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Act06繪麻.騙子的尊嚴(捉蟲)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原型是富士臺月九劇.
據說看文不留言,給霸王黨們一種嫖完作者不給錢的快感?
你們知道被嫖完的作者心裏有多苦嗎?簡直哭瞎了。你們等着,我下一章肯定踩碎你們的三觀!
生命不可能從謊言中開出燦爛的鮮花 ——海涅
繪麻居住的公寓是麟太郎年輕時候給租的。
東京的房市坐地起價是慣例,一間空殼子公寓動辄上千萬的花銷,建築工人的勞務費、建材費是一部分,絕大多數都用在吃地皮上了。
而一般東京市民的月收入是多少呢?據統計大概也就三十萬不到吧。
省吃儉用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裝修和布置又得耗費不少精力和時間,到頭來回了家,還是面對一個空殼子,和以前相比,多裝飾了光鮮亮麗的家具而已,找不到一點歸屬感呀。
或許不能稱之為“家”吧,畢竟那只是一個供自己休息的地方罷了。
麟太郎的收入在東京市民裏算高的了,卻仍舊不願意把錢花到這種無意義的地方去,他想着自己還得存着錢給繪麻交學費,買嫁妝呢。
索性就随大流,做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租房族”。
那麽多年了,既沒有搬出公寓,也沒有花錢把地皮吃下來。
每個月提醒繪麻記得跟房東太太續訂租憑合同,雖然租金也是連年的水漲船高,到底高不過東京的地皮錢。
原本以為就這樣住一輩子的,誰想到有朝一日麟太郎會碰見自己喜歡的人呢?
那個頭發短短的,一點也沒有母親模樣的女人就成為開啓他心門的鑰匙,讓他義無反顧地放棄這間居住了多年的公寓,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歸屬感就這樣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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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有什麽關系呢?每個東京人都是在奔波中逐漸成長和衰老的。
然而,愛情是多麽難能可貴的。即便是像麟太郎這樣的年紀,也不免在愛情面前化身成一個青澀的小子。
人呵,無論在何等歲數,只要勇于追求愛情,都是好樣的。
至于繪麻呢,就淪為愛情下的犧牲品了。
繪麻把裝有公寓鑰匙和租憑合同的土黃色文件袋塞進門前的郵筒。
最後留戀地看一眼寄存許多情感的居所,繪麻提起倚靠在牆邊的行李箱,轉身,背影利落得好像是一個即将奔赴戰場的士兵。
一味地畏葸不前,是沒有資格獲得幸福的。
在面臨離別的當口,繪麻突然記起麟太郎少之又少的教誨來。
她說服自己不要回頭,就這麽讓公寓消失在視野外,即便有心張望也看不清的地方。
松鼠朱利站在繪麻的左肩,偷偷摸摸地去看主人的側臉。
它想從繪麻的臉上尋找到她憂傷的蛛絲馬跡,同時也想目睹繪麻一往直前的模樣。
朱利一如既往地矛盾着。
跟随繪麻的這些年,朱利學會了好吃懶做,破壞功力也成倍劇增,唯獨沒能學會怎麽有效地緩解主人的沮喪。
然而,當它看見繪麻嘴角的淺笑,又忍不住想,繪麻現在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還是為了不讓它擔心的僞裝呢?
哎呀,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寵物實在太難為它啦。
朱利沒了方向,只得使一貫的笨法子。
它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松鼠世界的防禦演說新篇章。
“……總之必須離朝日奈家的雄性生物遠一點,不過小千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瞧瞧,還沒遇上真人呢,朱利就開始惦記起充當保護者這回事了。
它是多盡忠職守的好夥伴呀。
朱利自我肯定着,驕傲地挺起胸脯,等待主人的愛撫。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發現主人的目光空洞,明顯神游了有一段時間。
好吧,繪麻她壓根就沒聽我說。
她竟然沒聽我說!
她怎麽能不聽我說!
朱利被繪麻的不解風情徹底打敗,它垂下腦袋觀摩起地面的塵埃,陷入自我厭棄的情緒中。
而日向繪麻,這個讓自家寵物倍受打擊的壞主人在想些什麽呢?
