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6 章
風蕭瑟,馬嘶鳴。
一路上,君懷瑾心裏隐隐有種不安。
勒轉馬頭,君懷瑾回身逼停了君從嘉,“淩風說沈貴妃身體不适,讓小漁回京,是他本人來的,還是送的書信?”
君從嘉忽然被問道,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他從未見過淩風,要是說他本人前來,被盤問兩句就要露餡。
“是書信,沈漁看了那封書信匆匆交代幾句就走了,具體信上說了什麽臣弟也不清楚。”
君懷瑾眯了眯眼睛,透出一股寒芒,“小漁并不認識淩風的筆跡。”
君從嘉連忙糾正,“認識的,小漁前兩年在西北的時候,就和淩風有過交往,他認識淩風字跡的。”
“你知道的倒不少。”
一句話,君從嘉汗毛倒立,他猜不透皇兄的心思,不知道這是瞞過去了,還是沒有瞞過去。
君懷瑾看着自己的弟弟,冷聲說道:“沈貴妃懷有皇嗣,宮裏面,誰最希望皇嗣出事呢?”
君從嘉低着頭,一言不發,皇帝不在宮中,皇嗣出事,論責任,太後首當其沖。
可是沈漁臨走前囑咐他,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實話,這也是為了君懷瑾的安危着想。
君從嘉一時陷入了兩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看君從嘉不說話,君懷瑾繼續說道:“你好好想明白,朕知道你們的顧慮,不過,就算是小漁,也難窺全貌,他低估了朕。”
“難道皇兄另有安排?”君從嘉忽然擡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君懷瑾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等着君從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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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若是知道什麽,就對皇上只說了吧。”狄九凡駕馬過來,看了眼君從嘉,忽然開口。
君從嘉猶豫的看了看狄九凡,狄九凡朝他點了點頭。
君從嘉一咬牙,既然大家都讓他說,他也就只有對不起沈漁了。
“楚天闊約沈漁在邊城酒館見面,沈漁去見他了。”
“邊城酒館。”君懷瑾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你們先回京,朕去邊城酒館走一走。”
“皇兄。”君從嘉一急,駕馬攔在君懷瑾身前,“沈漁說了,他師父絕對不會傷害他,反倒是你去了,正中他們的圈套,安危難保。”
君懷瑾冷冷看着君從嘉,“你應該早告訴朕,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君從嘉不解其意,但只有一個心思就是不想君懷瑾孤身前往,“皇兄,沈漁足夠自保,我們不如回去等消息,你是一國之君,萬不能出一點事情。”
“讓開。”君懷瑾的聲音冷的可怕。
君從嘉搖搖頭,寸步不讓。
“朕的去向你也敢擋?”
君從嘉下定決心,依然不讓,“事關皇兄安危,北乾穩定,臣弟無論如何,也不會讓。”
“讓開。”君懷瑾舉起馬鞭,作勢要朝君從嘉甩去。
迅雷之間,狄九凡催馬上前,側身替君從嘉擋了這一鞭,鞭子落到铠甲上,劃下一道痕跡。
“皇上,您如果執意要去,不如我們帶兵一起回去。”
君懷瑾長嘆口氣,“你們放心,朕不會出事,要擔心會出事的,反倒是他們。”
說罷,君懷瑾繞過兩人,拍馬疾馳而去。
君從嘉還欲去追,卻被狄九凡攔下,“看來皇上自有安排,沈漁何嘗不也是關心則亂。”
深夜,邊城酒館裏,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君懷瑾快馬加鞭,在酒館門口下馬,直走了進去。
像是早有人料到他會來,二話不說,引他上了樓。
君懷瑾也不說話,推門而入,沈漁、楚天闊、連江明三人圍坐一起喝茶聊天,聽到聲音,三雙目光齊刷刷的轉向他。
君懷瑾風塵仆仆,不請自入,倒顯得格格不入。
連江明率先反應過來,笑着起身,“今天這麽多大人物齊聚我西儀邊城,真是蓬荜生輝,剛剛小漁還和我說,西儀人傑地靈,心馳神往已久。”
君懷瑾皺眉看着沈漁,沈漁一臉懵逼,攤攤手表示自己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君懷瑾于是又将噴火的目光投向了連江明,“不知連将軍什麽時候和我家小漁這麽親近了,叨擾多時,倒給連将軍添麻煩了。”
濃烈的宣示主權,引起了楚天闊的不滿,他冷哼一聲,聲線陰冷,“我的徒兒與你沒有半點關系,還請慎言。”
君懷瑾看向坐在陰影處的楚天闊,“您想必就是小漁的師父楚先生了。”
楚天闊也看向君懷瑾,眼神雖然刻意平靜,但還是難掩隐藏不住的恨意,“別來無恙。”
君懷瑾一愣,“我倒似是從未見過楚先生。”
