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說,杜念,你能不能別那麽笑,怪瘆人的……”

杜念立刻板起了臉,忍着沒給他翻一個白眼。這一世的人和上一世一樣,行為舉止若女子的男人都是叫人看不起的,上一世,歐明聿花了不少功夫,才糾正了他在挹翠閣養成的扭捏姿态,至少有外人在的時候,他能表現得像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得感謝歐明聿的這番苦心,後來,他帶着歐定宸在西域避難的時候,才知道大蕭國之外的那些國家的人,對于狀若女子的男人是多麽的排斥,若沒有歐明聿的這番調教,還如小娘子一般的杜念肯定無法帶着歐定宸在扶林國安頓下來。

再一次想到上一世的事情,杜念忍不住又一次紅了眼眶,歐定宸瞪大了眼睛,連退兩步,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哭啊……算了,你想怎麽笑就怎麽笑吧,我……我會習慣的……”他苦着臉說,忍不住又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杜念這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歐定宸的複式公寓離學校和醫院都很近,開車十幾分鐘就能到。然而杜念腦震蕩的後遺症還沒好,暈車暈得厲害,車剛剛起步沒走幾米,他就開始惡心,忙下了車,吐得天翻地覆。歐定宸只好向路邊的小店老板借了輛自行車,騎車把杜念載回了家。

照顧歐定宸的保姆劉媽很高興見到杜念,歐定宸自從進了青春期就開始叛逆,每次帶回家的朋友全都是殺馬特和朋克造型的叛逆少年,難得有這麽溫柔腼腆、乖巧可愛的孩子,劉媽喜歡得不得了,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菜肴招待杜念,又聽說杜念是被歐定宸打住院的,又拉着他的手,好一陣道歉,讓他不要和歐定宸計較,兩人好好做朋友。

歐定宸見劉媽這麽喜歡杜念,開玩笑道:“劉媽,我大哥來,您都沒這麽熱情過呢。”

劉媽嗔怪道:“我這還不是擔心小少爺你嗎?大少爺總是能見到,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倒是小少爺你,你要是能經常帶小杜這樣的好孩子來家裏做客,我也就沒那麽稀罕了。”

杜念注意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明……定宸的大哥也經常來這裏住嗎?”又覺得這個問題太突兀,趕忙補充道“我聽定宸說,他是一個人住呢,連歐先生和歐太太也不怎麽過來呢。”

歐定宸了然地對着他擠眉弄眼,回答道:“我這套房子離歐氏集團的大樓不遠,而且還有劉媽,劉媽可是大廚,她的手藝,米其林星級餐廳的大廚都比不上,所以大哥經常會過來蹭個飯啊蹭個床什麽的。”

“瞧你這話說的。”劉媽輕輕的拍了一下歐定宸的胳膊,“大少爺還不是不放心你,否則他那麽忙的人,何必擠出時間來檢查你的功課。長兄如父,大少爺這大哥當的,先生不及他負責呢。”歐定宸吐了吐舌頭不以為然。

杜念笑得眉眼彎彎,果然,上輩子是父子,這輩子雖然變成了兄弟,可實質上,還是父子呢。

因為撞了腦袋的緣故,杜念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只稍稍吃了一點,就回房間休息去了。雖然還有些頭暈惡心,但是杜念并無睡意,穿越這件事和愛人的轉世給他帶來的刺激讓他的大腦一直十分的活躍興奮。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十幾分鐘,便放棄了睡眠,起了身,盤膝而坐,雙手做拈花狀置于膝上,做五心朝天的姿勢,開始練起功來。

第 3章

杜念先仔細探查了一下這具身體的情況,驚喜地發現這具身體的資質竟然和自己上一世時相差不多,都有氣血兩虛,陽氣不足的症狀。這種體質,對于常人來說,意味着子嗣難繼,福薄命短,可對于杜念來說,卻是最适合修煉他那套獨門功法的體質。

杜念的這套功法,是歐明聿特地為他獨創的功法,只适合他這種體質虛弱,陰盛陽衰的體質。上一世,杜念所住挹翠閣為了讓閣內的男孩子們盡可能地留住少年人雌雄莫辨陰柔秀氣的好顏色,特地給他們為了阻礙身體生長的藥物,故意讓他們發育遲緩,這樣,即使過了弱冠之年,模樣也似十五六的孩子一樣,可一旦過了三十歲,身體便會迅速地衰弱,很多人不到四十便病死了。

