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勾勾 去他媽的識時務,我社會主義接班……

石橋上。

“噠噠噠”歡快的腳步由遠及近,大黃搖着尾巴跑過來,蹭倪鳶的腿。

還帶回來一條斑點狗。

倪鳶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養的。

她摸摸口袋,掏出兩根肉幹,撕開包裝紙,喂給它們吃。

大黃去搶斑點狗嘴裏的,被倪鳶制止:“別欺負人家。

“我回家啦。”

晚八點。

廣場舞的音樂準時響了。

倪鳶路過桌球室旁的水泥坪,一群老太太踩着節拍在跳舞,晃晃悠悠不怎麽整齊,但十足的認真。

邊上還有站着看的,唠嗑的。

“這是勾勾吧?”

“勾勾回來了呀。”

“勾勾是不是瘦了?”

“讀高中肯定很辛苦吧?”

“好久沒見了,再長長就不認識咯。”

老鄰居們習慣叫倪鳶小名,熱情又唐突地盯着人瞧。

倪鳶偶爾也覺招架不住,各種奶奶嬸嬸叫一遍,“還好”“不累的”“沒有瘦”“可能太久沒見就感覺瘦了”。

手裏被人塞了個小甜瓜,“剛洗幹淨了,好甜的,你吃。”

“謝謝劉嬸。”

倪鳶腳步悠閑地踱回自己家,“咔嚓”,“咔嚓”,捧着小甜瓜啃了兩口。

路過隔壁松爺爺的院子,不由駐足,朝裏張望。

汁水不小心滲到手掌心,她甩了甩手。

院裏沒瞧見人,房子一樓亮了兩盞燈。

倪鳶掉頭走。

“喂——”有道聲音叫住她。

是從上方傳來的。

倪鳶仰頭四處尋找目标,發現了周麟讓。

少年坐在圍牆上,身後梨樹枝桠輕輕搖晃,遙遠的天幕上挂着幾顆疏星。

他居高臨下,垂着眼,正看着她。

倪鳶用盡全力,把手裏的甜瓜掰成兩半,舉起自己啃過兩口的那一半,問 * :“要不要吃?”

周麟讓晃了晃腿,夾板挂在腳丫子上,似笑非笑:“吃你剩下的?”

倪鳶窘,還以為光線暗,他沒發現她的小動作。

“不吃算了。”

“倪勾勾。”周麟讓突然叫她小名,認真問她:“你是喜歡把人絆溝裏的那個‘溝’,還是勾人的‘勾’?”

“不準這麽叫我。”

“偏要叫。”周麟讓棕褐色的眸中溢滿了笑,挑着唇重複,“倪勾勾。”

倪鳶惱怒,伸手夠他的腳。

沾滿甜瓜汁水的手指一根一根蹭在他的腳踝上。

沁涼的、黏膩的觸感襲來,有輕度潔癖的周麟讓瞬間炸了。

他像只敏捷的貓迅速從圍牆上蹿下。

倪鳶來不及跑,被捏住了後頸。

周麟讓雙手拎着她往上一舉,将人舉到圍牆上,他剛剛坐過的位置。

倪鳶左右兩手各端着半邊甜瓜,像尊天平秤。

人傻了。

周麟讓盯着她,等她投降。

倪鳶往下望了望,這個高度,能跳,但沒把握。

會把腳心震得發麻,還容易崴。

“對不起,麟麟,我錯了。”她一向識時務,拎得清局勢。

周麟讓擡眸:“你說什麽?”

“我不該拿你當抹布,把水蹭你身上。”

“我說,你叫我什麽?”他耐着性子問。

倪鳶:“麟麟。”她學着谌年這樣叫。

周麟讓:“倪、勾、勾。”

倪鳶犟嘴,一字一頓:“周、麟、麟。”

去他媽的識時務,我社會主義接班人絕不認輸!

