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莫漁暈了一會兒,意識在結團的沙粒砸在臉上時迅速回歸了本位。
周遭的空氣似乎沒有剛被襲擊時那麽讓人窒息,姚栾書也好好地在魔法陣吸盤上呆着。他手腳并用爬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一股微弱但确實存在的水緩緩流了出來。
不僅沒死,而且這個沙人怎麽好像退化了?
将要成形是沙人最貪婪也是力量最強大的時候,通常來說,吸幹個把個人魚不在話下,他莫漁不僅活着,還順便救了個掃把星?
還沒來得及開心,莫漁眼睜睜地看着拉扯着姚栾書的陣變成了粉末,掃把星直直地墜在地上,哼都沒哼就被砸暈了。
水龍頭裏的水戛然而止,四周的一切都凝滞了。
傻子都知道形勢不妙,莫漁趕緊從洗手臺上摸了一手水,幾乎就是他的手剛要擡起來時,他被扼着脖子急速拉到了半空。
太暴力了……莫漁翻着白眼,反手甩出一道水龍。水龍在半空将将結成,只有一個朦朦胧胧的形狀,昂頭呼出了一聲孱弱的嘯聲,又不見了。
水龍潰散得這麽快,莫漁反而開心了,他一掌拍向纏在脖子上的沙粒,沙粒感受到壓力分散開來。
他眯着眼睛向空中吹了口氣,不成形的水龍再次出現,接觸到空中的沙粒時再次散開。不是剛才的無影無蹤,水龍化整為零,以一顆顆肉眼能看到的細小水珠包裹住了空氣裏的沙粒。
“以為我沒防備嗎?”莫漁優雅地彈了彈魚尾落在地上。
踩着79塊包郵的便攜浴桶,他伸開手掌,又吹了一口氣,磅礴的水汽順着他呼出的氣席卷而出。
一時間,好像是只屬于工作室的雨落了下來,到處都是飽含了奶白色光澤的藍色水花。
“漂亮!”岑江格急匆匆沖進工作室,掩着口鼻先誇了一番,“趕走了嗎?這麽厲害的嗎?哇!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過了過了。”莫漁擺擺手示意他平常心一點,然後一秒破了功,“只是幻術,換個反應時間,我們快跑吧!”
“就沒有什麽實際一點的,能夠搞死沙人的辦法嗎?”岑江格背着姚栾書跑在後頭,語氣裏全是不甘心,“我覺得我最近都貧血了,他們會流血嗎?能讓他們給我還點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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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漁驚奇了:“逃跑你還這麽多話?”
岑江格:“……我就是覺得咱們光天化日之下逃跑有點可笑。”
莫漁:“你不跑,咱們光天化日之下被個小仙人掌殺了更可笑。”
岑江格:“是什麽讓你覺得被一個小仙人掌追着逃命就不可笑了?”
“求生本能!”莫漁崩潰了,“你很看不起我們人魚族我發現了。”
跑累了,岑江格甩下姚栾書喘氣,他不忘剛才的話題,若無其事續上了:“搞不過小仙人掌就算了,還給人起名叫沙人,我還以為多厲害的妖怪呢!”
“變豬吧你!”
岑江格:“……”
他正無言以對,就覺得頭頂天空的顏色很不正常,像是超級沙塵暴來臨的天色,已經不是黃蒙蒙一片,而是大片黃沙積攢而成的黑色壓了過來。
對不起沙人,您和小仙人掌差遠了。他擡頭對莫漁說:“怎麽辦。”
莫漁:“這是他本體吧,是吧?完了,我今天要和掃把星死一起了。”
岑江格:“老公,我難道就不會死嗎?”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叫我老公!”莫漁氣死了,岑江格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他往四周看了看,街上的行人都停下了動作,一切安靜得詭異。
岑江格指指地上的姚栾書:“妖怪有道義嗎?人魚是我老公我認了,姚栾書基本無辜,殺他會觸犯你們刑法吧?”
莫漁把手機摔給他:“想!知!道!就!自!己!查!”
岑江格把他摁在自己懷裏,順便親了親他的腦袋:“我有一種預感,咱們今天不會死。”
莫漁雖然信掃把星那一套,卻不信幸運這麽一說,他想哭,又想拼命忍住,癟着嘴黏黏糊糊說:“我們現在還是離異伴侶,早知道騙你再簽一次字了……算了,你也沒那麽喜歡我,可是就算你沒那麽喜歡我,我可是非常喜歡你的……啊!怎麽辦,一個爛小仙人掌怎麽這麽厲害,我也是小人魚,怎麽一點都不厲害!”
他說得飛快,說完擡頭看岑江格,撲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一口咬出了血,他滿意了,說:“要不你先變豬跑吧,你是人類,沙人不會主動襲擊人類的。”
“你就想看我變豬。”岑江格面無表情,“雖然在這種情況下談情說愛不太好,但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如果咱們活着出去,我才不要簽你們那個契約,咱們去民政局領證吧,我們人類的小本本比較傻,好結難離。而且我還是房二代,名下房産有多少我都不清楚,咱們将來過最堕落的生活,吃喝玩樂只開心。”
莫漁聽完“哦”了一聲:“這是求婚嗎?”
岑江格搖頭:“不是,是誘惑。”
莫漁:“那你現在真的得變豬了,我想到辦法了。”
岑江格:“你就是想看我變豬!”
頭頂的黑沙越壓越低,莫漁語速原地起飛,像念咒語一樣說了一遍施幻術的技術總結,他期待地看着岑江格:“會了嗎?”
岑江格:“我真的非常想親吻你聰慧的大腦。”
莫漁嚴肅地說:“老公,咱倆的命就握在你的手上了,學會了嗎?”