楚天闊冷笑,“我卻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氣氛有些冷凝,連江明含笑緩和:“你不如也來坐一坐,嘗嘗我們西儀的奶酒,剛剛小漁喝了不少,說味道不錯。”
君懷瑾也不客氣,坐到了沈漁的身邊,微微側身,将沈漁擋在身後,拿起桌上的酒杯。
“別喝。”沈漁擡手,将君懷瑾手中的杯子打了下來,酒杯落到桌上,酒撒了一地。
君懷瑾皺眉看向沈漁,以沈漁的身手,就算阻止自己,也不可能讓酒杯打翻,倒像是身體沒了力氣一樣。
連江明會意的笑了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其實喝與不喝,倒也無所謂,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明知是圈套,又何必來。”沈漁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無論是什麽,我都不能看着你入險地而不顧,不管生死,我只要能看到你平安,也就放心了。”
君懷瑾情真意切,看着沈漁的眼眸裏盡是濃烈的愛意和溫柔的寵溺。
沈漁閉眼搖了搖頭,淚盈于眶,低聲的說:“可是我不想你有事。”
“小漁一哭我心都要碎了,沒事的。”君懷瑾靠近沈漁,伸手将他攬進懷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君懷瑾的懷裏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安全感,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的問題和不安都能夠迎刃而解。
沈漁擡眼,看向君懷瑾胸有成竹的眼神,忽然覺得事情仿佛有了轉機。
“咳咳。”連江明故意輕咳了幾聲,嘲諷道:“真是令人動容,只可惜陰陽兩隔,有緣無分了。”
說着連江明拿過一個瓷瓶,正是毒藥遲暮,“這藥原本打算讓沈漁喂你分三次服下的,不過沈漁不願意,也只好委屈你簡單些,一整瓶直接喝了吧。”
"師父,既然你如此放不下仇恨,我願意一命換一命,只希望我死之後,你不要在仇恨中過後半生。"說着,沈漁就要奪那藥。
君懷瑾連忙一把搶過,将毒藥握在手裏,柔聲道:“別急,死也輪不到你先死。”
然後,他看向楚天闊,問道:“楚先生,既然我要死了,總要死個明白,有些問題,我想問問你。”
楚天闊點頭,“但問無妨。”
“先帝的皇後失足落水而死,這是你的手筆吧?”
楚天闊陰冷一笑,“不錯,我原本是打算通過廢太子控制北乾的,若想控制一個小孩子,那他的母親,是必須要除掉的。只是沒想到廢太子倒也有些心計,用裝瘋逃過了一劫。”
“你說他是裝的?”
楚天闊搖搖頭,“他的身份,就注定了有些東西他永遠也逃不掉,這麽些年,我給他用了些藥,如今假瘋也成了真瘋,畢竟是前朝的太子,我留着他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師父,你不是這樣的人。”沈漁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天闊。
楚天闊時時教導自己,做事要光明磊落,對人要真誠純善,一個惡毒的人,有怎麽會教自己這些東西。
楚天闊痛苦的輕笑了一聲,“我如今成為了自己當年最讨厭的那種人,可那也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大家禮尚往來而已。”
君懷瑾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若我沒猜錯,當年有人來北乾天牢,想要劫出留王,被埋下的暗器火彈炸傷雙腿,這個人,就是楚先生吧。”
“正是在下,拜你所賜,當年名動天下的劍仙,如今成了不能行走的殘廢。”
楚天闊的眼裏盈滿悲苦,痛不欲生。
連江明敲了敲桌面,催促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把藥喝了吧,天色已晚,我們都困了。”
“我知道了,但這藥,卻不是我喝。”君懷瑾将遲暮放回了桌上。
連江明搖頭,“之所以給你毒藥,是念在你畢竟堂堂帝王,不想你死的太不體面,你如果不願喝毒藥,外面還有我西儀的百名高手,你孤身前來,就算身手再好,也是逃不出去的。”
連江明看了眼楚天闊,繼續說道:“就算你能僥幸逃脫,楚先生雖然不能走路,但卻精通暗器,也可殺人于無形,你今日必死無疑了。”
“真的嗎?”君懷瑾不屑的笑了笑,“那就請吧。”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連江明再也沒有了耐心,“都進來,取君懷瑾人頭者,賞萬戶侯。”
話音一落,小小的雅間裏頓時闖進了幾十人,齊刷刷的亮出了刀鋒。
“動手吧,弄得幹淨一點,不要濺的滿屋是血。”連江明轉過身,走到窗邊,雙手背到後面,微笑着靜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