父滿意颔首,道:“下去?吧。”
他本意是培養大女兒入朝堂,雖然陰差陽錯成了三女兒,但也沒關系,左右都是他的女兒,是煙家人,那就夠了。
煙楣離開書房以後?,回了她的新雨院。
她院中的丫鬟與小厮是整個煙府中最清閑的,她整日不在?府內,他們便自己?懶散的坐在?一道說話,煙楣回來,這群人便趕忙湊過來,問要不要打水沐浴,用膳之類的。
煙楣從國子監出來後?忙了整整一個白?日,酷暑難熬,國子監的學子服又?悶熱沉重,汗水浸的後?背都是濕的。
旁的人去?燒水做飯,小桃紅來為她解下厚重的衣裳。
“我自己?來。”煙楣擺了擺手,道:“去?開一下我的庫房,給大姐姐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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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也有自己?的庫房了,裏面放着之前季妄言賞她的銀子,和每月煙家發的月俸,以及煙夫人賞她的一些?金玉首飾,其餘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比較值錢的琴譜棋譜,古畫。
她其實沒多?少好東西,但向來姐妹添妝都不需要放什麽?銀錢,那都是長輩給的,她只需給點有心意的東西、面上過得去?就行。
煙楣的大丫鬟,小桃紅聞言“哎”了一聲,喜氣洋洋的去?開庫房。
煙楣在?裏面挑了一本琴譜,琴譜是周姨娘費盡心思給她得來的,這原先也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周姨娘原先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女兒,也是嫡女,彈了一首好琵琶,煙楣自小便也跟着學琵琶,一些?其他樂器她都有涉獵。
這本是她婚嫁時最大的優勢,是她身上最華麗的點綴,是其他姐姐妹妹們都嫉妒的東西。
但到了今日,煙楣一點都不在?乎它?了。
她以前沒見過這世界,懵懵懂懂踉踉跄跄,也不知道自己?該要什麽?,但是她昨日跟着季妄言整理了所有關于貪污案的事情之後?,她便下定了決心,要做一個好官。
她要做一個如同季妄言一樣的好官,敬兵愛民,什麽?樣的苦難都擋不住他。
她用不上這琴譜了,她再也不會拿這些?東西去?取悅別人了。
煙楣道:“把這琴譜裝上吧。”
一旁的小桃紅想?說一句“這琴譜好貴”,但見煙楣滿臉不在?意,又?咽回去?了。
她隐隐覺得,姑娘變化很?大,與以前雖是一個人,一張臉,但卻瞧着大不相同,以往姑娘受了一點委屈便哭,遇事總慌亂,瞧見什麽?都怕,現在?卻好似,好似——
小桃紅琢磨了半天,琢磨出了四個字。
胸有成竹。
她們說話間,小桃紅取來了一個精美的檀木盒子,将琴譜裝好,又?去?領了冰來——她們姑娘現在?也有冰用啦!是最大塊的冰,一端進來,拿瓷盆一裝上,廂房中立刻涼下來了。
煙楣沐浴洗漱過後?,随意用簪子把發鬓攢起?,撈了一件绫香緞中衣穿上,用過膳後?,便披了一件青色雪綢上繡銀色竹葉的書生外袍——這種款式男女皆可穿,如騎馬裝一般不分?性別,煙楣自去?國子監讀書後?,便叫小桃紅備了兩件,方便她外出行走。
畢竟襦裙之類的動起?來太繁瑣了。
她漱口後?,已是酉時末,便帶着她的添妝去?了煙桃的院裏。
煙桃是在?主院裏的,随着煙夫人一道住,煙楣要去?見煙桃,就要先去?見煙夫人。
她雖已為官,但畢竟是家中孩子,平素不在?家中晨午定省便罷了,現下來見煙桃,也沒有到了主母院裏卻不拜見的道理。
不過煙夫人今日不在?,煙夫人旁的管家嬷嬷來見了煙楣,與煙楣笑着說道:“三姑娘有心了,夫人今日去?為大姑娘挑選出嫁時要備下的東西,現下還在?商貿街,未曾回來,待到夫人回來,老奴會與夫人禀告姑娘今日來尋她的事的,三姑娘只管去?尋大姑娘便是。”
煙楣便行禮,嬷嬷忙不疊的避開,又?向煙楣行禮。
待到煙楣走了,嬷嬷目送她進了煙桃的院子後?,才小心的拍了拍胸口。
她兒子是家仆,跟着二公子辦事,她兒子聽二公子講過,他們家三姑娘現在?跟着太子做大事呢,然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沒瞧見今日給新雨院的冰都是最好的嗎?