杜念被歐明聿救走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藥吃了五年,這種虛弱的體質,即使是神月教內的神醫也無能為力。歐明聿卻不肯放棄,他幼年時曾受過杜念生母的救命之恩,救走杜念便是為了報恩,他不認為把杜念從青樓裏救出來就算報答了恩情,而是決定要照顧杜念一生一世。于是,那時已是神月教教主的歐明聿翻遍了教內的珍藏,殚精竭慮,最後結合杜念的體質,為他獨創了一套功法。為了活命,也為了不再任人宰割,杜念苦練武功,不過三年便練成大功,成為了神月教的左護法,輔佐歐明聿管理神教。

現在穿越到異世,攤上一個同樣體弱氣虛的身體,驟然回到十幾歲時柔弱無力的樣子,杜念非常不習慣,也很沒有安全感,他當了幾十年的一流高手,總覺得有武功傍身才好行走于世,雖說從原身的記憶來看,這個世界不存在武功和內力,但是杜念還是想試試。

凝神靜氣,抱元守一,再睜開眼時,已過了大半夜,牆上的挂鐘顯示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兩點。杜念感受着丹田內薄薄的幾乎等于不存在的內力,不由得笑了起來。這點內力雖然等于杯水車薪,可有總比沒有要好,将這點稀薄的內力在體內運轉一個小周天,便覺得頭暈惡心的症狀好了很多,整個人也神采奕奕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修煉功法果然比上一世要更加的困難,不過也不是完全修煉不出來。只要肯花時間下功夫,杜念相信拿回武功是遲早的事情。

因為練功,杜念出了一身臭汗,他去洗了個澡,換了身睡衣,又覺得有些餓了,便準備去廚房找點東西吃。杜念的公寓是複式結構,上層是卧室,杜念順着樓梯向下走,剛剛走到一半,就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他吓了一跳,以為是進了賊,剛想動手,就想起自己已經失了武功,正準備折回去叫醒歐定宸,此時開門的人已經做了進來,站在玄關處,随後放下自己提在手裏的公文包,長長地嘆了口氣。

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了,杜念感受不到腳踏實地的重量,也感受不到呼吸間流過身體的空氣,就好像是連自己也融化在了虛無中一般。天地之間所有的光影、聲音和生機只存在于那個男人的身上,就像是宇宙無盡黑暗的背景中中唯一明亮的太陽,讓杜念如同撲火的飛蛾,能夠放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只要能夠再靠近他一點點。

“聿郎……”杜念嘴唇微動,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兩行眼淚流過面頰,燙的皮膚發疼,心髒激烈的跳動了起來,像在耳邊敲擊的重鼓,在寂靜的深夜中格外的喧嚷,将散盡的世界重新凝集了起來。失去的五感終于又回到了身上,杜念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雙手緊緊地攥着樓梯的扶手,因為太過用力關節都隐隐發痛了。

“宸宸?你還沒睡?”站在玄關的男人聽到了一絲動靜,順着聲音的方向擡起頭,疑惑的問道,才發現站在臺階上的少年比歐定宸要纖細瘦小許多,立刻警覺了起來,一手按住隐藏在玄關櫃裏的報警器,一邊禮貌地問道:“您是哪位?”

杜念挪動着已經僵硬的雙腿,一步一步有些踉跄地扶着扶手下了樓梯,站在歐明聿的面前。他不敢去看歐明聿的臉,生怕一看到已經思慕了十年的面容,自己就會失控地哭出來,只能盯着他的腳,結結巴巴地小聲道:“聿……歐、歐先生好,我是定宸的同學……我叫杜念……”

歐明聿目光如炬,盯着眼前這個低眉垂眼、有些踧踖不安的少年,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過很快,他就想到自己是從哪裏聽到這個名字的了。

