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9 章
“廢太子确實和沈漁的師父楚天闊曾經有過關聯。”
君懷瑾皺眉,“廢太子一黨從前打算用江湖的勢力争奪皇位?”
淩風搖頭,“恐怕不止這麽簡單,或許是反過來,廢太子不過也只是楚天闊的一枚棋子。”
“堂堂太子也只是棋子而已,這倒是有意思,那他收沈漁為徒,又是打的什麽算盤?”
“我雖身在江湖,但對于他,能探聽到的消息并不多,不過看沈漁對他那麽尊敬,楚天闊起碼還沒有害過沈漁。”
君懷瑾輕嗯了一聲,沈漁心思剔透,旁人的心思他總能揣摩個七八分來,要是楚天闊對他有別的用意,他不會這樣維護。
“這件事再調查下去,你怕也不能脫身了,想好了嗎?”君懷瑾望向淩風,聽似在詢問他,但話中的冷冽卻讓人不寒而栗。
淩風自嘲的笑了笑,“我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君懷瑾很滿意,“你願意為朕做事,朕也不會虧待你。”
淩風要不是牽挂沈若,怎麽會甘心受人驅使,他倒是可以将沈若帶出宮去,從此隐姓埋名,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私自逃走,以後又怎麽會有安寧日子。
想到這裏,淩風若有所思,“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為你辦事的情面上,未來放我和沈若一世安寧。”
君懷瑾沒有回答,只是淡淡說道:“十日後,朕會派人向西北前線運糧。”
淩風會意,“你要我幫忙護送糧草。”
君懷瑾搖頭,眸色中透着一股冷冽,“朕要你帶人劫糧。”
夜風吹動殿門發出陣陣響聲,淩風驚訝,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你不希望糧草按時運達前線,難道你希望他們輸?”
說完了這句話,淩風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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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問。”君懷瑾冷冷回答。
淩風自然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好這個道理,但西北戰事畢竟關乎着數萬百姓的安危,一旦失敗,西北定然民不聊生。
“帝王權術,自是可以一念之間掌控萬人生死,但我卻不能助纣為虐。”
君懷瑾并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個了然于心的微笑,“西北一戰,事關國運,必須要勝,不過,眼前的這一場,輸了倒也無關大局。”
淩風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聽君懷瑾一提點,也将這帝王心機猜的七七八八了,“你借西北戰事不利,将狄九凡治罪倒是解了你的心頭大患,但如今沈漁也在前線,他興匆匆的去了,落得一個這樣的結果,只怕會很受打擊。”
君懷瑾望着遠處,萬千情緒,都被幽黑的眸色壓了下去,一瞬之間,他恨不得将那人鎖在重重深宮之中,再也不能脫離自己的掌控,一瞬之後,他也只是自嘲的笑笑,暗嘆就算是貴為天子,終也不能掌控人心。
良久,他低聲回答,“只有輸了,朕才有理由讓沈漁回來,讓他再也不提離開京城的事。”
淩風聽了心中也不禁感概,“沈漁滿腔抱負,你這樣做,他必定很痛苦。”
君懷瑾輕嘆口氣,也有些不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朕總要把風筝的線牽在手裏,才能安心。”
帝王如此深情,也不知于沈漁是幸或不幸,淩風不再去想,轉念問道:“我把糧草劫了,之後要怎麽做?”
“你劫了糧便把糧草存在朕安排好的地方,過些時日朕會派你再次押送這批糧草到西北,只是輸這一場,于後面的戰事無礙,你不必擔心。”
淩風點頭,算是答應了,“可惜了,沈漁那樣純善的人,怎麽就落到了你的手裏。”
君懷瑾不以為然,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說不好是朕落到了他的手裏呢。”
寒露深重,秋風蕭蕭,西北大營燃起炊煙陣陣,正是起鍋造飯的時候,主将狄九凡站在高臺之上,望着遠處黑壓壓的敵軍,面色沉重。
“将軍,朝廷派來襄王督軍,如今已到大營,西北将軍沈漁也回來了。”
狄九凡沉重的面容添了一抹喜色,“随本将去迎接。”
一人一馬遠遠而來,馬上的将軍身着铠甲,一襲白色披風,英姿風發,快到君從嘉和沈漁身前,翻身下馬,劍眉星目中少了一分冷峻,多了一分欣喜。
雖是十萬大軍主将,但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幾歲,君從嘉自打過來了,眼睛就沒離開狄九凡身上,恨不得把人看出個洞來。
狄九凡卻像是沒看到他一般,笑着和沈漁說話,“沈将軍一路上可還順利?”
沈漁拱手道:“還算順利,這邊情況如何?”
狄九凡輕嘆口氣,剛毅的面龐不免又添愁容,“還是老樣子,眼看就要入冬,拖不得了。”
看狄九凡的臉色,沈漁勸慰道,“總會有機會的。”
“一路勞累,你們先去休息整頓一下吧。”
眼見狄九凡轉身要走,君從嘉一時情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仍然是怔怔的看着他,也不說話。
狄九凡回頭,皺眉看了君從嘉一眼,冷聲問道:“殿下有何指教?”
