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我能幫你見張屋。”

傅遠周把白藍約到了鎮上的一處廣場的江邊,這裏雖說離學校不遠,但還算僻靜。

他今天上身穿了一件寬松的黑T,搭配着校褲,看起來極其養眼。

“前提是你不能透露身份。”傅遠周繼續說道。

聽完第一句的白藍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被他的要求氣得冷了臉。

“你只是負責傳個話的同學,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白阿姨,我堅信張屋不會跟你走,你的出現于任何人來說都沒有什麽意義。”傅遠周眼神淡淡,他咬碎了嘴裏的果糖,享受片刻舌尖上的清甜帶來感官上的歡愉。

“怎麽說他都是我生的,我是他媽媽。”白藍仍堅持着,她右手攥緊了肩上的背帶,指甲稍稍嵌入掌心。

傅遠周像是看煩了粼粼的江面,目光又回到白藍身上。

“他從沒認過你,從一開始,我就告訴你了。”

“認不認我都要帶他走的……”白藍笑自己為什麽要跟一個中學生怄氣,她低聲說完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總要帶他走的啊,認不認我有什麽關系呢?”她自顧笑着,看着面前這個身材高大又略顯青澀的少年。

她的餘光掠過傅遠周校褲上的條紋,“先讓我見見他吧。”

“白阿姨,五十萬,真的很多嗎?”

傅遠周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右手還在慢悠悠敲擊着白玉石圍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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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賠償金的事?”

“不才,一查就知道了。”傅遠周語氣很随意,好似白藍忙活的這些天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幼稚的小游戲。

還是知道了……

一直試圖轉移的真相就這麽措不及防地揭開了,像被一排的燈光聚在了她的身上,數以萬計的指責聲将白藍轟上了舞臺。

她故作平靜努力對上傅遠周的眼睛:“算很多了吧……”

“港城那個所謂的項目經理,已經把這五十萬的流程停下了,如果不是你要來搶張屋的撫養權,今天估計已經到賬了。”

傅遠周突然覺得張屋很可憐,像一條沒人要的海魚,丢進池塘裏活了十幾年反而還被親媽捕撈上稱折成現。

他笑着嘲諷面前這個打扮得體的女人,她對張屋的感情,比想象中的還要稀薄得可悲。

“別說了!!”白藍厲聲嘗試能喝住傅遠周。

“張屋奶奶不給你材料,也沒法繼承他爸的財産吧。”傅遠周不急不緩地細數着白藍這些天籌劃的一切。

來鹄安鎮這麽些天,她幾次找張家要材料,都被張屋奶奶趕走了,事情進行得不太順利,她無奈只好多跑幾趟去補辦材料,跟每個需要走的部門都說沒注意保存弄丢了,要重新辦,不想還是沒有瞞住。

明明就算沒有原件,她也快弄完了。

“小同學,別把人看得有多幹淨,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過得好一點,我只是為自己多做了考慮而已。”白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道,她并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應該的。

不用努力就能換來的安逸,換誰都會這麽做吧。

“也是,幹淨這詞放誰身上都可以,可偏偏你是張屋媽媽,什麽東西在你眼裏不髒?”

“明明可以擁有的你不要,分羹的時候卻從不缺席。”傅遠周聽完也氣得笑了,“張屋對您來說,原來也是一個籌碼啊。”

“您覺得,聽完這些話,他還願意跟你走嗎?”他舉起手機,屏幕中顯示着已經錄制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音頻。

“你憑什麽錄音!”

夕陽的光暈在白藍煞白的臉上打下了保護色,她下意識想要上手去搶,傅遠周後退了兩步,避開了飛撲過來的白藍。

“如果非得走正規程序的話,就憑你棄養這一件,也一分都得不到吧?”

