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鬧
南诏王替周轍再次向宋家大姑娘提親的事,可以說是震驚朝野。而更讓大家吃驚的是,男方的媒人是長公主,女方的媒人竟是青陽老先生。
聽聞這消息後,臨滄侯大怒,但經太夫人的一番“勸解”後,頓時化怒為喜,當即就上了一道折子,告周轍忤逆,要将他從宗室中除名。
南诏王聽說,頓時領着人沖進臨滄侯府一陣打砸,一邊在門外跳着腳的大罵不止,從當年臨滄侯如何和太夫人的侄女偷情懷孕,母子倆設計氣死發妻,到現任的臨滄侯夫人如何不知廉恥勾引臨滄侯,直把他們一家形容得污穢不堪。
這些宗室陰私,雖說朝野上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卻因着皇家尊嚴,到底沒人膽敢挑明。如今被南诏王如此不管不顧地當街罵了出來,頓時惹得一片嘩然,路邊的小民們更是一陣大樂。
便有那調皮的在人群後高聲叫道:“哎喲喲,原來這才是有德有義啊,難怪說人家宋大姑娘如何不堪呢,大家夥兒可要學着些,莫要再錯了規矩!”頓時又惹來一陣笑。
正鬧着,忽然從人群後方沖過來一隊羽林衛。卻原來是宮中聽說此事後,命人将南诏王和臨滄侯府衆人一并帶進宮去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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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中,太後鐵青着臉,坐在那裏沉默不語。在她的身前,一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高舉着一疊奏折。
不遠處,熙景帝則是一臉苦笑,指着那疊奏折道:“孩兒知道母後心裏委屈。只是,如今外面已鬧得民意沸沸,都說母後這是在借機報複。”
“哼,”太後猛地擡頭怒視着熙景帝:“以皇帝之言,哀家還治不得一個民女的罪了?!”
熙景帝忙恭敬答道:“自然治得。只是,那位宋大姑娘的所為雖有失檢點,到底不違律法。且她還是為了奉養弱母幼弟才不得已而為之。所謂‘法不外乎人情’,市井小民不知道母後是受人蠱惑,只當母後這是挾私報複。最可恨的還是那些在母後面前挑撥是非的人!兒子已經派人去徹查此事,定然要還母後一個清白!”
他那言下之意,太後豈能聽不出來,不禁又是一陣氣惱,正待要開口,外面一個太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禀道:“南诏王和臨滄侯打起來了……”
太後頓時就沉了臉,喝道:“不是叫他們在外面候着嗎?”
皇帝眯了眯眼,轉身勸太後道:“還是把人宣進來吧,不然也太不好看了。”
當南诏王和臨滄侯進來時,太後一眼看去,便知道那太監所言有偏頗之處。那太監說的是南诏王和臨滄侯打起來了,可看樣子似乎只有臨滄侯挨了打,南诏王則是一臉不掩飾的得意洋洋,直把臨滄侯氣得一陣咬牙切齒,太夫人和夫人則圍在臨滄侯身邊一陣喊冤叫屈。
卻原來,因皇帝的突然到來,太後便命他們一行人在偏殿裏候着。衆人原本都是規規矩矩地坐着,偏那南诏王不停挑釁辱罵,臨滄侯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一來二去就動上了手。本朝的規矩,只有王府才能用陰人。因此,比起孤身一人進宮的臨滄侯,南诏王那邊可算是人多勢衆,在南诏王的一聲呼喝下,随侍的太監們一擁而上,頓時就把臨滄侯暴打了一頓。
“皇上、太後,您們要替臣做主啊!”臨滄侯指着臉上的傷痕哭訴着。
南诏王是有權君前不拜的,當即上前沖着臨滄侯就是一腳,罵道:“你這不知羞恥的東西,倒還敢在皇上太後面前哭訴?!我來問你,我家轍兒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竟要被你趕出門去?!”
臨滄侯還未答話,太後先冷笑道:“周轍大逆不道,違抗父命,怎麽,南诏王要替他說話?!”
“喲,大逆不道啊!這麽說,這小子是想要造反了?人馬在哪?刀槍在哪?!對了,那定然是藏在臨滄侯府裏的!嘟!臨滄侯,你老實交待,你府裏到底藏了多少人馬刀槍,你意欲如何?!”
南诏王這番胡攪蠻纏,直叫太後氣得一陣手腳哆嗦,熙景帝卻扭過頭去幹咳一聲掩住笑意。臨滄侯則跳起來怒道:“你們家才造反呢!”
頓時,南诏王跑過去拉着熙景帝就是一陣大哭:“皇上即刻下令處死微臣吧,微臣活不得了!”又回頭去叫随侍的太監,“快快給家裏傳令,叫家裏人給我集體上吊,我們家不能出佞臣逆臣,寧願滿門都死了也不能……對了,誅九族!去,告訴我們家所有的親戚,也跟着一起上吊……喲,不行,那得連皇上也要……”
南诏王世代與皇室通婚,如今這血脈早已經說不清了。若真要誅九族,怕是皇室大半都要一同被誅。
熙景帝一陣哭笑不得,拉着南诏王送到座位上,苦笑道:“王爺莫要鬧了!”