“原來是杜同學。”歐明聿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杜念猶豫了一下,回想着原身記憶裏的樣子,有些羞澀地把手放進歐明聿的手中,立刻,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溫柔的手掌整個包裹住,皮膚接觸到的地方仿佛給電擊了一般,半個身子都麻了,酥癢的感覺一直傳到心裏,就像心髒裏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貓咪在到處打滾似的。

真是的……杜念強忍着羞意,也握住歐明聿的大手,心跳又是一陣紊亂……才剛剛認識呢,就摸人家的手了,太輕浮了……

“抱歉,”一片黑暗中,歐明聿沒發現少年赤紅的面頰和耳朵,只是覺得對方一直不敢擡頭看他,未免太害羞了一點,又覺得這男孩的手柔軟無骨,比女孩子的手還要細膩光滑,握在手心裏,都不敢用力,“定宸不懂事,把你打傷了。本來今天接到老師的電話就應該去醫院看探望你的,只是公司臨時出了點急事,并非有意怠慢,還請不要放在心上。你放心,我絕不會姑息縱容他随便欺負同學的,肯定會好好揍他一頓。”

“啊,不、不用的……”杜念忙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趕緊低了下來,“這都是誤會,定宸已經道過謙了,還在醫院照顧了我半天……”

“那也該打。”歐明聿松開他的手。杜念心裏感到一陣失落,他恨不得現在就撲進愛人的懷裏,可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感情還是需要細水長流地慢慢培養才好。

“這麽晚了,杜同學怎麽還不休息?”歐明聿一邊問道,一邊脫去西服的外套。杜念見狀,忍不住上前幫他把外套脫下來,又彎腰去玄關櫃裏找拖鞋,他服侍歐明聿已經成了習慣,即使重生了也忍不住想要為他打理生活。

歐明聿十分驚訝,忙攔住他彎腰的動作,雙手扶住他的手臂。杜念一擡頭,這才發現兩人的臉竟因為這個姿勢靠得異常的近,臉上的羞紅頓時更加豔麗,順着脖子朝着身上蔓延去了。

歐明聿看得一呆。杜念長得十分精致漂亮,但是作為一個集團公司的總裁,歐明聿什麽漂亮好看的男男女女沒見過,僅歐氏旗下就有兩家影視公司,自然不會被杜念的容貌誘惑。他只是突然感到一陣心跳失速的心悸,一陣來自遙遠過去的熟悉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模模糊糊得好像是一陣錯覺,卻固執地萦繞在心頭。

“我……”我是不是在那裏見過你?歐明聿及時地忍住了這句有些輕薄的話。他奇怪于自己突如其來的親近感,忙松開了看起來馬上就要熟透了的少年,轉移話題道:“你快去休息吧,這麽晚了,明天還要上課吧。”

“好的……”杜念抱着歐明聿的西裝外套,感受着衣服上的溫度,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唯唯諾諾地回應着。見歐明聿進了廚房,也跟着他走了進去,又見歐明聿疑惑地看着他,忙道:“我、我喝水。”

歐明聿見過害羞的人,沒見過像杜念這樣害羞的人,覺得自己要是再和他對話下去,這孩子說不定會暈過去,便自顧自的在冰箱裏找能吃的東西。杜念倒是很想給他做點宵夜,只是兩人現在還不熟,剛剛只是給他拿個拖鞋就把男人驚到了,若是再給他做飯,過猶不及,反倒讓男人心生疑惑,對他生出警惕心,敬而遠之。杜念只能遺憾地端着水杯,癡迷地望着歐明聿的背影,以解相思之情,男人很高,寬肩蜂腰,後背肌肉緊實,身上那件白色的阿瑪尼襯衫穿得比模特還要好看。杜念目光流連,有些蠢蠢欲動,很想像過去一樣,從後面抱住男人。

歐明聿找了個面包,關上冰箱的門,一轉身,就看到杜念端着水杯,雙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不等他問什麽,杜念好像被驚醒了似的,轉身就匆匆的跑出了廚房,上了樓。

