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河燈
見散了場,無憂立刻丢開周轍,像只小鹿般蹦到臺前,玉哥看了周轍一眼,這才跟了過去。
周轍本也打算起身,卻被林岳峰伸手按住。
“剛才他們姐弟,是跟着白鳳鳴一起上來的。”林岳峰道,“那個暗衛小頭頭遠遠墜在他們後面。”
他斜眼看看白鳳鳴和衛榮,這二人也跟他們一樣,依舊坐在原處沒有動彈。
“你覺得,他們是要做什麽?”林岳峰問周轍。
周轍不動聲色地看看那二人,反手按住林岳峰的肩站起身,道:“看看就知道了。”
林岳峰擡頭看看他,再扭頭看看臺上的那三人,忽然歪嘴一笑,“那兩個人要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跟你打賭,那位小先生的妹妹,定是瞄上了你。”
見周轍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他搖着手指又道:“不是看上你這個人,是瞄上了你。準确地說,是瞄上了你這少東家的名頭。”
“你怎麽知道?”周轍揚眉。
“我老子可是納了二十幾個姨娘,女人那點小心思,還能逃得開我的眼?怎麽樣,”林岳峰翹起兩條椅腿,又笑嘻嘻地一拍周轍的胳膊,“要不要兄弟幫你一把?當初要是我也在京城,你就不會吃那個虧了。這種一心想要攀龍附鳳的丫頭,我對付起來是絕對的得心應手。”
周轍的眉微微一擰,低頭看了林岳峰一會兒,道:“有些虧,就算你不想吃,也只能吃。”
林岳峰的眼神一閃,猛地放下那兩條椅腿,擡頭望着周轍。
周轍扭頭看看向他們走來的衛榮,又低頭深深看了林岳峰一眼,壓低聲音道:“如今的暗衛,早已今非昔比,你可不要輕忽大意。”
今非昔比的,又何止是暗衛。
林岳峰的眼神再次閃了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脖頸。
衛榮過來了,沖着林岳峰行了一禮。雖然三人都是舊相識,林岳峰還是裝模作樣地替他和周轍介紹了一番。三人寒暄幾句,周轍一扭頭,見那邊白鳳鳴起身向錦哥過去,他趕緊也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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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邊,錦哥正責備着玉哥和無憂不聽話,就見白鳳鳴過來了,她只得住了嘴。
白鳳鳴笑道:“看來這鎮子上果然有些亂,你妹妹沒受驚吧?”
錦哥瞪了玉哥一眼,彎腰向白鳳鳴行禮道謝:“多謝白公子出手相救。”
那白鳳鳴自來熟地笑道:“叫我七哥就好……”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得身後一個聲音笑道:“七少怎麽到哪裏都要認人做兄弟?”
說話的是林岳峰。卻原來,周轍、林岳峰和衛榮也都過來了。
白鳳鳴的視線在衛榮身上轉了一圈,又擡頭看看周轍,便低頭恭敬地一笑,退後半步。
“可以走了嗎?”周轍連眼角都沒往白鳳鳴那邊掃過一眼,旁若無人地問錦哥。
錦哥一皺眉。不知為什麽,每次看到周轍,她的心頭總會無端升起一股煩躁。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下那股煩躁,盡量以彬彬有禮的口吻答道:“多謝少東家的好意,實在不必……”
而,那周轍卻是連話都沒聽她說完,就向無憂伸出手。
無憂一彎眼眸,出乎錦哥意料地也伸出手去握住周轍的手,兩人帶頭轉身下了樓,惹得錦哥的眉心又是一陣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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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走在錦哥周圍的人雖然沒有昨天那麽詭異,不過也夠她皺一陣子眉的。
周轍和無憂走在她的前面,她和玉哥并肩而行,身後,是林岳峰和那個一臉病容的衛榮。
前方,無憂一邊走,一邊指手劃腳地跟周轍說着什麽。而讓錦哥吃驚的是,周轍竟似乎連一點兒障礙都沒有,全能看得懂他的比劃。
“這練武之事,可不是一兩天就能練成的,”周轍對無憂道:“得持之以恒。”
無憂拍拍胸脯,向他保證自己一定能做到。
周轍扭頭看看錦哥,又道:“我教你倒也無妨,不過,得看你……你哥哥是不是同意。”
他那一微微的停頓,惹得錦哥又是一陣皺眉。她想,自己最好還是找機會向他要一個保證比較妥當。雖然她從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證。
無憂聽周轍那麽說,立刻掙脫周轍的手,轉身拉住錦哥,擡頭一臉希翼地望着錦哥。
錦哥還未開口,原本跟她并肩而行的玉哥卻已經搶着緊走兩步,走到周轍身側笑着答謝道:“多謝少東家肯費心,就只怕我這弟弟頑劣,不堪教導。”
錦哥的眉再次皺起。她剛準備将玉哥拉回來,林岳峰卻猛地從她身後竄上來,插在她和周轍中間,對玉哥笑道:“要論武藝,我可一點兒都不比這家夥差。我可是盡得我們寧國公府的家傳絕學,不然聖上也不會放心派我來督管這淮左大營。”
一句話,将他的家承官職交待得清清楚楚。
林岳峰一邊說着,一邊仔細觀察着玉哥。不出他的所料,在聽到他的家承官職時,玉哥那藏在帷帽裏的眼眸果然向他看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玉哥也只是看了他兩眼,便又扭過頭去跟周轍搭話。
“少東家以前來過石橋鎮嗎?”
