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詭異
錦哥的脾氣向來是不愛多話,若是她表達完自己的意思,別人非不肯聽,一般來說她也就懶得再跟對方辯駁了。
故而,當錦哥回家時,身前身後竟多出一組奇怪的護送大軍,而她也只不過是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而已。
在她前方,是巨漢小五在開道;她的左側,白鳳鳴自以為潇灑地搖着扇子;右側,三哥朱成福警惕地看看前又望望後;她雖然沒回頭,但腦勺後那如寒冰在脊的感覺告訴她,少東家周轍正在她的背後默默押送着她。
一組人馬招搖過市,別說是那些小混混,就連過往的路人都自覺地遠離他們三尺開外。
錦哥站住。
朱成福、白鳳鳴,還有跟在她身後的周轍也同時站住。
她擰起眉,不悅地看看朱成福,再看看白鳳鳴。
朱成福自以為理解她的意思,伸手将她拉到身側,扭頭沖着白鳳鳴和周轍攆雞似地揮揮手。
“你們跟着我們幹什麽?!”
白鳳鳴笑眯眯地道:“我跟小先生也算是朋友,朋友有難,自然要出手相幫。我送他回家。”
朱成福沉着臉道:“錦哥自然有我護送,不用你們多事。”說着,又扭頭瞪了周轍一眼。
周轍只沉靜着一張臉,定定地望着他。
“你也用不着送我,”錦哥對朱成福道,“這光天化日的,鎮上還沒那麽多潑皮。”
“哼。”
身後傳來一聲含着譏诮的冷哼,錦哥頓時無語。她咬咬唇,猛地甩開朱成福的手,只當這些人不存在般繼續埋頭往家走去。
那幾個人腳下竟連頓都沒有頓一下,便又都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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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哥自以為這支隊伍已經夠奇怪的了,可當她在藥鋪門口遇到玉哥、無憂和林岳峰,以及一個站在藥鋪門口相送着他們的陌生青年時,情況忽然變得更加詭異了。
玉哥一看到錦哥,就拉着無憂向她撲過來,扯着她的胳膊,小聲而急切地給她講着無憂的遭遇。
無憂在看到周轍後,一下子掙脫玉哥的手,沖到他的面前,沖他彎起眼眸,那一臉的崇拜讓錦哥忍不住一陣陣醋意橫生。
周轍微笑着伸手揉揉無憂柔軟的頭發,擡眼看向錦哥。錦哥立刻扭過頭去,拒絕與他對視。
旁邊,林岳峰看一眼白鳳鳴,再看一眼周轍,實在想不明白,這二人怎麽會湊到了一處。
白鳳鳴的目光則在衛榮和林岳峰之間掃來掃去。他也不明白,這藥鋪老板娘的病鬼外甥怎麽會跟新任的淮左營督軍攪在一起。
衛榮向着周轍微微彎腰行了一禮,心裏暗暗盤算着,那孩子似乎和大公子有些交情,也許他可以利用周轍或他的哥哥慢慢接近他。只是,奇怪的是,這大公子怎麽會跟那位七少混在一處?
周轍也覺得奇怪。他認識衛榮,也知道他在暗衛中小有地位。可是,他應該是暗衛總部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跟林岳峰站在一處。
幾個人正相互打量猜疑着,那邊玉哥已經說完了事情經過。最後,她拉着錦哥的衣袖又道:“這位官爺還說,不怪無憂亂跑,好像是有人在追殺他。”
任是誰聽了這話,大概都不會相信,竟有人無緣無故要追殺無憂這麽個小孩子。玉哥藏在錦哥的肩後,偷眼看着林岳峰。雖然她耍了點小花招,讓那個冤大頭替她結清了家裏欠下的所有藥錢,可一看到他看她時的輕蔑目光,玉哥就覺得吃虧的人還是她。
錦哥看看皺着眉的林岳峰,低頭去問無憂,“有人追你?”
無憂點點頭,拉着周轍的手看向衛榮。
衛榮心裏微微一緊,望着無憂笑道:“許是別人跟你玩鬧,一時不小心才追到大路上去的。”
此時林岳峰對于玉哥暗藏的挑釁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只對周轍怎麽會和聲名狼籍的白鳳鳴混在一處感興趣。他看看周轍,又歪頭打量着白鳳鳴,問道:“你不是晉王府的人嗎?”