回到房間,杜念才發現自己竟然還端着杯子,抱着歐明聿的西裝外套。回想自己剛剛的表現,簡直慘不忍睹。杜念抱住歐明聿的衣服,低低地哀嚎了一聲,倒在了床上。西裝外套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佛手柑、廣藿香和琥珀鋒芒畢露的味道漸漸的飄蕩開來,環住杜念,像男人溫暖而又強勢的擁抱。杜念将自己的臉埋進歐明聿的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而在樓下,歐明聿發現自己沒叫少年把自己的衣服放下,對方竟然抱着自己的衣服就跑了。歐明聿微微皺起眉來。結合對方剛剛羞澀的表現和癡迷的注視,從小到大不乏愛慕者的歐明聿很快就明白過來,對方這幅樣子明顯是喜歡上了自己。可如果僅僅是知道多了一個愛慕者,還不足以讓歐明聿皺眉。他發現自己竟然隐隐地感到一陣欣喜,這種異常的感覺才是真正讓他有些不安的原因。

歐明聿摸着自己的胸口,不過是個剛見一面的弟弟的同學,怎麽會有這樣心悸的感覺?他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再糾結于此,吃了宵夜,便也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杜念歐定宸戲谑的目光下,向歐明聿道了聲早安,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餐桌上,歐明聿很是嚴肅的訓斥了歐定宸随意欺負同學的行為,讓他站起來鄭重其事地給杜念鞠躬道歉。飯後,他又親自送兩人去了學校。

歐定宸經常被歐明聿教訓,早就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并不在意早晨的事情,倒是對杜念見到歐明聿時羞澀難當的模樣更感興趣。他對那些觊觎他大哥和歐家大少奶奶身份的女人們向來沒有好感,可現在卻意外地不反感杜念對他大哥抱有別樣心思。神經比大腿還粗的歐定宸也沒多想,只以為這是因為杜念看上去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而且他之前還誤傷了對方,對杜念還心懷愧疚的原因。

穿越到異世界不到一天就和聿郎順利會師讓杜念心情大好,雖然上了一天聽都聽不懂的課,還因為回答不出問題被老師罰站了半節課,但是杜念的好心情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晚上放了學,杜念婉拒了歐定宸的邀請,而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在原身初三的時候,杜父決定搬到距離自己的公司更近的別墅小區內,而原身受夠了父親的漠視、繼母的冷暴力和弟弟的欺負,便提出要留下來,理由是這裏離學校更近。杜父早就把被自己氣死的前妻忘得一幹二淨,也看不慣像個小姑娘似的杜念,二話不說,便同意了他的要求,又給他雇傭了一個洗衣做飯的保姆,便帶着嬌妻愛子遷去新居了。

杜念一進門,就看到杜父為他雇的保姆孫媽正坐在沙發上邊嗑瓜子邊看電視。自己的雇主一夜未歸,她竟一句也沒問,甚至連看都沒看杜念一眼,只簡單地說了句:“飯在廚房。”就接着看她的電視了,漫不經心的模樣仿佛她才是這房子的主人,而杜念不過是寄居在她家的客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受與小攻順利會師~鼓掌!

第 4章

杜念看着一副主人做派的孫媽,眯起了眼睛。原身性格懦弱,被別人欺負了,或者是被人栽贓誣陷,總是習慣性地忍耐,從來不知道保護自己,也不敢開口為自己辯解。孫媽剛來的時候,看在杜父出的高薪水的份上,也是十分盡心盡力的,而等她發現杜念的懦弱和隐忍後,她便立刻換了張嘴臉,每天消極怠工,房子不怎麽收拾,衣服總是忘了洗,甚至連一天三餐,也因為她早上起不來,只做中飯和晚飯。

原本的杜念敢怒不敢言,受了什麽委屈都自己忍着,連找杜父解雇孫媽的勇氣都沒有,每天只知道顧影自憐,自怨自艾,懷念自己早逝的生母,以為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沒有母親的緣故,而唯一的發洩就是把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的怨恨寫進日記了。

現在的杜念不同。雖然兩個杜念都一樣的外表柔軟,舉止女氣,可杜念五歲被嫡母賣進青樓,在那肮髒之地掙紮求生,最後能博得一個“江南第一舞伎”的名號,有資格和老鸨談條件,只做清倌不賣身,可不是完全靠着過人的舞技就能實現得了的。從小到大,同期的孩子嫉妒他,使出種種手段陷害他,當紅的前輩們怕他後來居上,搶了自己的生意,也總是百般迫害,他若是像原身那樣,只知隐忍不知反擊,怕是早就死了,被一卷草席裹了扔到城外去了。

對于孫媽這種惡仆,若是在過去,杜念恐怕早就一劍殺了,可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随便動刀動槍,況且他武功尚未恢複,能不能打得過膀大腰圓的孫媽還另說呢,就算打得過,和一個粗鄙無知的婦人纏打在一起,也實在太難看,太有失身份了。

杜念想了想,換了鞋進屋,就在客廳裏掏出手機,給杜父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手機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冷淡的聲音:“小念?什麽事?”