她在思考新的“家人”會不會喜歡自己這件事。
盡管,稱呼一群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為“家人”有點操之過急的嫌疑,但是請原諒日向繪麻吧,她渴望幸福已經太久了。
就這樣,繪麻和朱利保持着各自沉思的狀态到達了目的地---一棟高級公寓前。
“緊張嗎?”
朱利到底比主人有心有肺得多,看見繪麻停在門前猶豫,關懷地問。
“不緊張,朱利呢,緊張嗎?”
“……哼,別小看我。”
朱利這麽說,身上的絨毛呈倒刺狀豎起,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戒備着的。
繪麻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握着拉杆的右手早就被汗水浸潤了,這會兒要去按右上方牆面突起的門鈴,還得先把手掌擦一擦。
擦掉了手裏的汗,繪麻又反複打量了自己的衣着是否得體,臉上是否幹淨。
然後才終于挪動着步伐上前按了門鈴。
叮咚---
“來了來了。”
透過門傳來的聲音模糊而帶着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怎麽可能在這裏遇見熟悉的人呢?
繪麻正嗤笑自己多心,房門被人從內部打開了。
先前應門少年從裏面探出頭。
原先極富質感的頭發變成了軟趴趴的雞窩,顏色還是沖擊視覺的酒紅。
他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盯着繪麻的臉發了會兒愣,猛地驚叫起來:
“日、日向……怎麽是你啊啊啊啊!”
“朝……朝日奈君?”
日向繪麻連同朱利被迎進室內,而朝日奈侑介則在椿的“善意”提醒下,迅速沖回房間換衣洗漱。
可憐的朱利被繪麻獨自留在了房間,此時正郁悶地撓着鎖上的門。
繪麻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朝日奈家的兄弟隔着茶幾在她的面前排成一排橫隊,最左邊是年紀最長的朝日奈雅臣,最右邊是躍躍欲試的幺子彌。繪麻看着這浩大的聲勢,油然就生出孤軍奮戰的感覺,日向繪麻開始不可抑制地想念起忠誠的,想要充當騎士的朱利,她的朋友兼寵物。
在短暫的時間內記憶那麽多陌生的名字是極具挑戰性的任務,由于身高差距造成的壓迫感更是要命,但為了不讓朝日奈家的人感到困擾,繪麻只能勉勵去嘗試。
她首先記得的是三男要。
因為他的職業和那件繡有金輪紋樣的紫色袈裟令繪麻印象深刻。
其次是椿和梓,因為他們截然相反的性格難以讓人相信兩人竟然是同卵雙胞胎。
去掉這三個,剩下的兄弟也沒有多少。長男雅臣,兒科醫生,是個把職業習慣帶到平時生活裏的穩重男人,就連和繪麻說話的時候也采用了對待孩子時的誘導模式。
幺子彌是個讨人喜歡的小孩子,嘴巴像抹了蜜一樣甜,年紀比彌大很多的繪麻在他的稱贊下,不争氣地紅了臉。
至于其他的人,不是沒回家就是去超市采購了。
哦,還有兩個,侑介在樓上房間換衣服,次男在廚房忙活午餐。
看來,是一個溫馨的家庭呢。
繪麻嘴角噙笑,正慶幸地想着。先前在廚房和鍋碗瓢盆奮戰的次男就穿着圍裙出現了。
原來站在正中間的椿和梓往兩邊跨一步,主動讓了道,兄弟倆的神情很肅穆,好像來得是家裏舉足輕重的人似的。
也正因為他們的避讓,繪麻得以看見次男的真面目。
“抱歉,久等了。我是家裏的次男右京。”
繪麻睜大了眼睛,臉上流露出和看見侑介時一樣的驚訝。
雖然右京穿着圍裙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但繪麻并非為了這件小事而失态的。
讓她怔愣當場的是右京似曾相識的面容。
誰會想到這家的次男竟然是上次她不小心撞到的陌生人?
繪麻是那種會對自己所犯的過錯耿耿于懷的人,所以在看見右京的一剎那,她就認出了眼前的人。幾乎是反射性的,她從沙發上跳起來,動作幅度大得讓人不禁懷疑沙發上是不是裝了彈簧。
“上次,真的很抱歉。”
她誠摯地彎下腰,沒看見大家怪異的神情。
新來的妹妹是為什麽道歉呢?