“做個交易,別讓張屋知道你是誰,兩萬,拿了再別回來。”

傅遠周也知道這麽大塊餡餅面前,這個所謂的親媽不太好打發。

他跟奶奶商量好了,兩萬換她再不來打擾張屋。

他聯系那個項目經理,攔下賠償金進度,錄音,讓張屋奶奶憑家屬身份去查事,私下把白藍約出來,都是為了拿出白藍撫養是假,獨占財産的證據。

他當然可以讓白藍一分不拿地退出。

但人逼急了,總會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比如逼着張屋直面這個滿眼物質的母親。

那他就去化解這個意外。

揮一棒子再給一顆棗,傅遠周學到了精髓。

“我答應你。”

白藍僵了快半小時,她的大腦還是一片渾濁,傅遠周的揭穿,讓她根本沒有絲毫退路。

她設想了很多場景,比如怎麽才能分到最大一筆占額的遺産,比如認領張屋當天應當用什麽表情才能做到情真意切,至少在今天之前,她自認為将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很幹淨。

可車塵馬跡,意欲瞞天過海,終是一枕黃粱。

相比一分都拿不到,兩萬算很好了。

白藍的膽子也不是那麽大,證據面前她不由得心虛了起來。

“什麽時候?”

這一面其實無可厚非,但傅遠周覺得這麽做很解氣。

決定做這件事時,傅遠周沒有多大把握,他來回地揣測白藍的想法,恨不得挂上聽診器來讀清白藍的心聲。

兜裏的糖紙都快讓他捏成球了。

“怎麽今天想到來這啊?”張屋甩着無袖帽衫上的繩,一臉跟着傅遠周出來一塊見世面地東張西望。

“甜點聽說很好吃。”傅遠周向服務生表明兩位後,被引到了靠進街景的玻璃窗前落座。

“張屋也不跟他客氣,看着菜單要了幾個名字奇怪的餐點後又遞給傅遠周。

服務生通知後廚備菜,人一轉身,張屋剛才端着的架子就沒了。

“小傅,下次來還是穿正裝吧,我看了一路了,就我倆穿得最随意。”

“他們愛裝。”傅遠周含了口蘇打水。

“下回穿着校服來,說不定還有學生優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就上菜了。

張屋生疏地用叉子戳破牛腩煲上蓋着的那一層餅,紮了一大塊肉直接放進嘴裏。

“花裏胡哨的,有點東西嗷!!”張屋眼睛亮了,又叉了一塊遞給傅遠周。

吃到一半,來了一個穿着駝色中裙,化着淡妝的女人。

是白藍。

她直直走到了他們這桌的隔壁坐了下來,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

張屋瞄了一眼,小聲對傅遠周說:

“這個阿姨有點好看啊。”

傅遠周喝着格瓦斯沒說話。

白藍聽到了。

她看着菜單許久,又往他們這桌瞧,笑着說說自己第一次來這吃飯,問張屋有沒有什麽推薦。

張屋熱心腸的勁兒來了,他極力推薦剛才上的那罐牛肉。

“點了您絕對吃不了虧,這肉炖得又嫩又香。”

白藍跟張屋來回聊了幾句,說感覺話機投緣,問是否能拼個桌。

張屋看過傅遠周,得到點頭的答複之後豪爽地答應了。

“你們看着年紀也不大,是還在上學嗎?”白藍撕着手裏的煎面包問道。

“高二,高三預備役。”張屋回道。

“成績怎麽樣呢?”

“他!我們校學霸級別的大人物!初中就開始蟬聯年級第一了!”

“哦,他看起來确實挺厲害的。”白藍有意暗指傅遠周悄悄做的那些事。

傅遠周擡眼看了她一眼,低眉繼續喝着飲料。

“那你怎麽樣呢?”

白藍難得扮着一副關心孩子學習成績的長輩的樣子,從她看到張屋的那眼起,她好像不由自主地就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說是刻意,不如說情不自禁。

餐廳回蕩着鋼琴曲的婉轉和悠揚,水晶燈下,人的情緒樣子被托得有些随性。

“承蒙學霸關照,全年級六百八十人,我排六十三。”

問了這麽多,張屋主要還是在誇傅遠周,白藍聽着這些不相關的描述,有些不耐煩,她盡力地沒表現得太過明顯。

“那你家人呢?比如爸爸媽媽?”白藍刻意引導着話題。

張屋笑笑:“我有一個奶奶,奶奶可疼我了。”

白藍的臉差點沒繃住,她臉上不自然地抖了抖。

“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跟媽媽說一句話……”她不甘心地試探着問出了這句。

“我沒有媽媽,也不需要她。”

他搖着頭,很認真地說着。

“阿姨,菜快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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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要說什麽來着?

蒜了……等我想起來後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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