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名分
◎我于你而言,到底算什麽?◎
43. 名分
連決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緊張地看着芳卿目不轉睛。
他知道這樣很蠢,而且只能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好色的蠢貨,可是他不知道女人有時就喜歡看到男人這般反應。
特別是她喜歡的男人。
芳卿居高臨下地坐在他身上,姿态卻不是盛氣淩人的。她柔媚地俯視着他, 輕輕浮出了一絲笑意, 倒讓他陷入了一片馨香的溫軟, 心甘情願躺平了, 任她玩弄。
連決僵硬了一夜的身軀突然酥了骨頭,自己都沒意識地向後仰去, 幾乎枕到了榻上的美人靠中。
他定定地看着芳卿在上面輕緩款擺,不禁神思飄忽, 想入非非。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又該是什麽滋味。
就算連決見過許多世面, 意志又堅于旁人, 可他的身體還是那麽年輕, 又那麽活躍。像一次也沒噴發過的火山, 無論外表多麽從容澄靜,裏面也保存着滾滾火燙的熔漿。
他小心地呼吸着, 哪裏受得住這種誘惑。
芳卿卻不知道這些。她還以為連決早已身經百戰,所以尋常手段輕易撩不動他。接連兩次同床共枕都無事發生,她便也不再跟他客氣。
陰差陽錯, 她的輕輕一動對連決來說都成了滅頂的折磨。
他半躺半靠在榻上, 鬓邊漸漸有了濕意。不多時,所謂的男兒的自尊已經被磨沒了。連決動了動唇, 幾乎要開口求她。
三根溫涼的玉指抵在了他滾燙的唇瓣上, 不許他張口。
連決仰頭看向他的郁大人, 但見她搖了搖頭, 眼神自有幾分不容忤逆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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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的酒又好像還沒醒,眼下淡淡的酡色好似美人拿胭脂抹了斜紅,橫波流盼,皆是風情。
連決真是快瘋了。
如果此時能開口,他必喚着“姐姐”“心肝”求她給了不可,什麽成沒成親都顧不得了。
可是芳卿提防着外面的人竊聽,所以也不喊他的名字,這會兒自然不肯讓他發出聲音。
連決明白她的意思,所以閉上了眼睛,唇瓣貼上了她的柔荑,又親又頂。
芳卿見他這樣難耐,不免心頭一熱,朱唇彎起了深深的弧度,俯下身去,獎勵了他一個真正的吻。
眼下這般光景,無論她給什麽,連決都願意接着,何況是這等甘露。他仰着頭,恨不能使出所有力氣汲取。
大燕朝民風開放,又無男女大防。每到夜宴酒會之時,興致所至,成雙成對躲去暗處私相授受,甚至就地茍合的風氣也極為普遍。
芳卿從沒幹過這事,但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她很清楚其中門道。佯裝偷情為二人脫身,最容易打消聞氏母女的疑慮。
不過假戲真做,她伏在連決身上吻了一會兒,他也久旱逢甘,萬分入迷。一時難舍難分,想必跟着他們的人也早看膩了。
……
不知過了多久,芳卿才松開被他吮麻了的嘴唇。兩個人都嘗到了甜頭。
她緩緩起身,仍靠着他坐着。溫馨的繡樓中仍然一片寧靜,唯有時落銀燈香灺。榻前閑幾上擺置着的垂絲海棠輕輕搖晃了許久,也總算安靜下來,不再顫抖。
兩人之間還是一片恬谧,但不能和剛才了無生趣的沉默相比。芳卿的朱唇未動,口脂的香氣卻幽幽飄近了,餘薰四溢。
連決的唇上也沾了一點。他知道外面已經沒了人,所以開了口:“……你對着窗戶,只怕他們已經看見是你,損了你的名聲。”
這張榻就放在窗下。他背靠在上面不要緊,但芳卿卻是面朝着他坐下來的。這繡樓是紅牆綠窗,菱花雕空的窗格糊着碧綠的绉紗,很容易從外面扒窗窺見裏面的景象。
連決本意是關心,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
不過,他的目光稍一偏移,悶悶地瞥過下方,又覺得自己也受了不少苦,并沒有無償吃豆腐。他也想動一動換個坐姿,省得芳卿坐着難受。可是動了又會提醒她,自己正是這般情态。
連決整個癱坐着,終是放棄了掙紮,情難以堪。
芳卿笑了笑,知道他難受。
她方才出此下策,能隐瞞了身份最好,隐瞞不了也不見得有什麽損失。
其實,今夜同初次見面時的情景一樣,她不是非得只有用男女暧昧的方式才能破局,只是偏偏選了這種。
芳卿的目光也是一個恍惚,伸手撫上了連決的臉龐,輕輕貼着他幹淨的下颌,感受男人分明的輪廓。
因為嘗了點甜頭,又沒吃到糖,小狗多少有點沉悶。一貫倜傥不羁的男人終于又像個少年的樣子了。
芳卿低頭細細端看着連決的表情,緩緩抿起了嘴唇。
挑明了說,她就是潛意識裏想用這種手段勾他,誘他,引他為此沉迷,不再是那副游刃有餘的樣子。看他現在這種無計可施的模樣,她就滿足了。
芳卿輕輕地嘆了口氣,再度柔柔地靠上了他,依偎到他的懷中,摟上他的勁腰嘆息:
“我要名聲做什麽呢?”她可是壞女人。
連決也将她往懷裏摟緊了些,悶默着給她拉好散落的大袖長衫,不讓她着涼。
他聽她這樣說,心裏自然萬般舍不得,只有忍下一身的沖動,不再越過雷池半步。
連決一直忍着,又何嘗不是擔心她胡思亂想,怕她以為他就是看準了她名聲不好,所以才不顧禮法肆意輕薄。
這會兒,連決倒不後悔剛才沒能開口求了她了。
他擁着她吻了一下:“怎麽不要?早晚有一日,我會讓全天下知道你的好。”
芳卿若知道自己演過了頭,聽到他這些心聲非嘔出一口血不可。
此刻,她只是枕在情郎懷中,安心地閉上了眼,享受着他的溫存:“只有你覺得我好。”
她還沒深想那句“讓全天下知道你的好”是什麽意思,只當是少年人的意氣,喜歡了誰就恨不得昭告天下。她聽到的是只有連決覺得她好,處處為她掂量考慮。
只有他不一樣。
這個念頭放在兩人心中,俱是一動。
世人都說郁芳卿攀援權貴,一路吸着亡夫的血上位,徇情弄權,也最擅長玩弄人心。但連決從不認為自己是昏了頭。
他聽她說“只有他”,也不覺得自己是人群中那個不辨是非的傻子,反而認定他才是芳卿的真命天子。因為她在這世上只有他一個,所以自己也滿腔熱忱,想給她一切。
衆人皆醉我獨醒,放在感情裏就成了我和她的命中注定。
連決心中大動,正想再吻她一回,卻聽她在他懷中問道:
“阿決,還在生氣嗎?”