白鳳鳴上前一步,沖着林岳峰彎腰一禮,笑道:“正是,林将軍好記性。聽說将軍最近升任了淮左營督軍?恭喜恭喜。”
別人聽了林岳峰的頭銜還罷了,朱成福則是臉色一變,站在他身邊的錦哥幾乎都可以聽到他渾身的骨節都在“咯咯”作響。
她飛快地和玉哥對視一眼。
玉哥忙放開錦哥,改而拉住朱成福,笑道:“三哥,有陣子沒見你了,你們鋪子裏可新添了什麽寶貝?我們跟你一起去看看可好?”說着,也不等他答話,就強拉着他轉身走了。
錦哥也伸手拉過無憂,向在場的衆人默默彎腰一禮,扯着不情願的無憂跟在玉哥和朱成福的身後也走了。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錦哥向來對“麻煩”二字反應靈敏,這裏的空氣裏明顯飄着“麻煩”的味道,她才不要夾雜其間。
見錦哥他們一行人走開,白鳳鳴和林岳峰都不甚在意,只有周轍和衛榮的眼微微沉了沉。直到那幾個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街道旁的小巷裏,周轍這才擡腿跟了上去。
“你去哪兒?”林岳峰問。
周轍深深看他一眼,道:“哦,剛才那個小夥計,我剛認出來,好像那天他也幫了我,怎麽着也該向他道聲謝才是。”
白鳳鳴看看錦哥的背影,再看看周轍,眼眸微微一眯。雖然他也不清楚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但他想,只要他也跟着,應該很快就會弄明白。
只是,他才剛一擡腿,就被林岳峰一把拉住了。
“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也能遇到京城故舊,怎麽也要好好聊聊。來來來,我們去茶樓坐坐。”林岳峰笑嘻嘻地說着,竟一手拉着白鳳鳴,一手拉着同樣有意追着宋家人過去的衛榮,在那七八個親兵的護衛下,強行将這二人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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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記雜貨鋪後面的院子裏,沈文弘捏着一枚棋子望着眼前的棋盤,那空茫的眼神卻告訴錦哥,他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錦哥默默等着沈文弘回神。
只一會兒,沈文弘便眨着眼睛看向錦哥,把玩着棋子道:“鎮上的潑皮找你麻煩了?”
“嗯。”錦哥低頭看着棋盤上的殘局,只簡短地應了一聲,并無多話。
這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早在沈文弘的意料之中。他無奈地搖搖頭,“你應該跟我說一聲,黑道上我好歹還認識幾個人。”
“小事而已,我能應付。”
望着低頭研究殘局的錦哥,沈文弘再次搖了搖頭。他知道錦哥為什麽不願意他插手此事,上一次發生類似事情時,他的人因替錦哥出頭而被那些地頭蛇盯上,險些出了大事。
“上一次是他們大意了。”沈文弘道。
錦哥依舊搖了搖頭,“只是眼下一陣子亂罷了,死不了人。倒是你們,不是跟朝廷有大事要做嗎?沒必要把精力放在這種小事上。”她忽然一擡頭,又道:“最近鎮上多了很多陌生人,看起來有些奇怪。”
對于錦哥的示警,沈文弘從來不會輕視。他捏着棋子想了想,道:“你那個少東家……”
他的話還沒說完,錦哥就惱怒地打斷他:“他不是‘我的’少東家!”
見她反應激烈,沈文弘意外地擡眼看看她。卻只見錦哥漲紅着臉,賭氣似地将頭扭到一邊。
那個周轍,也不知是在盤算着什麽,竟對她保密的要求避而不答。想來,他是想拿捏着自己的秘密來要挾自己了。
沈文弘又看了錦哥一會兒,直看得她心浮氣躁地扭頭拿眼瞪他,他這才呵呵一笑,移開視線接着說道:“那個清風茶樓,之前我們查過,說是西南馬幫的産業。只是,那個少東家怎麽看都不像是馬幫的人。他和他的手下,若說是官兵,我絕對相信。”
“我也相信。”錦哥嘀咕着,又道:“他和那個淮左營新來的頭頭,好像是好朋友。還有那個京城來的姓白的,這三人好像相互都認識。”
“那個姓白的,據我們所知,應該是晉王的手下。那個晉王又跟那個老賊是一條船上的。最近這幾天,那個姓白的老是圍着你打轉,你最好小心……”沈文弘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前面雜貨鋪裏傳來朱成福的一聲斷喝:“出去!”
想到玉哥和無憂還在前邊,錦哥忙丢下沈文弘,起身出去查看究竟。
卻只見雜貨鋪裏,朱成福正和周轍對峙着。在兩人中間,是一臉茫然的無憂。玉哥背光站在靠近店門的地方,一雙漂亮的杏眼如貓一般閃閃發光。
見錦哥出來,周轍沖她一咧嘴,笑道:“你果然在這裏。”
看着那口白牙在幽暗中閃着微光,錦哥皺起眉,目光在無憂牽着他的手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向他的臉上。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沉聲問道。
“跟着你來的。”
周轍這麽說,無憂卻在那裏比劃着表示,是他把周轍拉進店裏的。
看着無憂仍然拉着周轍的手,錦哥臉色一沉,沖着無憂伸手道:“無憂,過來!”
無憂卻是難得地沒聽她的話,而是拉着周轍又向衆人拍拍胸口,那意思:周轍是朋友。
錦哥的眉不由擰得更緊。這周轍是敵是友還未分清,怎麽無憂竟就那麽相信他了?
就在幾人僵持不下之時,通往後院的門開了。沈文弘坐在輪椅裏看着周轍道:“既然有客上門,就該好好招待。你們這麽堵着客人算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只顧着埋頭寫,然後看看有沒有人評論,沒人評論,嘆口氣,繼續埋頭寫……
然後今天突然發現,榮清扔了我一枚地雷。某竹震驚了,沒想到會收到地雷,這比什麽都能讓竹子開心,SO,今天加更一章,特別送給榮清,謝謝親。kiss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