杜念看了眼孫媽,臉上表情嘲諷,聲音卻帶着難忍的哭腔:“爸爸……我想回家……我不要在這裏住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杜父重重地噴了口氣,道:“你不是說老房子離學校近,非不搬走嗎?怎麽一會兒一個想法,嫌我和你馮阿姨不夠忙是吧。”

杜念在心中冷笑,什麽叫一會兒一個想法,搬家是杜念初三時候的事情,現在杜念已經快高三了,将近三年時間也叫一會兒?不過是怕杜念去打擾他們的小家庭而已。不過杜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杜父根本不想管他的死活,每個月定時給生活費就算盡了做父親的責任了,如果杜念直接提出要換保姆的要求,說不定杜父還會嫌麻煩,拒絕他的要求,或者把找新保姆的事情直接交給杜念做,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決。所以換保姆這件事,他必須讓杜父自己提出來,一個保姆負不負責,切身地關系到了他自己的生活質量,這樣他才會上心。

杜念不禁有些感慨,兩輩子都是幼年失母,上一世,生父好歹還是喜歡自己的,只可惜死得太早,才讓他淪落到被嫡母賣進青樓的下場,而這一世,這個父親活着還不如死了。自己和父母果然沒有緣分,或許正是如此,上蒼為了補償自己,才讓自己和聿郎相遇,擁有一段完美的姻緣吧。

杜念假裝沒聽出來他話中的不滿,只接着哭訴道;“爸爸,房子裏好多小蟲子到處爬,飯菜裏也有,衣櫃裏都是小蛾子……我不敢再住了……爸爸,您別不要我,我不會給您和馮阿姨添麻煩的,我會自己做飯,也會自己洗衣服的……”

“什麽小蟲子?少爺你不要亂說話啊!”孫媽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沖過來去搶杜念的手機。

杜念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尖叫,稍一側身,伸手去點孫媽的膻中穴,內力從指尖噴出,孫媽大叫了一聲,渾身發軟,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而杜念繼續尖叫着,跑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把門一關,對着電話繼續嗚嗚地哭。

“怎麽回事?你叫喚什麽?”杜父疊聲問道,“我剛才好像聽到孫媽的聲音了,你們那邊到底怎麽了?”

“孫、孫阿姨剛才要打我……”杜念一邊好奇地打量着杜念房間裏的書櫃和擺在桌子上的照片,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說我污蔑她,可是我沒有……爸爸,您要相信我,我沒有說瞎話……爸爸……”

杜父長長地嘆了口氣,半天沒有說話,安靜地聽着杜念的哭聲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一下幾聲低低的啜泣,才道:“小念別哭了,我把孫媽辭了,再給你找個合格的保姆,怎麽樣?”

杜念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聲音卻還是怯怯地說:“爸爸……我不能回家嗎……”

杜父忙道:“小念啊,你看,這個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過了暑假你要進入高三,要考大學了。住在老房子那邊,離學校近,方便你上下學,能節省出不少時間學習。咱們家的孩子雖然不需要用高考改變命運,但是上個好大學,總是對你終身都有好處的。你說是不是?”