朝日奈兄弟各懷心思,而始作俑者的右京更是摸不着頭腦。
室內一片鴉雀無聲,氣氛尴尬又詭異。
最終還是雅臣出來打了圓場。
“就算你這麽說,右京也肯定不記得了。不如你也忘記吧,我想也不是什麽太要緊的事情。或者說,恩……是你們倆的緣分?”
右京呢,腦子轉得也快,當下配合說:
“雅臣哥說的對,我是那種昨天吃的什麽都記不得的人,忘性太大。”
右京說的也不是假話,他和繪麻是恰恰相反的,對于發生過的事情都不會刻意去回想,只除了一年前的那事兒。
按照法律上的術語來說,就是沒有追溯既往的效力。
要不是練就這樣的忘性,他怎麽可能接手一件又一件棘手的刑事案子,如果把別人的罪惡背負在身上,佑京恐怕早就自個兒把自個兒壓垮了。
這邊的繪麻還在糾結,那邊的椿卻已經受不了冷落似的搶白了。
“哎喲,雅臣哥這話怎麽說呢,我也想要和妹妹有意外的緣分呀。”
椿誇張地手舞足蹈,好像不這樣做就無法表現他內心願望多迫切一樣。
雖然他臉上的神色是三流演員才擁有,禁不住推敲的拙劣表演,但繪麻一點兒也沒有感到被冒犯的不悅。
繪麻想,大概是因為椿擠眉弄眼的時候太認真了,讓她生不出厭惡的情緒。
世界上确實有一種人,即便是沉默着不說話,也能讓旁觀者平白地就覺得喜愛。這該算是上帝賦予的天賦吧?
可惜,日向繪麻沒能受到上帝的恩惠。
椿的話還沒說完,要就耐不住寂寞地接上來。
“臭小子,尊老愛幼知不知道。要和妹妹有意外的緣分,那也是我先來,你得等着。”
眼見話題逐漸偏離了正常軌道,梓終于決定出手清理某些格外躁動的作亂分子。
梓先賞給身邊的椿,他的同胞兄弟一個毛栗子,皮笑肉不笑地遏制住椿膨脹的演繹細胞。然後用一種無奈的目光長久地向要發射攻擊。
等到兩人安分下來,右京才漁翁得利似的,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問椿:
“侑介呢,不是讓你叫他起床嗎?”
繪麻在出門之前,按照爸爸給的聯系方式給朝日奈家來過電話。
右京接了電話,當時就囑咐游手好閑的椿去把賴床的侑介叫醒了。誰知道,都這會兒,快吃午飯的時間了,侑介這個臭小子還沒個輕重呢。
椿聳了聳肩回答:
“侑介回房間換衣服了。”
“你沒告訴他,來的人是誰嗎?”
“我說了呀。”
不過,是在他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
“椿哥說謊,你根本沒告訴我!否則我也不會……”
衆人聞聲回頭,看見穿戴整齊的侑介從樓梯上疾疾地奔下來,隐約有種要找人拼命的架勢。
直到此時,椿終于允許自己流露出得逞的愉悅,先前憋在胸膛的氣被他傾吐出來,臉上的笑越發肆無忌憚。
椿向來不掩飾自己喜歡戲耍侑介的低俗趣味。
他的這些弟弟們啊,一個個的,不是過分老成就是過分沉默,總是激不起椿對于“哥哥”這個角色的代入感,唯獨侑介這個臭小子,老也長不大似的,讓椿有種淩駕于弟弟之上的優越情緒。
所以久而久之的,戲耍侑介就成為椿的習慣了。
繪麻也跟着大夥兒一起回望。
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純粹的巧合,她和侑介的視線竟然對上了。
就這一眼,看得繪麻心驚肉跳。
侑介的眼神裏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有被愚弄後的憤怒,更多的卻是對繪麻無聲的讨伐。
日向繪麻禁不住這種殘酷又冰冷的譴責,先侑介一步撇開眼。
于此同時,她也想起了那天有意無意,對侑介撒的謊。
“我們回來了。”
“啊,是昴和祈織回來了。快過來見見妹妹吧。”
老大雅臣對繪麻的矛盾和掙紮完全沒有察覺,自顧自地接過弟弟們手上的環保袋,一邊說:
“看起來收獲頗豐呀。”
一邊把兩人推到繪麻眼前。
繪麻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順從地轉身去認識另外的,朝日奈家的兄弟。
眼睛先接觸到的是灰色頭發,擁有王子氣質的十男,而後是他旁邊一臉淡漠的九男。
繪麻臉上的微笑在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弧度凝滞住了。
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該說天意弄人嗎?
