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樓春

秦珑的小字,就叫半妝兒。

永安想不通這其中糾葛,他不知道秦珑和藍王圖會有什麽交集,宋易沒有告訴過他。而且今天看他們兩人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相熟的友人。

搖了搖頭,永安想不通也不再想了,這些事都是宋易的事,他只需要殺了藍王圖。

他也想過留下來慢慢計劃,可想破頭都沒想出來怎麽留,而且不知為什麽,自從那天聽了熙春和老妪那一番話,他就總會不由自主想歪,想到自己若是個女人,那也來這麽一出,不信藍王圖能把他送出去。

但問題是,他是個男的,男子之間別說感情,就連責任都不會有。

所以等于說現在只有十天左右的時間可以讓他行動。

永安從偏院一直轉到了後廚,又從後廚轉到了東廂,處處都是高牆,幾個出入的門不是被鐵索鎖了好幾道,就是有人把守,想要倉促之間溜出去,可能性太小了。

但這一番走動,永安卻在東廂後面的大花園裏發現了一處好地方。

大花園裏的假山據說是請有名的山水畫師親自歸置的,已經有了幾十年歷史,後來又經過藍府幾代人的改造,那片假山擴大了不少,但只有一個出入口,可以進人,并且路窄山高,四處交錯,一旦有人進去就很難找到。

阿樓還給永安說過,最早經常有男女在裏面私會,後來府裏就把假山那個小口封了起來,挂了鎖還圍了籬笆,除非武功高強身有絕技,否則別想人能進去。

永安圍着假山走了一圈,石塊嶙峋奇詭,并不難爬進去。

他最終找了一處容易攀登的地方,做好标記才離開了。

回去的時候迎面撞見了一個老婦人,急急忙忙的,永安本來都給她讓了道,但聽見她道了一聲謝,永安又快步上前拉住了她。

他試探地問了一句,“婆婆是要找熙春嗎?”

老婦頓住了腳步,“小公子見到這丫頭了嗎,老身有急事找她。”

永安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被許伯叫走買東西了,便道:“我剛剛見她了,主子有事讓她出去買東西了,您知道今天來了客人。熙春碰見我,說……”永安頓了頓,悄悄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婦,看見她手背上刺着花紋,便道:“說讓我見到手上刺着六花的婆婆,就告訴她……”

這老妪找了熙春好一會兒也沒找着,本來她們說好今晚就成事,趁着有貴客在府裏,到了明天要鬧就鬧起來,不怕藍王圖不負責任。

可是熙春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約好的時間約好的地方,都過了半個時辰了還不見人。

聽見永安有話要說,老妪連忙問:“她說什麽?”

“哦,”永安已經編好了說法,道:“她說要是婆婆有東西要給她,就放在原來的地方。”

“原來的地方?”老妪默默重複了兩句,然後像想起什麽一樣,道了句“多謝小公子”,就匆匆忙忙走了。

永安也走向了和她相反的方向,不過拐了彎就停下腳步,轉頭悄悄跟上了老婦。

果不其然,老婦走到了那天她們商量事情的小花園,在裏面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偷偷摸摸出來了。

永安見她走遠,自己才走進小花園,一眼就看見石桌邊上有一個石板凳下面壓了一塊紅布。

“這老女人力氣還挺大……”永安搬開石凳,下面是一個淺坑,放着一個錦囊。

錦囊打開裏面是一個小布包,裹着一個做工粗糙的小瓷瓶,永安打開聞了聞,吐了一下舌頭,“啧,居然是玉樓春。”

玉樓春——鼎鼎大名的媚藥,宋易曾繳過一批私貨,當時永安奉命把大概有十斤左右的藥粉分裝到指頭那麽長的小瓶子裏,忙活了好幾天,那個味道真是至今難忘。

本來他出門的時候,宋易還讓他帶上一瓶以備不時之需,後來說怕他使用不當把自己搭進去,就又把那瓶玉樓春收了回去。

沒想到這老女人挺有本事,這藥都能弄來,真用到藍王圖身上,那他明天不得累吐。

永安把藥都倒了出來用布包好,又從地上抓了些土灌進去,按着原來的模樣放好,他才拍拍手,走了。

說實話他是不應該管這件事的,但是心裏面卻并不想這兩個女人成功,藍王圖名聲挺好的,想着他馬上就要死了,還是給他留個好名聲吧。

回到偏院,阿樓正在等他,見他來了,阿樓過來問道:“你去哪兒了?許伯讓我送些藥給你。”

永安道:“出去轉了轉,這裏沒人太冷清了。”

阿樓把藥遞給他,“這藥丸很管用的,你拿着,我走了啊,前面還忙呢。”

永安接過藥,“病了真好,什麽都不用做。”

再回過神來,阿樓已經不見了人影。

永安嘟囔了一句,“走得真快。”便回房間去了。

這邊阿樓心情沉重,他剛剛來給永安送藥,來了卻找不到人,阿樓等了一會兒不見,便出去看了看,結果經過小花園,就發現永安在裏面不知道在幹什麽,但根據他的探查和判斷,一定不是什麽好事!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有人和他合謀想要做什麽壞事!