君從嘉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和狄九凡說的,但人到了面前,想到自己與他兩年未見,心中又喜又悲,竟不知到從何說起。
良久,才動了動嘴唇,憋出一句話來,“狄九,我好想你。”
狄九凡的眉皺的更深了。
沈漁憋着笑,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君從嘉卻不以為然,更加無賴的拽着狄九凡的袖子,對着他的冷臉,也甘之如饴,笑容滿面。
“狄九,你都瘦了,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狄九凡本想拉開那只無賴的手,但周圍還有別人,他也不好對襄王不敬。
“狄九,你想我了嗎?”
狄九凡忍不可忍,一擡手将君從嘉甩開,憤然說道:“末将一心軍務,無暇想別的。”
“那好吧。”君從嘉失落的低着頭,“你不想我,我心裏難受,可也不怪你。”
狄九凡臉色越來越黑,看向沈漁,“還請沈将軍帶殿下先去休息,殿下累了,胡言亂語。”
沈漁眼看君從嘉的這招死纏爛打并不奏效,也只好給君從嘉使個眼色,帶他離開了。
一路上,君從嘉一臉愁苦,連話都說的少了。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君從嘉游走其中,游刃有餘,唯獨狄九凡,無論君從嘉用盡各種手段,都是沒用。
“小漁,你說我好不容易來了西北,狄九話都不跟我說一句,這讓我怎麽和他培養感情。”
沈漁笑了笑,“你怎麽傻了,你是督軍,想要找機會和狄将軍說話還難嗎?”
君從嘉恍然大悟,“我怎麽忘了這點,我可以時常找狄将軍談論軍情的嘛。”
于是,當天晚上,君從嘉便找來狄九凡,說要了解西北軍情。
狄九凡如約前來,而且還帶着沈漁一起來了。
“末将想沈将軍也是剛剛到此,西北軍情,應該讓他和殿下一起聽。”狄九凡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沈漁站在狄九凡身後,無奈的朝着君從嘉撇了撇嘴,表示很無奈。
本來想象中的二人世界,柔情蜜意,就這麽被沈漁打亂了,君從嘉一口氣憋在心裏,卻也無處發洩。
他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拿出威嚴,“沈将軍,本王派你現在去巡視城防,至于戰況等一會兒你在了解吧。”
“是,末将這就去。”沈漁巴不得立馬就走,不等狄九凡再說話,便連忙跑了出去,生怕遲了再被人追上。
狄九凡倒也沒什麽表示,沈漁走了,他便認認真真的禀報起西北的戰情來。“如今天氣漸冷,我軍已經僵持太久,軍疲馬乏,再拖不得了,入冬之前,定要取得一場大勝才行。”
“狄九。”君從嘉根本沒聽狄九凡都說了什麽,只覺得這個聲音如同天籁,上下翕動的唇,棱角分明的臉,還有那冷淡的表情,簡直讓他瘋狂。
“殿下?”狄九凡看出君從嘉的心猿意馬,出聲提醒。
“你都黑了。”君從嘉覺得這人的皮膚比兩年前差了不少,西北天幹,定是曬得。
“殿下如果此刻不想聽軍情,那就請先行休息,末将告退。”
“聽,當然聽。”君從嘉連忙拽住狄九凡的手,“你說要入冬了是吧。”
狄九凡點頭,“我軍不适應太過寒冷的天氣,所以要在入冬前速戰速決。”
“天冷了你要多穿些衣服,你看你的手多涼,怎麽不知道愛惜自己。”
“殿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末将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狄九凡冷冷的将手拽了出來。
君從嘉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繼續窮追不舍,“我好不容易才求到了來這裏看你的機會,你不要對我冷着臉好不好。”
“末将生下來便是這個表情,不敢對殿下不敬。”
“狄九。”君從嘉撒嬌般的拖長了尾音,從一旁拿出一個包裹,緩緩打開,裏面是一條狐裘披肩。“我知道你不喜歡穿太多,覺得累贅,所以我就親手給你做了一條披肩,這樣你圍在脖子上,又不累贅,又可以暖和點。”
狄九凡目光在那條披肩上停留了一瞬,看見圍邊上笨拙的針腳,心裏一股暖意,但還是冷言說道:“殿下不該把心思花到這上面來。”
君從嘉看狄九凡臉色有緩和,忙又說道:“要是你肯理睬我一下,讓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我也願意。”
“殿下還請自重。”
“好,我自重,那你把這條披肩收下好不好。”
狄九凡并沒有動。
君從嘉看他沒有動作,摸不清他的心思,心裏一急,便直接拿着披肩,上前一步圍到了狄九凡的脖頸間。
“好了,你出去吧,本王要休息了。”君從嘉怕狄九凡反悔,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便擺擺手讓他出去。
狄九凡顯然不願再糾纏,便也沒說什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