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7 章

沈漁怕自己會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不敢沉浸在無邊的溫柔之中,連忙轉移了話題。

“我今天在宮裏碰到君元胥了。”

君懷瑾将東西放回盒子裏蓋好,又重新坐下,很平常的回道:“他時常在宮裏亂跑,你碰到他也很正常。”

“可我心裏覺得似乎哪裏不對,雖然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麽地方。”

沈漁并沒有說出有關自己師父的部分,他怕有些事情,真的如他心裏隐隐猜測的那樣。

“哦?”君懷瑾尾音輕挑,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沈漁搖搖頭,“也沒有。”

畢竟只是自己的懷疑,沒有根據的亂說怕會給師父帶來麻煩,可是如果不說,又怕君懷瑾沒有防範。

糾結許久,沈漁還是決定旁敲側擊的,問問君懷瑾。

“你對我師父了解多少?”

“他嗎?”君懷瑾若有所思,“我對他的了解,一定不會比你多,不過,你這個人太純粹,想別人總是往好處去想。”

與師父朝夕相處兩年,自然更了解,可是,細想起來,卻發現自己了解的并不多。

君懷瑾看沈漁若有所思的樣子,柔聲打斷了他,“別想這些費神了,你在京城也算安頓下來了,接下來想做什麽,朕來安排。”

沈漁想也沒想,不假思索的說道,“西北戰事焦灼,我也走了這麽長時間了,是該回去了。”

并未有意料之中的盛怒,君懷瑾的臉色甚至沒有什麽變化,他只是淡淡的問道:“你真的這麽想去西北?”

雖然出乎意料,但沈漁并不想猜測君懷瑾的心思,反正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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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總要有始有終,起碼這一次,我必須回去。”

君懷瑾有些無奈,“朕知道留不住你,你這個人外柔內剛,心裏有主意的很。”

君懷瑾答應的這麽痛快,倒讓沈漁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定會打一個勝仗回來,讓西北的西儀再也不敢作亂,讓你以後不用再憂心。”

君懷瑾自嘲的一笑,“朕如今還沒落魄到讓你冒險為朕做事的地步,打不打勝仗倒無所謂,朕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沈漁點頭,認真的聽着,君懷瑾很少這樣鄭重其事。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君懷瑾說的這樣鄭重,倒讓沈漁也有些感傷,畢竟西北千裏之遙,前路未蔔,再見他不知道又是什麽時候了,莫名的生出一絲不舍來。

沈漁勉強笑了笑,“放心好了,自保的能力我還是有的。不過,你如果真不放心,不如讓從嘉和我一起去。”

“他?”君懷瑾略一沉吟,搖頭道:“他不給你們添麻煩就不錯了。”

“他在京裏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去西北歷練一下,況且他去了,我也能有個人陪着說話。”

君懷瑾不疑有他,也覺得沈漁一路上自己一人實在孤單,讓君從嘉一起去也好,便點頭同意了。

“對了。”君懷瑾忽然想起了什麽,“過幾日是你姐姐的生辰,朕要在宮中擺宴,你參加過了再走吧。”

“擺宴?”沈漁疑惑,君懷瑾從來當沈若這個人不存在一般,別說慶祝生辰了,從前恐怕連她的生辰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你姐姐為皇室孕育子嗣,她的生辰自然要好好慶祝。”

君懷瑾這句話更加奇怪,不過,以他的性格既然答應了不會為難沈若就不會反悔。

沈漁不再多想,畢竟自己也不能時時刻刻守在沈若身邊,之後的事情還需要她自己應付。

君懷瑾和沈漁又聊了一會兒,天色已深,看着沈漁有些睡意了,君懷瑾便帶着元寶回宮了。

“去叫襄王進宮見朕。”剛回來,君懷瑾便吩咐去找人。

不多久,君從嘉便被引着進來了。

大晚上宣召,君從嘉不知是什麽事情,心情有些忐忑,動作也十分拘謹。

“坐吧。”君懷瑾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說道:“過段時間,你和沈漁一起去西北。”

“什麽,皇兄要我和沈漁一起去前線?”

君從嘉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雖說确實很想去西北看看那個人,但自己對戰事一竅不通,而且君懷瑾從來不讓自己碰觸兵權,這一次怎麽一反常态。

“你是朕的弟弟,總也要去歷練歷練,而且你和沈漁一起,路上也能互相照顧。”

君從嘉提起來的心放下,就知道一定是沈漁提議讓自己去,否則自己絕對輪不到這個差事,便打趣道:“如果說從小關系好,又能照顧沈漁的,臣弟這裏倒是有個人選。”

君懷瑾的目光難得的離開桌上的奏折,擡頭看向君從嘉。

“就是皇兄身邊的大宮女如意啊,如意從小就照顧沈漁,又細心又貼心,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

“放肆。”君懷瑾的臉色瞬間變黑,想起小的時候沈漁一口一個如意姐姐叫的親切,一股酸氣湧上心頭。

君從嘉一臉壞笑,沈漁是君懷瑾的軟肋,只有利用沈漁氣一氣君懷瑾,才能讓他長期飽受壓迫的心感覺平衡一些。

“其實,朕讓你去,除了讓你照顧小漁,也還有另一層意思。”