杜念知道見好就收,便不情不願的說:“好吧……謝謝爸爸……”

杜父松了口氣,正要挂電話,又聽到杜念說道:“爸爸,您能不能讓孫阿姨現在就走……我害怕她……”說着,杜念又哭了起來。

杜父被杜念哭得頭疼,忙道:“好好好,馬上就派人把孫媽趕走。”便連忙挂了電話,讓自己的助理去解決這件事了。

杜念挂了電話,擦去眼淚,得意地笑了起來,趕走了不想看到的人,他自然心情極為高興。

過了一會兒,剛剛被杜念點倒的孫媽緩過了勁兒,忙沖上樓,隔着門給杜念道歉,說盡好話。杜念懶得理她,自顧自地看着原身的日記,想對他的生活了解得更多一點。

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杜念眼珠子一轉,再一次拿出手機,撥通了歐定宸的電話。

“小念,怎麽了?”歐定宸含糊不清地問道,聽起來像是正在吃飯。

“定宸,打擾了。”杜念細聲細氣地說,“我今天晚上能去你家裏吃飯嗎?”說着,他就把孫媽的事情誇大了兩三分說給他聽。歐定宸聽說杜念被保姆欺負了,氣憤不已,嚷着要來親自接杜念,又讓杜念收拾收拾行李,直接在他家住下來,也好有人照顧。

杜念假意推拒了一番,便聽到電話那邊換了人,接電話的人竟然換成了歐明聿。

“新保姆上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好保姆不好找,怎麽也要好幾天。”歐明聿道,“你一個人太不方便,還是搬過來吧。定宸很喜歡你這個朋友,你就當陪陪他,也幫我看着他,省得他放學了以後沒事兒做,到處惹禍。”

聽着歐明聿低沉溫柔的聲音,杜念覺得自己耳朵幸福得快要懷孕了!他忍住立刻答應的沖動,又軟綿綿地推拒了一句:“太麻煩歐先生了……多不好意思啊……”

“一點都不麻煩。”歐明聿說,“你現在就收拾一下吧,我來接你。”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杜念看着手機屏幕上通話結束的提示,小小地歡呼了一聲,跳上床開心的蹦來蹦去地打滾,然後猛地跳下床,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

杜家的老房子在一座建成已久的別墅小區內。歐明聿的車開到杜念家樓下的時候,杜父的助理正好也到了,杜父的助理恭恭敬敬地向歐明聿問了好。杜家雖然也做生意,但那不過是在本市內的小打小鬧,哪裏比得上歐氏偌大一個集團,在世界上都是排得上名號的。助理有心套套近乎,可歐明聿冷着臉,并不多加理會,只自顧自地給杜念打電話,電話一通,便道:“我已經到了,你下來吧。”

杜念早就在樓上看到歐明聿了,不過他并不着急下去,他給歐定宸打電話之前,并不知道歐明聿也在,可既然遇到機會了,就要好好把握,要讓歐明聿對自己心生憐惜。男人,特別是強大的男人,總是對柔弱的東西有着不可抗拒的保護欲,話說憐愛憐愛,先有了憐,那麽愛也就不遠了。杜家的那些陳年往事,當年動靜鬧得那麽大,恐怕歐明聿已經知道了,那麽現在,他無須說什麽,只需要借助孫媽強化自己孤苦無助,任人欺淩的小可憐的形象就行了。

助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歐氏的總裁,他來這裏解決孫媽的事情,算是給老板處理家務事了,多少有些見不得人,可歐明聿就站在這兒,他也不能讓對方回避,也不好當着對方的面處理孫媽的事情,不禁有些手足無措,又聽到他對着手機叫出老板大兒子的小名,心中頓時感到一陣驚悚。老板的大兒子他見過,是個比最害羞的女孩子還要腼腆的人,性格懦弱陰沉,很不讨人喜歡,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和歐氏集團的繼承人扯上了關系。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就看到別墅的房門打開了,杜念一路小跑着沖了過來。他雙目通紅,臉上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猛地在歐明聿的面前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軟糯的喊了一句:“歐先生……”聲音有些發悶,聽着就像是哭過了似的。

歐明聿皺起眉頭,出于禮貌,沒有詢問太多,只是問道:“你的行李呢?”