那邊太後氣得拍着坐椅大罵道:“你這老瘋子,少給我裝瘋賣傻!轍兒就是被你給慣壞了!”
“我?!”南诏王立時又跳了起來,“好啊 ,合着只許你們周家上上下下一心來欺負我轍兒一個,就不許我這外公替他撐一撐腰?!行,你們要把他從宗室除名是吧,除吧!正好我家二小子家沒有子嗣,明兒我就把他過繼過來!你們家不要,我們家要!從此以後,他就是我們家的人了,婚喪嫁娶生老病死與你們家無關!”
太後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她明白了,這老頭兒這次進京,就是專門來打她臉的!
熙景帝的眼則是一眯,不由看了南诏王一眼。原來,他這般急吼吼地替周轍張目,是打着這個主意。自古以來皇室也好民間也罷,家族中的出色兒郎總是會被格外關照。何況這周轍還是他打小就一手□□出來的,如今正是成材的時候,就算兩人間有着種種小九九,那人終究還是可靠的。若是要叫這老頭兒移植了去,那可萬萬不能!
“休要胡鬧!”熙景帝正色警告道:“沒有人要把周轍除名。”
南诏王果然當即收了潑皮無賴相。臨滄侯也和默默坐在一邊的太夫人交換了個眼色,都知道,此事怕是不成了。
只聽太後冷笑道:“自古以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這瘋子又算得哪一根蔥,跑來充什麽大頭蒜?!”
“哎呦,太後您這話就不對了,”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女聲,“當年慧娘死的時候,先帝可還在世呢。當年是先帝親口應承,轍兒的婚事由他外公做主的。怎麽,這才幾年啊,太後您就忘了我皇兄了?!”
随着話音,一個面容精致的中年婦人大搖大擺地進了慈寧宮。
熙景帝不禁一陣詫異,忙上前施禮:“姑母。”
這長公主從還未出嫁前跟太後不對付,先帝去世後,她就再也不肯踏進宮門一步,這還是這麽些年來她第一次進宮。
而且,從她是男方的媒人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是來幫周轍的。
太夫人的眼微微一閃,嘆息一聲,起身向太後行禮禀道:“先帝遺命,轍兒的婚事須得南诏王認可。只是認可而已,卻并未說南诏王就可以越過我們替轍兒做主。前次确實是我們失察,竟給轍兒定下個品性不良的女子,所以我們才退了婚。偏王爺如今不管不顧,竟給轍兒定的還是那個女人,”說着,往地上一跪,磕頭道:“臣等求太後、皇上替我們轍兒做主。”
太後頓時接過話茬,指着南诏王和長公主怒道:“你們究竟居心何在?!若真是為了轍兒好,豈會瞎了眼給他挑那麽個失德失貞的女人?!我斷然不會許你們如此來侮辱我皇室尊嚴!”
“哎呦,太後啊,您終于還知道維護皇室尊嚴呢,我還當您忘了呢。”
長公主一陣冷嘲熱諷,忽然走過去站在太夫人的面前,看着她冷笑道:“既然話說這裏,咱正好一條條掰開來說。先說失德。人家宋大姑娘為了奉養家人才不得已在外抛頭露面,說出去全天下的人都只會說她是孝悌有嘉,偏偏卻硬是被人說成是失德之舉。恰好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賤人,明明家有賢媳,卻放任自己的侄女勾引自己的兒子,最後醜事敗露,還逼死兒媳,正大光明娶進那個大肚子女人。這,便是你們眼中的有德?!”
“再說失貞。”她又走到臨滄侯夫人面前,冷笑一聲,:“好一個閨閣女兒,竟勾引得一個有婦之夫氣死懷有身孕的妻子,竟還能正經得了朝廷的封诰!這,便是你們眼中的貞節?!”
她霍然一轉身,怒瞪着太後:“這便是太後所說的皇家尊嚴?!如此這般的一門污垢,若我是轍兒,寧願自掃出門,也羞于承認自己是這一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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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似只眨眼的功夫,這臨滄侯府的醜聞便天下皆知了。頓時,原本就瞪大了眼在找茬的禦史們又有活兒幹了,熙景帝的龍案上再次堆滿了彈劾的折子。這一次彈劾的對象,不再是太後,而是臨滄侯。
因前次彈劾太後的奏章都叫熙景帝給扣下了,這一次他“沒法子”再徇私,“只得”應了衆臣之請,罷了臨滄侯的爵位,并依律将爵位傳于臨滄侯長子周轍。
作者有話要說: 請假:大概得停更一周左右了,手指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