他叫我老公了……岑江格雙手捂住嘴,臉上浮現出“羞澀”的笑:“太不好意思了,你第一次叫我老公,我居然要給你表演變豬。”
話雖這麽說,他在腦內演練了一遍莫漁教的各個節點,還是很靠譜地實際走了一遍。低頭看見熟悉的白色蹄髈,他露出了一個标準的豬笑:“下一步呢?”
莫漁居高臨下看他,表情喜憂參半,要不是時間緊迫、條件限制,他真想去參觀一下岑江格的大腦。
他把腳和白色小豬做了個簡單的對比:“老公,您覺得您這麽小,能背得下誰?”
白色小豬:“老公不小,別在小仙人掌面前造謠。”
想換夢中人來得及嗎?
莫漁麻木地估算了一下白色小豬的身長,把自己原地縮小了。
袖珍人魚濃縮了之前略顯奶白的藍色,全身變成了有深邃光澤的深藍色,他拍了岑江格的豬頭:“跑!”
岑江格“哦”了一聲,先跑了兩米,問:“你長大以後會是現在的顏色嗎?”
“跑!”
再跑遠兩米,他又問:“姚栾書放那兒沒事吧?”
“死了算我的。”
說來也奇怪,黑沙雖然還在空中盤桓,但比起之前的氣勢迫人,明顯已經疲軟下來了。
莫漁往空中看了眼,松了口氣:“好像騙過去了,你等一下哦,我聯系媽媽。”
不用他聯系,冬青女神已經從空中走了下來,要不是知道人魚平時懸在空中不這麽走,岑江格恐怕也要驚嘆于冬青的踩空氣樓梯技能了。
她提着手杖,往黑沙團聚的地方望了眼,輕輕招手讓水霧擴散開來,把地上的白色小豬和袖珍人魚齊齊托了上來。
白色小豬在水霧上來回踩了踩,小聲問:“不收拾這只小仙人掌嗎?”
袖珍人魚在小魚缸裏上下湧動:“好像不吧。”
兩個小寵物都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然後同時發現了新出場的男人。
莫漁是驚喜的歡呼,岑江格則是怒自己不争的哀嘆,來的人正是陳燈。
陳燈漂漂亮亮立在空中,身上穿着疑似江南布衣的極易發皺的老道衫,他頗感興趣地看了眼白豬,又以“好可惜這麽可愛居然不能吃”結束了本次觀察。
他擡了下手,有一些透明的力量滑過空氣飛了出去,不一會兒捆回來一個慘遭遺棄的姚栾書。放下姚栾書的過程中,莫漁才發現這居然是火焰,他張圓嘴巴:“厲害哦!”
陳燈向莫漁眨了眨眼,無色的火焰再次出發,在行進的過程中越來越龐大,最後像是在“致敬”莫漁剛才的戰鬥,火焰聚成了一條龍,不打招呼,一口吞下了所有黑沙。
莫漁:“哇哦!”
陳燈:“你的龍将來也會這樣的。”
莫漁已然興奮地無法言語,只能不停拉着岑江格的胳膊上下搖晃,眼睛裏全是星星。
白色小豬想了想,往空中一趴,發出一聲響亮伴着不屑的鼾聲。
還好陳燈業務繁忙,幫忙收了搗鬼沙人之後就走了。
冬青領着家裏的兩頭小動物回了家,把莫漁放在了能泡大人魚的浴桶裏,和恢複人身的岑江格觀察了一會兒小人魚被迫再次生長的現場,她才滿意地招呼岑江格下樓喝茶。
直覺告訴他,這頓茶不好喝。
岑江格并攏雙腿,恭敬地抵着茶幾坐好,眼巴巴地等冬青開門見山。
冬青不讓他失望,抿了口茶:“你們這次能僥幸逃脫還是因為交換了體液。”
“噗!”岑江格擺手,趕緊喊冤,“我們沒有!”
“我說什麽了,血液不是體液嗎?”她說着也笑了一下,“莫漁很自責,認為之前兩次遭遇都是因為自己太弱小,學了一些禦敵的方法。我很高興,他今天不僅保住了自己,也救了那個人類。”
說起姚栾書,岑江格納悶了:“之前李初方來清除了我和莫漁身上的标記,為什麽沙人還能找到姚栾書,和他沒有關系啊。”
他說完又回憶了一下,猛然想起一個人,非常客氣的租客,叫高什麽來着……
冬青替他搖頭:“不是高建選,但和他有關系。他們搞工程的人迷信很多,他求到了一張符,上邊有沙人的印記,碰巧遇到和莫漁結成契約的你,感應到了你身上的人魚氣息,這才一路追來,那張符才是問題的關鍵。”
“奇妙。”岑江格在身上摸了摸,找出個粉色的平安符,“這是我小姨求來的平安守,有用嗎?”
冬青表示愛莫能助:“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不懂國外法。”
“中國人魚。”岑江格補充,知道了一切的原委,他坐不住了,心思不由自主地順着樓梯想往莫漁的浴桶裏飄。
莫漁趴在浴桶裏不妨礙偷聽,聽來聽去,他倒是明白了這都怪岑江格的那個租客的那道符,沙人是标記了符,才能毫無障礙地一直追蹤他們。
這是他們運氣不好,但是姚栾書能在每一次都出現得那麽恰到時機,不給他頒一個最佳掃把星獎都對不起他本人今天的實力倒黴。
他在浴桶蒸起的水霧裏搖頭晃腦,魚尾也跟着一起擺來擺去,不知想到什麽,魚尾像一個感嘆號一樣立了起來。
——岑江格今天聞到了他的味道,但沒吐!
作者有話說
沒獎競猜,豬仔為啥不吐了。順便明天不更,afufu要算稅,沒腦子寫了,後天估計在微博補課,後天不補就是大後天補,看得開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