杜念忐忑地回頭看了一眼,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房門再一次被打開了,孫媽跟着也跑了出來:“少爺,你就饒了阿姨這一次,我以後……”

助理沖了上去,捂住孫媽的嘴。家醜都沖到人家跟前去了,他只能盡可能地避免她進一步打擾到對方。“歐先生,大少爺。”他一邊把孫媽往車內拖,一邊讪笑着說道,“我先告辭了,你們慢聊,慢聊。”把孫媽往車裏一塞,接着就跳上車,逃離了現場。

歐明聿沒有理會他,只看着杜念,放軟了聲音,問道:“行李是提不動嗎?我來幫你吧。”說着就朝前走去。

“不是的……”杜念趕緊跟在他身後,“是孫阿姨拉着不讓我走……我自己來吧,我拿得動的!”他趕在歐明聿前面沖進了屋。

歐明聿不急不慢地上了樓,在房子的二樓,杜念吃力地拖着一個行李箱,兩條纖細的小胳膊看上去像是要斷了似的,臉也漲得通紅。歐明聿看着他和行李箱較勁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上前從他手中接過行李箱,輕輕一提就提了起來:“還是我來吧。”

杜念一臉崇拜地望着歐明聿,小媳婦似的跟在他身後,輕聲道:“真是太麻煩歐先生了,您能來親自接我,我已經很榮幸了,沒想到還要麻煩您幫我搬行李……”

杜念是真的提不起來行李嗎?當然不可能,他已有了最基本的一點內力,雖說離拈花飛葉皆可傷人的地步還遠得很,可提一個稍稍有些重的行李箱還是綽綽有餘的。不過輕輕松松提起一個大箱子什麽的,和他纖細柔弱的外表太不相稱了,杜念是打死也不會在歐明聿面前做出有損形象的事情,破壞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柔弱形象。

第 5章

杜念搬進歐定宸家中的當天晚上,臨睡前他接到了杜父的電話。杜父罕見地對他表達了關心之情,問候了他的身體和學習,轉了一大圈,話題最終落在了杜念到底是如何認識歐明聿這件事情上。

杜父對于歐明聿的關注程度不由得讓杜念稍稍想多了一些,既然杜父這麽想巴結歐明聿,那麽昨天,原身在被歐定宸傷到住進醫院的時候,杜父不可能放過這麽一個可以和歐家說上話的機會,肯定會親自來到醫院。可他昨天沒來,那麽這說明,昨天原身受傷後,老師通知到的家屬應該是杜父現在的妻子馮思玲。杜父對杜念的忽視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了,馮思玲自然也沒必要裝慈母,杜念不過是磕了下腦袋,又不是快死了,自然沒有用這件事打擾杜父。

不過,馮思玲慣常的做法這次怕是要惹杜父不高興了。平白丢了一個接觸歐家人的機會,杜念不信杜父心裏會舒服。于是,他立刻十二萬分委屈的講了昨天發生的事情,重點表達了自己一個人在醫院,沒有家人照顧,沒有家人問候的凄涼和辛酸,并隐隐暗示杜父,歐家兩兄弟在得知受了傷的自己沒有得到家人的關心,還被保姆欺負後,感到非常的憤慨。

杜父聽後,有些魂不守舍地問了兩句杜念的身體情況,便挂了電話。杜念神清氣爽,雖然這件事情可能不會給馮思玲造成什麽太大的困擾,但是但凡能夠給這對夫妻造成一點點不适的事情,杜念都是願意做的。就當是彌補自己奪舍原身吧。

同樣的,杜念也沒忘了借此在歐明聿面前刷好感度,第二天,他就紅腫着一雙眼睛走出了房間,小心翼翼地提出想搬去酒店住,在歐定宸的反複追問下,才說明原因,原來是杜父想借他和歐明聿搭上關系,杜念不願意讓自己和歐定宸之間“純潔”的友誼蒙上金錢利益的灰塵,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搬出去比較好。

杜念這一番傾訴,歐明聿和歐定宸對杜父的觀感越發的糟糕,也越發的同情和喜愛單純可憐的杜念。

于是,杜念便穩穩當當地在歐定宸家裏住了下來。歐明聿一周會來看望一次歐定宸,檢查他的功課,了解他的生活學習情況。這個頻率對于杜念來說,着實小了點,畢竟他可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鐘八萬六千四百秒全都黏在歐明聿的身邊。不過他有的是耐心,十年都等過來了,甚至還穿越了一個世界,還差着幾個月的功夫嗎?

杜父為了杜念能夠和歐家人多接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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