原來他剛才一直想着命運的那些七七八八,一時忘了說話,卻讓芳卿誤會了他的心思。
連決回過神來,讓她一提,又真切地悶了一會兒。
什麽真命天子,他還不及一塊死牌位。
本來都要忘了的。
他一向在芳卿面前“伏低做小”,仿佛“當個替身也無傷大雅”,不敢肖想別的半分半毫。提起霍成烨都是敬着仰着,從沒展現過一點妒意。
可他現在都是芳卿的真命天子了,還不許生些脾氣?
連決的臉上不見喜怒,好似不以為意地撇了撇目光,道:“沒氣。”
雖然話不是這麽說的,但表情、神态傳達的就是“我哪配生氣”的意思。
連決還摟着她,自己懶洋洋地靠在榻上,好像餍足之後對什麽事兒都無所謂有了,但眉目間又一片皚皚,宛如被霜雪覆蓋。
這就是還生着氣。
芳卿這回從他懷裏仰看着他冷傲的側臉,還是沒想到個令人信服的借口解釋那天的事。而且但凡是謊言,就充滿了破綻,豈能容人相信。
再者,過去那麽多天,就是什麽借口都失了靈了。她殷切地道歉:“是我不對。”
芳卿眼裏款款深深,口中柔柔地哄着情郎,來回摩挲的玉手蹭着他堅實的後背,既像安撫,又像撒嬌。
“原諒我好不好?”
連決一動未動,但也僅限于表面如此。他從來都禁不起這樣的撩撥,也覺得世上任意一個男人都禁不起。
以柔克剛,以弱勝強多半就是這個滋味。她修煉得爐火純青,總是以柔情似水的姿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芳卿還自下而上地盈盈望着他,央道:“我真的不是有意傷你的心。”
連決垂了垂眼,差點回嘴。原來心中依然壓抑着一股意難平。
他們之間仍缺了一道心意相通。好在芳卿已經懂得些許夫妻相處之道,加之那回确實是她對不住他,現在也頗有耐心等着。
她已将多日的躊躇全部抛之腦後。
貼着少年人的胸膛,芳卿很快就将一切忘了,只想惜取眼前人,與他沉醉今宵。
但她先前惹小情郎生氣了,又好一陣子沒理他,只怕沒這麽容易哄好。
連決不說話,她就靠在他身上柔柔地撫弄。
他自是沒有意見,不過芳卿卻恍惚覺得自己也變成了那些高官、宗室,借着權勢地位騷擾年輕的男子,實在膩味得慌。
今晚也是她将他帶進這旖旎的繡樓,硬拉着他親昵,多少有些強迫他的意思。
她停下撫着連決的手,忽而問:“你不喜歡我這樣吧?”
拉他進來的時候,芳卿不假思索地料定他會喜歡,也一定能體諒。因為連決是最乖也最野的小情郎。
果不其然,他一把覆上她停下來的手,十分不滿似的,重新帶着她的纖手貼上他溫熱的臉。連決一語不發地翻轉了二人的姿勢,一個俯身,将她抵在榻上,垂首埋入她的鬓邊、頸間、唇畔。
年輕的情郎仍很驕傲,還做不到可憐巴巴地質問她“你怎麽才來哄我”。但他此刻伏在她身上厮磨,又何嘗不是在撒嬌乞憐。
芳卿回擁住他。這次是無論他要什麽,她都會給。
可是連決卻突然停止了磨蹭,偏偏問她要了她給不起的東西。
他滾燙的雙唇離開了她的芬香的面頰,微微擡起了上身,隔着一段距離逼視,漆黑的眼底不知何時變得暗流洶湧。他淩慢地迫近,嗓音暗啞:
“我于你而言,到底算什麽?”
作者有話說:
小連:我要名分!名分!
現在的小連還想要名分,再過不久就只想當姐姐的小公狗(?我在說什麽登西
小連:我是真命天子我是真命天子我是真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