周轍并未回答她,他的腳下只微微一頓,便不着痕跡地落在後面和錦哥并肩而行。與此同時,後面的衛榮也快走兩步,走到無憂身邊和無憂搭着話。
狹窄的街道一下子被這四人擠得滿滿當當,玉哥就算想學周轍的招術也不成了,她只得放棄打算,磨磨蹭蹭地和林岳峰走在最前面。
玉哥低着頭,一心盤算着要怎麽和周轍搭上話,旁邊的林岳峰卻是聒噪無比,不停指着路邊的店鋪問玉哥,這裏賣什麽那裏賣什麽,鎮上又有何特産等等,惹得玉哥滿心煩悶,卻又不願意在周轍面前失了淑女的溫雅,只得強忍着煩躁一一細聲細氣地作答。
在他們身後,衛榮和顏悅色地對無憂做着自我介紹:“我叫衛榮,你是叫無憂,對嗎?”
無憂往錦哥身邊靠了靠,警覺地擡頭望着他。
衛榮扭頭看看并排而行的錦哥和周轍,見他二人只顧着低聲說話,并沒有注意到這邊,便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謝謝你救了我,我答應你的糖一定會給你。”
無憂眨眨眼,飛快地瞥了一眼他挂在腰間的錢袋,又低下頭去撇了撇嘴。這人,是拿他當白癡呢!一條命竟就只值幾顆糖的錢?!早知道他就不該送那個信,讓他死在那片竹林裏好了。當初他看他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跟那年襲擊水寨的那些人一樣,充滿了殺氣。
無憂轉轉眼珠,決定裝傻到底,除非這人肯拿錢袋來交換那只銅管。
旁邊,周轍正對錦哥說道:“對于九歲的孩子來說,無憂生得太過單薄了,跟着我練練武也好,至少能強身健體。”
錦哥猶豫着,她不想沾周轍的光。
“你是怕沾了我的光?”周轍望着她道。
錦哥扭頭看看他,坦率地點點頭,承認道:“人情債難還,我不想欠任何人的。”
“确實,人情債難還。你救了我一命,這個債只好慢慢還了。”周轍道。
頓時,錦哥就橫他一眼,“我沒有救你,我只是幫了你一把。而且,我還拿了你的謝禮,我們兩清了。”
“清不清的,可不是由你說了算。”周轍扭頭望着錦哥,那潔白的牙齒在絡腮胡中微微一閃。
前方,玉哥終于抓住機會擺脫林岳峰那沒完沒了的問題,扭頭問錦哥和周轍:“你們在聊什麽?”
她的腳下頓住,跟在她身後的錦哥也不得不站住。玉哥以為走在旁邊的周轍應該會向前一步,這樣她就能跟他并肩而行了,誰知那周轍竟也跟着錦哥一同站住,只有無憂和衛榮從她身旁穿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林岳峰咧嘴無聲地一笑,側身讓過無憂和衛榮,依舊黏在玉哥身旁。
“沒什麽。”錦哥皺眉推了她一把,“你擋道了。”
今天街上行人很多,此時又已近傍晚,急着回家的人就更多了。玉哥沒法子,只得轉身向前走去。
頓時,他們這支小小的隊伍再次變成兩兩一組。只是,這一回是無憂和衛榮走在最前面,玉哥和林岳峰走在中間,錦哥和周轍押後。
玉哥不禁一陣氣惱。她正轉着眼珠想辦法,忽見無憂一扭身,向路邊的一個攤位跑去。卻原來是個賣河燈的。
衛榮頓了頓,也跟了過去。
“這是什麽?”林岳峰伸長脖子望着那攤子上的燈。
“這是河燈,放給先人們的。大人乃是公府貴胄,豈有不知這盂蘭盆節的河燈的道理?想來您是拿我們這些小民逗樂呢。”玉哥的聲音甜美可人,卻怎麽也掩飾不住那聲音背後的奚落嘲弄。
林岳峰笑嘻嘻地看她一眼,也不跟她計較,得意洋洋地站在她的旁邊不離半步。
無憂擠進那攤位看了一會兒,衛榮彎腰沖他說了一句什麽,無憂搖搖頭,轉身又跑了回來。
他跑到錦哥身邊,伸手拉住錦哥的手,擡頭望着她。
錦哥道:“家裏都準備好了,是娘昨晚折的,晚上我陪你去放。”
無憂這才彎着眉眼笑了起來。
那邊,衛榮捧着一盞河燈回來了。他将河燈遞到無憂面前,笑道:“送給你。”
無憂一愣,擡頭望着他。同時望着他的,還有林岳峰、周轍和玉哥。
“我說老衛,”林岳峰摸摸鼻子,“你以前沒放過河燈嗎?這玩意可不興送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雙更,加更送加更加更和小書蟲兩只,謝謝二位親扔的地雷手榴彈炸彈啥啥啥的,炸得俺得一地血……第二更還是下午2點,請查收。
另外,親們,如果喜歡的話,就收藏下吧,留個評也行,在這個故事裏某竹好像變得跟錦哥一樣都不愛說話了,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賣萌求收藏,每天只默默看着點擊,如果親們能支撐着看到這一章,應該也算是有點認同這個故事了吧?SO,何不留個爪印安慰安慰某竹?孩子是需要打了,碼字工是需要鼓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