她和他怎麽會以這種形式見面呢?
繪麻想起以前自己的斷言:
我和他總有一天會相見的。
而現在是怎樣的呢,她和那個每天都在堤防上晨跑的少年碰了面,卻是以兄妹的身份。
神吶,這是多諷刺的境地啊,是對我謊話連篇的懲罰麽?
繪麻被安排和朝日奈兄弟一起吃午飯。
偌大的餐桌因為一些家人的缺席,顯得空蕩。
對于經常在家獨自吃飯的繪麻而言,朝日奈家餐桌上這種熱鬧的氛圍是從前的她想都沒想過的。
突如其來的,就告別了孤單,繪麻沒有一丁點的實感,更加無法習慣。
然而,最讓繪麻不适應的是坐在她對面,侑介那張生人勿進的臭臉。
所幸坐在身邊的彌一直鬧騰着,繪麻才找到借口把注意力分散到小家夥的身上,順理成章地逃避侑介的視線。
她看着彌從椿手裏搶過電視遙控板,與其說是搶,倒不如說椿有意讓給他比較貼切。繪麻注意到,椿盡管作出一副猙獰的表情要和彌争奪遙控板的控制權,實際上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雖然椿表面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骨子裏還是疼愛弟弟的好哥哥吧。
繪麻饒有興致地猜測。
閃神的期間,彌已經胡亂地調了好幾個頻道。
這會兒正擱到午間的娛樂新聞。
“秋季檔日劇的cast目前已經确定,赤城臺[1]的本季的月九劇敲定由敦賀蓮、道重佐緒裏、朝倉風鬥聯袂出演,由緒方啓文擔綱導演,劇名将于近日公布。”
看見這條新聞,朝日奈兄弟像炸開了鍋似的,熱烈讨論起來。
椿說:
“風鬥出道還沒兩年吧,就出演赤城月九了?J-muse也狠得下心往他身上砸資源。”
梓說:
“那麽快就出演月九,又是和敦賀蓮合作,一定有很多雙眼睛盯着他呢,表現不好可不行吧?”
雅臣呢,則是茅塞頓開般地想起一件事。
“怪不得我前些天打電話給他,風鬥神秘兮兮地說什麽要去出外景。這麽好的消息都要瞞着我們,實在太不像話啦。”
繪麻聽着他們的讨論,仿佛和朝倉風鬥很熟悉。
大概是她的臉上也流露出了探究的神情,坐在另一邊的祈織主動解疑道:
“你不知道嗎,風鬥是我們的弟弟,朝倉風鬥這個名字是藝名。”
繪麻點了點頭,剛要感謝祈織的善意,正在這時,衆人的讨論中出現了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
“哼,我看是害怕演砸了不敢告訴我們吧?”
繪麻敏感地察覺,侑介在說這話的時候朝她這邊瞥了一眼。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風鬥是你弟弟!”
右京放下筷子,嚴詞厲色地斥責侑介。
朝日奈右京也沒有故意做出威嚴的表情,繪麻還是從右京身上感到不容侵犯的氣場,她不由自主地打個寒戰。
這種時候,明明道個歉就可以大事化小的,可是侑介偏偏像着了魔似的,梗着脖子不肯認錯。雖然他努力地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眼裏到底流露出怯意。這是坐在他對面的繪麻細心觀察得出的結果。
繪麻想勸服侑介說句軟話,張了嘴又讪讪地合上。
她想自己是沒有立場介入到朝日奈的家事裏去的,哪怕心裏早就認定餐桌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家人,哪怕朝日奈兄弟也口口聲聲叫她妹妹。
但大家到底還沒親密到那個地步。
不分你我的地步。
“我說右京,你這回偷懶可被我逮着了吧。明知道我暈血,牛排上的血絲怎麽還能看清楚呢。要是待會兒我昏了過去,不就太丢臉了嘛。”
關鍵時刻,朝日奈雅臣出聲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只見他揀起一塊牛排,看着上面殘留的血絲萬分苦惱地說。
“對不起,我疏忽了。”
“沒事,是我太沒用了嘛。”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繪麻繼續說。
“一個醫生還暈血,很不可思議吧?”