日後?他們煙府三姑娘可要成大官啦。
一個嬷嬷都是如此,下面的那些?丫鬟們更?是如此,哪怕是煙桃的貼身大丫鬟,都對煙楣恭恭敬敬的。
唯有一個丫鬟,在?煙楣來的時候悄悄躲起?來了——那是之前,在?跑馬場,煙楣去?找周行止時,煙桃派出去?的丫鬟。
這個丫鬟當時一路上一直在?給煙楣上眼藥,說酸話,引的煙楣回來後?大哭了一場,後?來又?奉煙桃的命,去?周行止家裏提前請來了周行止,撞到了煙楣與太子在?馬車裏,這丫鬟在?煙楣和周行止之間搞了不少事,現在?煙桃勢弱,怕煙楣來清算她,故而?跑的很?遠,都不敢冒頭?。
煙楣根本不知道一個小丫鬟的惶恐,她此次是來給煙桃送添妝的,她明日一大早又?要走,去?尋季妄言辦案,還要抽空去?找周行止,與周行止說退婚一事,和煙父有意收周行止為學生的事,根本沒有時間來送東西。
還是趁今天晚上一道辦了。
煙桃的院子種滿了倒鈎子懸挂白?薔薇,爬滿了整面牆壁,夏日晚間中迎着月光開的皎皎,綠葉白?花,芬芳馥郁。
煙楣來了之後?,丫鬟便将煙楣往廂房裏帶,但煙桃沒有出來迎接。
以往煙桃是最重禮數的那個,不管何時何地,和誰在?一起?,都禮數周全,笑眯眯的與人講話,絕不可能人到了廂房門口,她這個主人還不迎出來。
門口的丫鬟便引着煙楣進門,一邊進來一邊陪着笑臉道:“近日暑氣盛,姑娘厭夏,不愛出來走動,還望三姑娘海涵。”
煙楣自然海涵,只笑着點頭?道:“無礙。”
說話間,她們從外間進了內間裏。
彼時已是酉時末了,天邊暗下來,窗外彩霞滿天,廂房內沒點燈,一個單薄的黑色影子便坐在?窗戶旁邊,一道殘陽鋪人身,身負晚霞面匿暗。
随着煙楣走進來,窗邊的人緩緩回過頭?來。
一張面若死灰的臉露在?了晚霞中。
極致豔麗的紅霞落到她蒼白?消瘦的面上,她麻木無神的瞳孔在?看到煙楣的一瞬間驟然亮起?,幹到起?皮的唇瓣抽動了兩下,定定的望着煙楣那張嬌柔的臉。
才幾日過去?,煙楣似是比之前更?豔麗了,一股勃勃的旺盛生命力在?她體內勃發,她站在?那,亭亭玉立,自帶一身風骨。
仿佛脫胎換骨一般。
煙桃見了她,便記起?了最近聽來的一些?事,比如煙楣正在?跟太子辦案,據說若是此案辦成,煙楣前途一片光明。
想?起?那些?事,原本如同死火山一般寂冷的心又?開始躁動,她仿佛聽見自己?的骨頭?和血液都因?憤怒而?燃燒起?來。
煙楣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煙楣才是那個該被迫嫁給西江候世子的人,煙楣才應該是那個被拘在?後?宅中再難出一步,抑郁而?終的人!
她們的人生,都因?為煙楣爬上了太子的床而?颠倒了!
煙楣蠱惑了太子,利用太子對付他們,所以她才會輸,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姑娘,三姑娘來——”丫鬟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煙桃神色猙獰的說道:“出去?!”
丫鬟驚了一瞬,慌亂的去?看煙楣,煙楣神色淡然的站在?原地,道:“出去?吧,我與姐姐有些?話要說。”
煙楣早就知道,今日她過來,不會是簡單的來送一個禮物的,就算她不來,煙桃也遲早會找她。
丫鬟垂着頭?應了一聲“是”,趕忙跑出去?了。
丫鬟跑出去?了之後?,廂房內便只剩下煙楣與煙桃兩個人。
煙桃撐着矮桌,從窗邊矮榻上下來,一雙眼直勾勾的看着煙楣,眼眸裏跳動着要将煙楣撕碎的怒火,近乎是咬牙切齒般開口說道:“是你讓太子這麽?做的吧?你用這種惡心的方式毀了我的一生,然後?又?來看我的笑話,對吧!煙楣,你好狠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