君從嘉隐隐已經想到了這另一層的深意,不過,在君懷瑾面前表現得自己太聰明,是一件給自己招惹災禍的事情。

君從嘉故作不知,一臉疑惑的看向君懷瑾。

“你是朕的弟弟,朕信得過的你,所以派你做督軍,監察前線的情況,尤其要盯好狄九凡。”

君從嘉擦了擦額邊的汗,一言不發,這絕對不是個容易差事,監察出東西來不妥,什麽都監察不出來也是不妥。

“除此之外,朕也不放心沈漁。”

“皇兄難道還懷疑沈漁會有二心?”君從嘉不禁打了個冷顫。

君懷瑾搖頭,“朕深知小漁為人,他斷不會背叛朕,可也正是因為他心地純善,才容易被人把控,做下錯事。”

這一點君從嘉完全認同,沈漁這個人聰明剔透,可就算是看的再透,他依然會選擇性的忽略別人的壞,只記得別人的好。

“皇兄放心,皇兄既然信得過臣弟,臣弟一定不辱使命。”

君懷瑾投出了滿意的目光,讓元寶把拖着的紫檀盒子遞給君從嘉。

“這是離氏國進貢的匕首,硬可削鐵如泥,軟可吹毛斷發,你交給沈漁,戰場上雖然刀劍相拼,但戰場下也不乏陰險詭谲,這把匕首送他防身。”

君從嘉接過盒子,不解問,“皇兄為什麽不親自交給沈漁?”

“朕給他,他嫌貴重,恐怕未必肯要,出征在即,朕不想讓他分心想這些。”

雖說君懷瑾對他這個弟弟不怎麽樣,但對沈漁的一片深情倒是讓君從嘉動容,不禁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皇兄既然如此不放心沈漁,何不與他說明,讓他留在京城。”

君懷瑾無奈的輕笑,'朕想強留他,倒也可以,但那不是朕想要的,朕想要的,是讓他明白,他沒理由選擇別人,也不能選擇別人。”

帝王的深情,讓人難以拒絕,也不能拒絕,君從嘉不禁對沈漁生出些擔心。

從皇帝宮裏出來,時間還不算太晚,君從嘉便想着直接去看看太後。

雖是入夜,但宮裏燈火通明,倒也別有一番景致。宮牆深深,幾只鳥兒不知疲倦的叫着,給沉悶的空氣中添了一抹活色。

“襄王殿下。”

走到太後的宮門前,君從嘉突然被叫住,他擡頭,只見淑妃帶着幾個宮女剛從太後宮裏出來。

君從嘉低頭行禮,“淑妃娘娘。”

淑妃勉強擠出一個笑,“襄王客氣了,太後曾收我為義女,你還像以前那樣叫我妹妹就好。”

君從嘉的表情有些僵硬,顯然不想再繼續,“我為外臣,理應避諱,若娘娘無事臣便走了。”

淑妃難掩臉上的失落,也不再說話,點了點頭,将路讓了出來。

君從嘉快步走過,沒再看淑妃一眼。

“等等。”淑妃看向君從嘉的背影,還是叫住了他。

“娘娘可還有什麽事?”君從嘉轉身問道。

淑妃咬了咬嘴唇,似是要說什麽,可最後只是輕輕的吐出兩個字,“沒事。”

君從嘉淡淡的點了點頭,徑自走了進去。

太後看見君從嘉來,十分高興,連忙讓他坐下,将盤子裏的果子抓給他吃。

“你這孩子,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麽,十天半月也不進宮一次。”

太後一身绛紫鳳袍,華麗精致,不似尋常太妃衣着那般死氣沉沉,保養姣好的面容看起來不過只有三十幾歲的樣子。

“孩兒剛剛看見淑妃了。”君從嘉想起剛剛淑妃的樣子,心中有些難受。

“提她做什麽,那個沒用的東西,籠絡男人都不會,倒讓那個外族的女人占了先。”說起淑妃,太後眼中的嫌棄溢于言表。

“母親,您都已經是太後了,誰替皇兄生孩子那不都是你的孫子,您何必操這個心。”

太後冷哼一聲,“我怎麽生出你這個沒用的兒子,但凡你能有你那個皇兄的一半精明,有娘幫你,現在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都不會是他。”

“母親,這種事情不要亂說。”君從嘉四周看了看,十分緊張。

太後也自覺失言,“我雖貴為太後,可你過得戰戰兢兢,想見我一面還有諸多約束,你讓我怎麽甘心。”

雖然太後說的是實情,但君從嘉也只能勸道,“我哪裏有什麽戰戰兢兢了,皇兄還讓我常來看您,是我貪玩,以後多來看您就是了。”

太後輕嘆口氣,“我半生在這宮中,什麽看不明白,咱們都不是當今皇上的對手,事已至此,他身邊有我們的人我才能安心一些,我安排淑妃,便是這個道理。”

“母後既然已經認命,又何必再為難淑妃呢,她父母雙亡,寄人籬下,也不容易。”

“當年如若不是我認她做了義女,她早就被她父親牽連,如今有沒有命都不知道,若不是想她能為我所用,我當年又怎麽會照撫她。”

事到如今,淑妃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君從嘉雖然不忍,但那就是她的命,只能希望她不要迷了心智,能夠安安穩穩的在宮中度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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