朝日奈雅臣用這種自我調侃的方式幫助了侑介。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雅臣是笑着的,繪麻卻能感到他的語氣裏,仿佛随時都可能滿溢的苦澀。
無論真相如何,一場劍拔弩張的鬧劇在雅臣哥狀似無意的救場裏消弭于無形。
然而繪麻的遭遇并沒有就此結束。
繪麻和侑介一前一後地走在花園裏。
雅臣哥也不知道出于什麽考量,居然把帶她參觀的重任交給侑介了。
難道,雅臣哥發現了什麽?
是侑介把自己說謊的事情說出去了嗎?
其實,繪麻也知道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因為自從她來之後,就沒見過雅臣哥和侑介獨處。
但是一想到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繪麻的心髒就像跑了八百米似的,劇烈跳動起來。
日向繪麻其實是想道歉的,但每次看見侑介巴不得甩了自己的背影,就會打起退堂鼓。
就這樣,繪麻一直跟在侑介身後,不斷地尋找機會,又不斷地錯失機會。
日向繪麻不是先知,怎麽會想到原來為了保護自己的謊言,也會傷害到別人呢?
她也沒有想傷害任何人呀。
前面的侑介招呼也不打一句地停了下來。
沉浸在內疚中的繪麻差一點就撞上了他。繪麻疑惑地擡頭,對上侑介梭巡的視線,她覺得自己的心思毫無保留地暴露了,并且為此感到羞恥和不安。
“真是的,你沒有什麽話要和我嗎?”
侑介眼神迫切地注視着繪麻,像是不再允許她逃避了。
而繪麻呢,先前聚集的勇氣也終于一股腦地迸發出來。
“對不起,朝日奈君,我……我不該騙你。”
“就這樣?”
侑介不可置信地問,他沒想過繪麻的道歉這麽簡單就結束了。
“我……我……”
繪麻知道自己應該做出解釋。
但積攢的勇氣已經用光了,她又能怎麽辦呢?
也只得縮回殼裏,維護自己岌岌可危的尊嚴了吧。
一個騙子談什麽尊嚴呢?
繪麻知道,自己在侑介面前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她為此感到萬分難過。
但是,保護自己也有錯嗎?
大家難道不都是有各自羞于啓齒的秘密的嗎?
繪麻想着,越發覺得自己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拼命忍着眼淚,悶頭不說話。
侑介看見繪麻那副委屈的樣子,心裏再多的不忿也擱淺了。
他甚至覺得是自己欺負了繪麻。
哎呀,事實怎麽就颠倒了呢。
侑介對繪麻的隐瞞還抱着氣,一邊又覺得自己主動妥協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他轉過身,不去安慰繪麻,煩躁地擺擺手說:
“算了算了,反正在你心裏,我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繪麻急了,趕忙扯住侑介的袖子,試圖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不是這樣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心裏很重要嗎?”
繪麻直覺這句話有什麽不同的意味,但當下的局勢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恩……”
“切,騙子。”
侑介執拗地不肯轉身去看繪麻,裝出仍舊在氣頭上的模樣。
其實,俊俏的臉上霎時就紅成了一片。
諾,就像他腳邊的薔薇花一樣。
一陣微風,花圃裏的花兒們搖擺着身軀,婆娑生姿。
它們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像是在為侑介鼓掌,又像是在竊竊嘲笑他的不坦誠。
侑介才不管花兒怎麽想呢!
他想象着繪麻的表情,開始覺得這是上天賜予的恩惠。
就像雅臣哥說的,意外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