阿樓心裏震驚,又不敢打草驚蛇,便先一步回了偏院。

此時走在路上,他還在為自己的發現而震驚着,這件事情必須告訴藍王圖!

阿樓找到藍王圖的時候,他們剛好結束了談話,秦珑說有些累,藍王圖便帶他到了安排好的房間裏歇息,秦珑是特別待遇,房間與藍王圖的卧房相鄰。

阿樓看見他剛從秦珑的房間裏出來,便喊道:“主子!我有大事要禀報!”

藍王圖朝他“噓”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示意進去說。

兩人進了屋子,藍王圖倒是不急不緩,往八仙桌邊一坐,“怎麽了?”

阿樓看他輕松的姿态,心裏一個勁嘆氣,您要是知道這種大事肯定就不會這麽無所謂了。

結果等阿樓添油加醋說完了自己的所見所聞,藍王圖只是皺了皺眉頭,“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阿樓一下喊出來了,“趙永安那賊小子!肯定要害您!”

“就他?”藍王圖輕蔑地笑了笑,“我還挺想看看他有什麽花招。”

阿樓急了,怎麽還能這麽平靜呢!“您之前可是被他戲弄過您忘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又讓藍王圖想起了在周王府的不堪經歷,他臉一下子黑了,思忖片刻,道:“帶我去小花園。”

阿樓這才放下心,走到前面開路去了。

可是沒有想到,兩人來了之後,小花園的石凳下面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回事?”那個坑還在石凳下面,表明這裏的确存放過東西,但坑裏空空如也,什麽痕跡都沒有。

“不可能啊!”阿樓也很驚訝,“我明明看見他灌了土又把東西放進去了,怎麽能沒有呢?”說完又去擡其他的石凳看看。

這下藍王圖也疑惑起來了,他本來以為并不會像阿樓說的那麽嚴重,可是這個坑就是最好的證據。

說來也巧,熙春知道今天和老妪的約定,但是許伯突然讓她出去買東西,本來她不願意,可是許伯是長輩,她再推辭就有些說不過去,便想着趕快一買就回來。

誰知道半途中馬車壞了,在路上耽擱了大半程,最後回來她交了東西就直奔小花園。

路上剛好碰見了老妪,老妪也正有急事,沒有和她提問了趙永安的經過,只說東西放在小花園,讓熙春趕快去取。

就這樣,熙春把那份已經被永安掉了包的“玉樓春”拿走了。

她前腳剛走,藍王圖和阿樓就來了。

永安還什麽都不知道,揣着那包玉樓春像個沒事人一樣,吃了許伯給的藥,窩在被子裏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的好覺。

本來阿樓是想讓藍王圖直接去找永安,搜了他的身,有他這個證人在,不怕永安不承認罪行。可是藍王圖不許,還讓他不要透露此事,跟永安平常一樣相處,他挺想看看,永安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藍王圖知道永安嘴裏沒有幾句實話,肚子裏也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鬼點子,這麽久,他唯一确定的,就是永安一直想離開這裏。

……他還不知道他錯了。

晚上後園裏設了晚宴,這時候正是早穿棉襖午穿紗的季節,晚上也十分寒冷,但今夜難得月色明朗,秦珑裹好他的大氅鬥篷,沒有讓藍王圖把晚宴的地方換到中庭。

藍王圖不讓阿樓和永安接觸,怕他忍不住,讓永安察覺出什麽,所以晚上便是阿錄去叫來了剛睡醒的趙永安,兩人也到了後園。

主人和客人是一桌,今天的五位貴客都在其中,那個女子也取了面紗,但額頭還是戴了一個很大的頭飾,遮住了半張臉。

永安他們在偏處坐着,旁邊一桌是女婢們,熙春也坐在那裏。他們離藍王圖有好幾桌的距離,正好不在一起,自在。

本來和樂融融的晚宴,大家都挺盡興,可是半程中,那個賀樓斂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一拍桌子,大聲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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