跟秦則拌嘴讨不着好,沒理由連弟弟也鬥不過。

周麟讓被氣笑了,張開手臂,“跳下來,我在下面接着。”

“我不信,你等着坑我呢。”倪鳶說。晚風吹亂了她垂在頰邊的頭發,“我一跳,你就躲開,巴不得我摔一跤。”

周麟讓點了下頭,“也好,你留這兒過夜。”

院門吱呀響,昏沉夜色中湧進一捧亮光,谌年走出來,舉着手機照了照兩個小孩,“幹嘛呢你倆?”

周麟讓仰頭,“看星星。”

倪鳶跟着仰頭,“我坐在圍牆上,看星星。”

谌年跟着擡頭,納悶:“今天晚上星星也不多啊。”

倪鳶岔開話題:“老師,你吃瓜嗎?”說着把完整的那半邊給谌年。

谌年接過來,“行,你倆接着看吧。”

她咬着甜瓜沒走兩步,嘴裏帶着甜味兒,回頭囑咐倪鳶:“坐那麽高,小心別摔了。”

院門重新掩上。

谌年身影消失在門後,周麟讓看在倪鳶沒告狀的份上,單手将人攔腰抱了下來。

倪鳶趁機又在他衣角上擦手。

周麟讓額角青筋直跳,“你給我适可而止。”

倪鳶雙腳落地,跑得飛快,邊跑邊朝周麟讓招了招手,“再見!麟麟!”

周麟讓回了院子,跨過門檻就開始脫衣服,往浴室走,不禁問谌年:“你那破學生什麽毛病?”

谌年攪拌着杯裏的養胃沖劑,“你倆吵架了?剛不是還一起看星星嗎?”

“看個屁。”

“兒子,不要說髒話。”

微微苦澀的溫暖液體入喉,淌 * 入胃裏,谌年坐在她以前常坐的那張藤椅上,惬意地搖了搖,替倪鳶解釋說:“她在不熟的人面前淡定得很,喜歡繃着,比三好學生還三好學生……

“要是跟你熟了,拿你當自己人,就……”

周麟讓接話:“就皮癢了。”

“說誰皮癢了?”要是不谌年坐着懶得動,準會踹他。

“你要不先招惹她,她能去煩你嗎?”

周麟讓“啧”了聲,“還能再偏心點兒嗎?”

他算是懂了,在這兒,他地位不可能高過倪鳶。

周麟讓:“你幹脆收她當女兒算了。”

谌年:“她媽以前也這麽說。”

周麟讓納悶了,“她究竟為什麽跟你這麽親啊?難道就因為她是你學生,你倆還投緣?”

谌松在燈下用砂紙磨着巴掌大的小木雕,“你媽救過勾勾的命。”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給你講故事。”谌年說。

周麟讓關上浴室的門,這個澡他洗得比往常要快。

為了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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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鳶九歲那年,舅舅秦傑和妻子鬧離婚,争執中,被妻子用開水瓶砸破了頭。

秦惠心去伏安照顧秦傑,幫忙調解矛盾,倪鳶還要上學,留在了春夏鎮。她爸爸倪路康在外跑生意,家裏就剩下倪鳶一個人。

倪鳶自小獨立,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但意外總是在不經意中降臨。

周五夜裏,谌年開車回春夏鎮,是她率先發現倪鳶煤氣中毒,費力砸開窗,把人救了出來。

送去醫院,醫生說,再晚半刻鐘,就懸了。

之後谌年每次回春夏鎮,都主動去隔壁看看倪鳶。

沒人知道谌年的心有餘悸。

那時她的小孩才離開她不久,跟倪鳶差不多大,小一歲。

她看勾勾,如同在看麟麟。

因此,谌年沒有辦法不對倪鳶好。

這裏面藏的是周麟讓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周麟讓第一次出現在教師公寓301時,谌年能立即拿出一套全新的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男孩穿的衣服。

你是不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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